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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吧,我一点事都没有。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
“真要打起来了,曾钰清不可能弄得过我,”萧骏偏头瞧向窗外,“不和他动手,只是怕他太精明,还有其他歪曲事实的手段。”
明明被强迫的人是萧骏,他却还和个没事人一样,反过来温声安慰起自己……
常铮铮如坐针毡地等待绿灯,他头微垂,双手握紧方向盘。
“好,好吧……”他说这话时,睫毛好像都在颤抖,而后抬起眼来,认认真真直视萧骏道,“要不要我报警……”
“用不着,他那诊室里的监控有问题,上次直接在里面和人干起来了。”
萧骏也转过脸来,露出一只眼睛笑。
他话语太过直白,常铮铮起初会错了意,愣了片刻,旋即死死抿着嘴,脸上红热了一片。
“真不要紧,你好好开车,看,方向盘都没打死。”
见到常铮铮这幅脸红心跳的纯情模样,他的血几乎又是一秒回满。随后,便不再神经紧绷,躬身伸手去帮小常推了一把。
萧骏的领口顺着动作被扯松一些,露出一块紧实光滑的颈边皮肤,凑过来的身体也裹挟着运动香水的气息。
常铮铮闻着这清爽的香气,想起他难得失控的凌乱模样,很不道德地脸红到耳根子……
从前自己把人错当成个骚扰事件的加害者,如今他却成了被害者……
就算是不喊上自己,单凭他搭载的处理器、胆识与力量,想要去摆平体型小上一圈的曾钰清也应当易如反掌……而他却偏要喊我来帮他,这、这究竟是……
被做了那种事,萧骏还这样的镇定……
萧骏越是自如,常铮铮心里便愈发不安,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二人走得越近,两颗心贴得也就越近了。
一旁萧骏痴迷地看着他更加红的脸,笑笑:“吓着你了,去楼上坐会吧,正好把东西给你,我一只手不好搬。”
——
梨子是苗小云拿来的,脆甜多汁,一共五箱,齐齐整整地码在萧骏家厨房边角。
当时只有小云自己一个,她呼哧呼哧地把东西从地下车库抬了上来,萧骏开门时,也吓了一跳,但缺了只胳膊,爱莫能助。
箱子高高地垒起来,将她的脸挡住,只听见她气喘吁吁说:“萧哥,给我让条道,我把东西放里头来!”
哐当哐当卸完货后,她便蹲在地上,舒展着僵硬的背,一笑,便露出两颗显眼的虎牙来。
“你又趁我不在进步了,是不是?”萧骏心情挺好,去拍拍她,“这个线条太好看了。”
她今天没细致地收拾,带着一枚透明唇钉,头发用鲨鱼夹简简单单固定住,玫粉色短款T恤版型很基础,但也足够衬人。
“哼哼,那是当然啦!”苗小云晃晃脑袋。“这个是秋月梨,很好吃的。给你三箱,多出来的两箱,想拿给小常和潘潘。”
萧骏听后苦笑,问:“我现在这样,怎么拿给他们?”
苗小云拍拍手上灰,站起身来叉着腰,努着嘴道:“你真是辜负我一片心意!叫小常来你家里拿呀!”
她的话语格外天真,说完后笑得却狡黠。
萧骏无奈,却也因相似的琐事而困于烦恼,于是他将上周在医院内所见到的荒唐景象分享给了小云。她闻言,微微蹙眉:“萧哥,这个曾医生,你得格外小心些。”
“之前他在前台单独和小常聊过几句,我瞧着……两个人之间氛围不太对呢……”她用手抵着下巴,思索道。“总之……我觉得来者不善呀。”
苗小云个性中的正义感有目共睹,总是朴实无华而浑然天成,同时,与她的乐观开朗融合的十分良好,不显得虚情假意,更加不冒犯。她总是这样细致地留意周遭,贴心至极。
可归根究底,这事情很混乱,也挺不堪的。即便常铮铮与曾钰清已暗生了或大或小的过节,萧骏依旧不太希望让小常介入此事。出于对人的保护,他总是顾虑良多,因此暂作沉默。
“萧哥,犯不着事事都把小常往外面推,他也能帮你的忙……”
小云圆圆的眉头微皱,抱着臂,眼神时不时瞟向右臂外侧的那处白猫纹身,话里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情绪。
随后,她抬眼:“对了,都没来得及和你们讲……”
“前几天,何颖出了车祸,人没了,还撞死了两个当地人。
她……磕大了,也没人管她,就疯疯癫癫地开车上路了。”
苗小云把落下来的一缕鬓发别回耳后,低着头,抿着嘴唇,声音里透出的不是哀伤,而仅仅是深刻的无奈。
何颖的一生,就好像一篇作者放飞自我的烂尾小说,她的死不过是个生搬硬套的悲惨模板,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般的煽情,真正明白的人看后,会忍不住想笑的。
萧骏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还以为这件事有了潘明河等人的帮助,会由法律判决来收场,结果却是这么的……戏剧性。
她摇摇头,叹一口气:“其他人的钱款损失,很快就能一并追回。”
“但这个人,太复杂了……我可能一开始就做错了。”
单纯的情伤能够发酵成这样,萧骏闻所未闻。可他却只是摇摇头,安慰道:“你没做错什么。”
苗小云的两滴眼泪垂在眼角,要落不落,萧骏只好哄着她,两只水润的梨下了肚,她也终于是好受了些,擦擦手,擦擦嘴,略带些赧然道:“嗯……我不是为了她才哭的,只是有点迷茫……”
“她落得今天这下场,是因为之前做了太多坏事,理所当然的。”小云垂着头讲,好像在说服自己。
萧骏明白苗小云,有时候她显得特别傻气,可又切切实实是一个坦坦荡荡,难为他人左右的人。
那两只梨子也没白死,小云吃下后,便又很争气地抖擞起来:“哎呀,我们不提这个了!”
