十七岁与星相望

　　音乐教室的百叶窗没拉严，阳光漏进来，在林启星摊开的 “歌词批注本” 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本子是他上周在文具店挑的，封面印着浅灰色的晚霞图案，里面每一页都留了三分之一的空白 —— 他习惯在空白处写画画思路，现在却用来记林沐阳的唱歌问题：“主歌节奏偏快，像赶作业；副歌‘星河’发音卡壳，因‘陌生感’；需替换为熟悉意象，比如晚霞、画笔、草莓糖”。
　　“你看这里，” 林启星指着批注本上的字，指尖轻轻碰了碰 “陌生感” 三个字，“‘遥远的星河’你没见过，唱的时候会慌；改成‘天边的晚霞’，你每天看我画，闭着眼都能想到颜色，就不会卡壳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解释画画技巧，没敢说 “我怕你紧张”，只敢用 “技术分析” 包装关心。
　　林沐阳凑过来，鼻尖差点碰到批注本，呼吸扫过林启星的指尖：“哇，你连我卡壳的原因都写了！那‘影子追着光梦游’改成什么？” 他的眼睛亮得像落了晚霞，没注意到林启星悄悄收回了手 —— 指尖还留着他呼吸的温度，烫得林启星心跳快了半拍。
　　“改成‘我们朝着晚霞走’，” 林启星低头，铅笔在批注本上写了句 “像我画晚霞时，画笔跟着云走”，又赶紧划掉，只留下改后的歌词，“你唱的时候，就想我握画笔的样子…… 不会忘词。” 他的耳尖红了，怕林沐阳看到划掉的字，更怕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
　　林沐阳没察觉，接过批注本翻了两页，看到空白处画的小晚霞 —— 橘红色的云，鹅黄色的边，像他们昨天在天台看到的那样：“启星，你也太细心了！有这个本子，我肯定能练好！” 他把批注本抱在怀里，像抱着宝贝，没注意到林启星的手还僵在半空 —— 他本来想递颗草莓糖，却怕被说 “多此一举”，又缩了回去。
　　这是林启星第一次主动为林沐阳做 “专属准备”，却始终带着 “怕出错” 的试探，连关心都要裹在 “技巧” 里 —— 他习惯了被动接受保护，连回应都显得小心翼翼，没意识到林沐阳需要的不是 “完美的歌词”，而是他直白的 “我相信你”。
　　第二天放学后，林沐阳拉着林启星去了天台。他特意带了个便携音箱，还从书包里掏出个 “润喉糖盲盒”—— 每个糖纸都写着一句鼓励的话，是他昨晚熬夜写的：“今天的晚霞比昨天亮”“你的声音比草莓糖甜”“启星在，别慌”。
　　“先吃颗糖，润润嗓子，” 林沐阳递了颗橘子味的糖给林启星，自己拆了颗草莓味的，“这是我特意买的，草莓味的跟你最配。” 他笑着说，没提糖纸上的字是照着林启星的瘦金体练的 —— 练了十多张，才写得不像 “鬼画符”。
　　林启星接过糖，看到糖纸上的字，指尖顿了顿：“你…… 不用这么麻烦。” 他的声音很轻，却把糖纸叠成小方块，放进了校服内兜 —— 像收藏了一片小小的阳光。
　　音箱里响起伴奏，林沐阳深吸一口气，看着批注本，开始唱。改后的歌词果然顺口，主歌没再赶节奏，到了副歌 “你是天边的晚霞，温柔得让人想哭” 时，他的声音稳了很多，甚至带了点温柔的调子。
　　唱到最后一句 “你是我的光，我跟着你走” 时，林沐阳突然抬起头，目光牢牢锁着林启星 —— 他的眼睛里映着夕阳，像盛了整片晚霞，声音也放软了，带着点没藏住的认真：“启星，这首歌，其实是唱给你的。”
　　林启星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里的批注本差点掉在地上。他赶紧别开脸，看向远处的教学楼，耳尖红得像被夕阳烧过，连呼吸都放轻了半拍：“别…… 别乱说，好好唱歌。” 他的声音发颤，怕自己的慌乱被林沐阳看穿 —— 他知道林沐阳的心意，却没勇气回应，只能用 “转移话题” 逃避。
　　林沐阳没再追问，却笑了，继续唱完了歌。天台的风很轻，吹起林启星的碎发，也吹走了林沐阳刚才的紧张 —— 他知道林启星的躲闪不是拒绝，只是怕受伤，他愿意等，等林启星敢直面这份心意。
