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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看我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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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电线杆的粗电线掉落在房顶,落了灰,木门咿呀咿呀聒噪的声响在夜间显得格外渗人。狗叫声传遍整条巷子,不时有一人推开木门进去,房内谨慎问,“谁?”
“我。”
—啪嗒。
里头的人松口气,随即面露惊讶,从里走出来,“勇哥,你怎么出来了?”
“少管”孙勇拍林彦头,“别跟我贫,货呢?”
林彦收起笑,“已经送过去了”下秒面露为难,贼兮兮头凑到孙勇身边,“岩哥来了。”
孙勇并不意外,今天出岔子,“瞧你那怂样,出去别说是我徒弟。”
“那不成,”林彦挺直腰板拍自己,一脸忠诚对他说,“认了你当师傅,我一辈子跟着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阿勇。”里面的人打断林彦讲话,声音粗犷,带着威严,熟稔叫人。
林彦顿时闭嘴,侧向一边,孙勇拍了拍他的肩膀,“行,走吧。”说完便向前走,眼神透过一丝厌恶,很快便消散。抬头,耗子和他对视。
孙勇皱眉,不满道,“怎么?”
耗子赔笑,羸弱开口,“没事勇哥,岩哥在里面。”
孙勇‘嗯’了声,略过他,粗暴甩开帘子,大摇大摆进去,先发制人,“老岩,上面什么意思?”
“牌打一半就离桌,不信任我?”
红烛光照亮整间房,佛祖像和菩萨像放置两边相对。金蟾吞币与菩萨并排,身穿纯白衬衫,西装裤的男人手持三根香烛在手中,后边跟着一男人。
衬衫男衣着低调,后面的男人就异常高调,古驰花束尼龙夹克,Prada府绸长裤配阿玛尼鹰标皮革腰带,路易威登单肩包斜挎在身,和衬衫男一起,三拜又三拜。
等衬衫男起身,抬手。后面的人有眼力见上前,接过手上香烛,插到菩萨像中。
“阿勇,你太着急了。”等人接过手上东西,老岩转身,坐在孙勇对面,和人正对面,“虽然上次你打赢,”眼中充满审视,“不代表这回可以莽。”
孙勇冷笑,“我看你就是不相信我吧,别跟他整那些没用的,”他满时不耐烦,摸口袋里的,倒出一根咬住,双手摸半天都没有找到打火机,火气上来前一刻,耗子走到身边替他点上,孙勇和人对视一眼,继而看烟,“谢了。”
耗子送开打火机,回道,“应该的。”抬头,和那高调男对视,下一瞬便转回头退出门口。
“诶,阿勇,你怎么会这样想,”老岩含笑,但不达眼底,安抚道,“上面给你大批牌,重用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信任?”
“呵,”孙勇坐到长凳中央,吐出一个烟圈,应该是白色的,可在红烛的照耀下变得血红,“老子干了十年,到头来混成这鸟样,”
“老岩,别忘了,但是要不是我,”烟夹两指间朝他旁边站立的高调男道,“他早死条子手上。”
“孙勇!”站立的男人满脸通红,怒气十足。
“余晟,”老岩慢悠悠开口,旁边的人顿时噤声,男人继续安抚,“他就这脾气,”
懒怠的声色变幻,“这次是意外,上头已经明确,下个月的牌全给你。”
孙勇正色,疑神,“谁的意思?”
“等这次牌发完,老板要和你见一面。”
孙勇眼神一凝,面上露出惊异,“真的?”
老岩挑眉,点头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这倒是。孙勇翘起二郎腿,“我过关了是吧。”
“瞧你这话说的,都是兄弟,什么过关不过关的。”老岩回归原来懒怠样,对他说,“这次可都是好货,纯度最精。”
“我知道怎么做。”孙勇抖着腿,将最后一口烟吸入肺,扔地上踩灭,起身,“走了。”
“等一下,”老岩语气像是疑惑,问他,“本来想让林彦回去接你的,但他说进医院,”
孙勇踩烟的脚一顿,很快回道,“寻衅滋事”
老岩关照他的头,语气真挚,慰问道,“头没事吧?医生怎么说?”