她吸吸鼻子,捏着萧骏裤脚借力站起身,泪花刚抹干净,就又露出虎牙傻笑起来。
“当务之急,是先帮你处理下医院的事……诶,我有个办法!”
——
如今常铮铮站在萧骏家里,面对着两箱秋月梨,下意识地想要推拒起来。
“哎哎,都拿去,一箱给你,一箱给你朋友。”
萧骏见小常想要开口,直接打断施法,塞到他的手中去。
常铮铮闻言,抬起头来看他,萧骏便悉心解释道:“是小云拿来的,我的情你不领,小云的总能领了吧?”
“……没有不领情。”常铮铮心虚。
“那就别不好意思,大不了下次送点你家里特产给我。”
萧骏将他安置在沙发边上,自己洗了两只梨,端到茶几上,水津津脆生生,吃进去,过剩的火气似乎都被压下去些。
“对了,没听你提,小常老家在哪边?”
常铮铮的下一口明显咬得更加小,握着梨子的手垂下来一些,他平静地说:“金堰,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
他很难得流露出一些具体的好恶色彩。对于这个故乡,常铮铮实在情感淡薄,没什么可多讲的。
气氛安静了一些,常铮铮察觉到萧骏注视自己的目光,好像自己口腹之中的并非梨子,而是萧骏身上的生剥下来的哪一部分似的,于是安静之余,还混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亲昵暧昧。
片刻后,是萧骏先打破了沉默,他坐到小常身旁,二人的手臂靠着手臂,热度也自然传递过去。
“小常,再帮我个忙呗?”他递过来一张湿巾,是拿给常铮铮擦手用的。
待人点头示意,十根手指也都洁净后,萧骏便带着笑开口道:“左边肩膀有点酸,我使不上劲。”
萧骏趴伏在长条黑色皮沙发上,将舒展的背部毫无防备地展现给常铮铮。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从上了车以后就时不时转转肩膀……要是刚刚伤到了就不好了。
他此刻想的很正经,虽原本是这么关心着,可当看见眼前人藏在衣料下的紧实背肌与臀腿线条时,他的耳根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好。”他的声音很轻,恐惊天上人那样的。
常铮铮一步步走到他肩旁,半跪在铺了柔软地毯的地面上,手指轻轻滑上萧骏左肩,隔着薄布料,清晰地感受到了手下肌肉放松时的紧实温热,无一不昭示着此人生机勃发。
连带着他的表情也显示出一些不习惯,他极少与人如此亲近,心如擂鼓——不过这是一种暖而柔软的不习惯。
他的力道很轻很轻,像是单纯的安抚。
“小猫踩奶吗?没事的,稍微用点力。”萧骏闷声打趣道。
闻言,常铮铮真是被说的害羞了,吸气声颤抖一瞬,抿着唇,加重了力道。
他亦步亦趋地学习着萧骏从前给自己按摩的手法,用掌根发力,试图将那些紧绷的肌理疏通开来。萧骏被他按得舒服,大大方方地哼唧起来,听得常铮铮面红耳赤。
男人的低喘声,衣料的摩擦声,将午后客厅内的气氛搅得暧昧起来。常铮铮心猿意马,力道不禁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他抽开手,不敢再动了。
萧骏转头去看他,眼神里有难得的软意,却又那么的直接,简直要将人看穿。常铮铮不敢与人对视,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搓捻起自己修长的指甲盖儿来。
——你也会受伤,也会疼。也会让人来帮你的忙,会有处理不好的事……
——可你却把这样的一面,唯独表现给我一个人看,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萧骏看着他这副踌躇模样,眼里满是了然的笑意。他换了一个姿势,很慵懒地斜倚在靠枕上,伸出条手臂,轻轻地,试探性地将温热的大手覆在常铮铮的后脖颈处。
那一句自由心证的撩人“我可以吗”再次回响在常铮铮耳旁,几乎是同一时间,小常将一颗头轻轻低了下来,脖颈后的皮肉极速发烫。
萧骏还在笑着,此时帅气得能杀人。
常铮铮自暴自弃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规规矩矩摆在膝头,轻搓着长裤的布料。
他拧巴着,偏过头说:“你安分点……我明白了……”
这样的一句话传进了萧骏耳中,和撒娇几乎没有分别,此刻似是又愤愤抬起头来刀了他一眼,却又因眼底的一片湿润而毫无攻击性,只让人觉得可爱至极。
“那我不急,我就慢慢等着小常,好不好?”一边用指头拨弄常铮铮颈边碎发,萧骏一边哄着他说。
“但我也不能等太久,要不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曾钰清,那我可得遭殃了。”
萧骏其人太过可怕,先是让他走不动路,再剥夺了他思考的能力,只能像如今这样,又羞又窘地任人摆布。此刻万分自信,那光芒四射的模样,更是让常铮铮想要骂一句“不要脸”……
他也在意萧骏,而且还是越来越在意。就连今日这份原本隐秘而柔软的情意被人牵着鼻子展览出来,也不会让他感到半点的恐惧与不安……只是那份羞怯与想要回避的心绪无处安放,几乎要从他的躯壳中钻出去了。
“我……我该回去了!”
就连将萧骏胡作非为的手打掉的气势也没有,常铮铮只是轻轻地将其推开,再连滚带爬地躲到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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