　　这是他们第一次 “心意互通” 的瞬间，却依旧是林沐阳主动表达，林启星被动躲闪 —— 林沐阳的 “阳光” 敢直面风浪，林启星的 “温柔” 却还藏在壳里，连一句 “我知道” 都不敢说。
　　连续练了三天，林沐阳的嗓子哑了。第四天早上，他说话时声音带着点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却还是强撑着跟林启星说：“今天放学后，我们还去天台练吧？离比赛只剩五天了。”
　　林启星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熬夜练歌熬的），心里有点疼，却没敢直接问 “疼不疼”，只从书包里掏出一瓶蜂蜜水 —— 是早上特意从家里带的，妈妈说蜂蜜水润嗓子：“你…… 先喝点水，今天别练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命令，却带着点恳求的调子。
　　林沐阳接过蜂蜜水，喝了一口，甜香在嘴里散开，嗓子也舒服了点：“没事，我还能练。要是现在停了，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笑着说，却没提昨晚练到凌晨，嗓子疼得睡不着 —— 他怕林启星担心，更怕林启星说 “别比了”。
　　林启星没说话，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装着润喉糖：“这个是薄荷味的，比草莓糖凉，润嗓子效果好。你…… 每节课后吃一颗，别硬撑。” 他的声音很轻，却把盒子塞到林沐阳手里，没敢看林沐阳的眼睛 ——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 “强硬” 地关心，却还是怕被说 “多管闲事”。
　　林沐阳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的糖纸都写着字，是林启星的瘦金体：“上午吃 1 颗，别吃太多”“下午练歌前吃 1 颗，别喝冰水”“晚上早点睡，别熬夜”。每一句都很直白，却藏着林启星的细腻 —— 他怕林沐阳忘了，才写在糖纸上。
　　“启星，你……” 林沐阳看着糖纸，眼睛有点红，想说 “谢谢你”，却被林启星打断：“别多想，我只是怕你嗓子哑了，比赛没法唱，浪费了我的歌词。” 林启星说完，赶紧低下头，假装看书，却没看到林沐阳嘴角的笑 —— 他知道林启星在嘴硬，这份 “嘴硬的关心”，比直白的 “谢谢” 更让他心动。
　　这是林启星第一次主动 “为林沐阳考虑”，却还是带着 “怕被拒绝” 的伪装 —— 他习惯了被动接受，连关心都要找个 “合理的理由”，没意识到林沐阳需要的不是 “理由”，而是他直白的 “我心疼你”。
　　比赛前一天晚上，林启星在批注本的最后一页，画了幅 “天台唱歌图”—— 林沐阳拿着麦克风，站在夕阳下，旁边的自己抱着批注本，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他在画的旁边写：“11.22，沐阳的嗓子好多了，比赛肯定能赢。我…… 会一直给你加油。”
　　他想把批注本送给林沐阳，作为比赛的 “幸运物”，却又怕林沐阳看到画里的自己 —— 怕被说 “自作多情”，更怕自己的心意太明显，让林沐阳为难。
　　最后，他把批注本放进书包里，没敢送出去。他想：等比赛结束，要是林沐阳赢了，再送给他也不迟 —— 他习惯了 “等”，等林沐阳主动，等合适的时机，却没意识到，有些心意，需要主动说出口，才不会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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