“没事。”孙勇皱着眉,“你今儿个怎么回事,有话直说。”
前面都还是铺垫,后面才是目标,“条子怎么这么快把你放出来?”
孙勇冷嗤,认为荒唐至极,“寻衅滋事录笔录,交完罚金就出来了,有什么问题?”
“是不是要让他们关我十天半个月,好让你们放心?”
老岩被他一噎,良久道,“没有,没事就好。”颔首示意,“回去吧,路上小心。”
人刚走出门口,“孙勇!”余晟叫住人,脸上全然没有方才的惧色,“你踏马别得意,”
孙勇懒得理他,眼神示意林彦和耗子,两人跟在他身后,径直往前走,“医院给你出头的女人是你相好吧。”
闻言,推木门手顿住,眸中显厉色,转头时嘲笑挑衅道,“就一脑子不太好的女人,把我认成她亲人,快把我烦死。你要拿去好了。”
说完便推门走,没再理会后面无处发泄怒愤怒的跺脚声。
“阿晟。”老岩从后面走出,余晟返身,对他笑,“怎么样叔,我演的不错吧。”
老岩瞥他,良久后,点头赞扬,“也就那回事。”
“他真会上钩?”余晟还有些担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岩掸了掸身上香烛灰,道,“走吧,我们也回去。”
跟在孙勇后面的林彦不服气,上前道,“勇哥,咱就这么放过他?”
耗子沉默不语。
孙勇也烦,摆手道,“管他做什么,米虫。”对两人道,“你们先回去,我去买个打火机。”
“行,勇哥你早点回去休息。”
“好的勇哥。”
待两人走远,孙勇张望周围,快速从内兜掏出一张卡,插进手机,编辑条信息,点击发送。
三两下又拆除,一切归于原位。抬步往灯光处走去。孙勇没有注意到,阴影处有人注视他的一举一动,那人掏出手机,也编辑了信息,发送出去,一闪一闪接触不良的灯印照出怪异的手。
六只手指,握拳,里面有东西。
孙勇若是看见,就知道那是替他点烟的打火机。
—
保时捷停在北业公馆别墅外,黄咚同侧眼看副驾上熟睡的人儿,没打扰,静静等待。
男人揉疲惫的双眼,躺靠在座椅后,回想警局看到的人,他皱眉,有些疑惑李呡怎么会认识他。
“到了?”李呡模模糊糊看向周围熟悉的建筑,擦眼打哈欠,脱掉身上不知何时盖上的西装,对黄咚同说,“不好意思哈,这次是意外,”李呡过意不去,人出差回来,估计是刚下飞机到家,接到她电话就马不停蹄赶过来。
“下次……”
“李呡,你认识孙勇?”黄咚同倏然开口问道。
咦?李呡觉得新奇,她问“你认识他?”
黄咚同盯着她,回,“罚单上有你们签名。”
哦,李呡把玩西装的纽扣,“认识啊,我跟他以前是邻居。”
“邻居?”黄咚同蹙眉,心中的不解又加深,“小时候?”
这事说来复杂,李呡没打算细讲,囫囵吞枣,“不算,嗯…就终年一起的邻居,好了好了,”又打了个哈欠,打完李呡眼中含泪,“回去了,跑一天,累死了。”
黄咚同点头对她说,“你先回,我去停车。”
“哦。”李呡扬手上的外套,“放哪儿?”
“副驾。”话音刚落,人就下了车,外套被孤零零扔在副驾。黄咚同望着李呡的背影,若有所思。半晌,启动车子开往车库。
李呡拖着沉重的身子,按指纹开灯换拖鞋乘电梯进房一套连招下来眼只是半睁着,磨磨唧唧拿上睡衣进浴室洗漱。
调好热水到浴缸,享受起来,喟叹,“真舒服。”
在里面待半个多小时候,李呡终于是从混沌中回神。
泡精神了,肚子开始抗议。李呡把头发用干发帽随意一包甩到最上边,穿着睡衣开门出去觅食。
才到楼梯,就闻到一阵香味,李呡被香迷糊,噔噔噔下楼,餐桌上摊着烧烤串,她打开塑料盒,湿炒牛河,嘶溜口水,李呡四下张望,人在吧台,她招呼着,“黄咚咚,这些都是你买的?”
“嗯。”
李呡一脸惊喜看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些!”
“…车上你说的。”
“?”李呡疑惑,“什么时候?”她怎么不记得?
黄咚同键盘上的手顿,转头看她,随即放下电脑,起身去电视柜下拿吹风机到李呡身边,回说,“睡着的时候。”口水现在还黏在他外套上。
“……”好吧。李呡尴尬一瞬,之后就被美食勾引,敷衍黄咚同,“这样,行吧。”
一旁的凳子被拉开,李呡坐上去开始撸串,张大口正要往嘴里塞,黄咚同抬手拦住,瞥她。
李呡假笑,“慢吃,我知道。”
他放下手,李呡小口吃起来,黄咚同小心拿下干发帽,开吹风机慢慢吹起来,经过这些天的锻炼,如今黄咚同已经能够熟稔把握温度,让人感到适宜。
李呡也开始新一轮的自言自语,这次是边嚼边说,“孙勇…他是住偶后面的邻居,他很可怜,逢年过节别人都有人看,就他木有,”
“所以偶想…哦哦哦。”我想帮他。李呡嘴里塞满,说话也不清不楚,黄咚同特意把机器调小也无济于事,李呡嫌冷,对他说,“黄咚咚,冷。”
温度再次回暖,李呡满意,继续道,“我已经迈出万里长征第一步,看我的,绝对能让他……”回头是岸。李呡这下没说全,筷子交叉上下摩擦,津津有味吃牛河。
吃一半时,李呡良心发现,转头道,“一起吃吗?头发已经干了,”
喊了两三声,李呡左右摇晃肩提示他,刚有动作,两人皆是一愣,
“。”
“。。”
李呡登时起身,耳朵通红,先发制人,“黄咚咚,你什么意思?叫这么多声都不应?”
“抱歉,”黄咚同关掉吹风机,把电源放回原位,“叫我做什么?”
这会儿李呡哪有心思管别人饿不饿,她道,“没事!我先上去了。”
“吃饱了?”
李呡不回,直直上楼,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黄咚同盯着她直到不见身影,眼中透着荒唐意味。
好半天,他低头,喃喃,“原来,不是梦。”
—
李呡回房关门反锁,大口大口喘气,她摸自己脸颊热腾腾的,忙走到洗漱台,开水龙头,手呈杯状,接满,往脸上泼,连泼六次才冷静下来。
李呡深呼吸,抬头与镜中的自己对视,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的一幕幕,她懊恼,“疯了吧,”不争气拍肩,“没事你动什么!”
重叹气,思绪乱飞,李呡眨巴着眼睛,下一秒,浴室内传出一阵低喊,“啊啊啊,李呡你疯了吧,人大不大关你屁事?”
李呡试图拍掉脑中的黄颜料的东西,奈何越来越清晰,甚至于不受控回忆起肩膀擦过的温度。
她手指面前镜子,恶狠狠道,“李呡,停下,镇定,别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好吗?”
给自己洗脑不下十遍,终于暂时是停下。
李呡第N次冲洗,睫毛水珠掉落在壁内与下落的水流一同去向别处,她关水,连五张抽纸擦脸。
对自己的强制约束终于是落在罪魁祸首身上,李呡咬牙切齿,“黄咚咚,都怪你!”
逐渐靠近的黑影停住,过了许久,才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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