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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留
医院一楼奶茶店。
因为妊娠糖尿病检查安全通过,何霖恩请自己了一杯奶茶。
“要什么口味的?”
“杨枝甘露,正常糖。”
陈渊立马跟上:“我的我的呢?”
何霖恩白了他一眼:“还要我请?”
就连产检费都是他自己出的。陈渊点了杯咖啡,二人坐下,下午的阳光温暖舒服,但两个人心有灵犀地不说话。
一个孩子牵涉太多事了。
何霖恩吸了口奶茶,沉思许久后才开口:“那个手术的事,我去拒绝了吧。”
他本以为这是很简单容易的一件事,毕竟他能看出来陈渊还是很想这个孩子的。
但陈渊抿了口咖啡,摇头道:“我觉得你要好好想想,何霖恩。”
何霖恩眉头紧蹙:“什么意思?你不想要?”
陈渊没有看他,低头盯着自己的咖啡:“不是想不想要的问题,你昨天面试的S级剧组,留下孩子就意味着放弃。”
陈渊抬起头正视何霖恩的眼睛:“他远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
咖啡勺掉落的声音在桌面敲响。
“他只是一个意外,我理解他在你身体里生长那么久你放不下,但何霖恩,生下他你就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了。”
“你怎么面对剧组?娱乐圈一个小料就能夸成头条的现在,你怀孕生下他的事实会被妖魔鬼怪化成什么样?剧组还会要你吗?你别告诉你来诞辰剧组不是当跳板回玛娱而是来要一个孩子的。”
陈渊的声音坚定有力,何霖恩很少在这个始终以游戏为导向,吊儿郎当的人身上看见如此冷静的神情。
“说这么多,那么好听义正严辞。”何霖恩嗤笑道,“还不是自己不想担责嘛。”
“别打着为我好,陈渊,你才几斤几两你不配。你不是就是担心孩子生下来,你这个生理学上的父亲的一切都会被打乱。娱乐圈确实乱,但也是个看实力的地方,倒是你,想要再回去当主播,你的小粉丝会喜欢看有个娃的主播吗?”
陈渊愣在那里,何霖恩突然话锋一转:
“但这也不是你的错,本来就是意外一场。等会儿我去跟医生说取消手术,孩子生下来就当我单体繁殖,你不用管,他也不叫你爸爸,你自己去做自己的电竞梦吧。”
窗外树枝莎莎作响,店内,只剩下吸管吮吸和勺子翻舀的声音。
“你就这么想我的吗?何霖恩。”陈渊自嘲般笑了,何霖恩没理他,等着他的回复。
啪哒一声!陈渊拍下勺子。
“这孩子到底对我影响大还是你影响大你心里跟明镜似的吧?你是想试探我?那好,我明确告诉你,比起这个孩子我更在意你的前程。你想要孩子可以找其他人生,但这次机会错过了,何霖恩。”
陈渊拉过他的手,用力扣死泛起粉红,“我想在电影院看见你,你说你曾经多么多么辉煌我不曾见过,你不是很鄙弃我吗?有没有想过我们要是被狗仔拍到了你怀了我的孩子你一辈子都被钉在污点上了。”
奶茶店的座位离得很近,本来就并肩而坐肩肘交错的两人因这个动作身体完全交叠在了一起。
何霖恩发狠抽掉了自己的手,别过视线说:
“拍不到。”
“万一拍到了呢?人家敢结婚生子的明星都是影帝功成名就后。”
何霖恩皱眉:“真的拍不到!”
陈渊:“为什么那么肯定?”
何霖恩:“我没那么红。”
陈渊:“……”
何霖恩默默吸了一口芒果。他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屈起叩了三下:
“你就一直把他当累赘吗?是不是看他很不爽?”
说完,他转身,挺起的孕肚正对陈渊:
“那现在,你打掉他吧。不需要去手术室,一个孕5月的胎儿,你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一拳足以。”
“你一直在说生下他后会怎么样怎么样,你是真的在担心我吗?那好,我告诉你,我的梦想跟他不冲突,我带着他一样能追到,人不行怪路不平,我想当的是影帝,陈渊,这不是一个看竞选者有没有孩子就一票否决的比赛!”
何霖恩的孕肚抵在陈渊的腹肌上,他们的呼吸频率不一致,孕肚被陈渊剧烈的抽气颤得一抖一抖,
“何霖恩,你怎么———”
突然,他停住了。
陈渊惊讶地低头,肚皮的正上方,有一个小小的脚丫蹬在那里,顶出一个微笑的凸起。
那触感很轻,十分渺小,可带来的电流却像透过接触,迅速传遍四肢百骸,震得全身酥酥麻麻。
“我怎么了?”何霖恩挑起一边眉梢,自下而上盯着他。
这个角度让他看起来有一种柔和的感觉,仿佛人物边缘发着微光。可眼中分明荡漾着坚定到冰冷麻木的情绪,开口语调冷冷地:
“你打他啊。”
陈渊深吸了一口气,挪开了距离:
“那你的剧怎么办?”
没有人知道这短短的30秒内他想了什么。其实他是最想要这个孩子的。
但就像保大保小作为合格的男人一定会保大一样,陈渊自认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讨好何霖恩的选择。
可他不知道怎么却正正好好撞上了何霖恩的枪口。
何霖恩很爱这个孩子,陈渊盯着何霖恩的肚子,不知何处的嫉妒心陡然升起,绑架了他的脑子。
有一瞬间陈渊真想挥手给这家伙一拳,又想到这样何霖恩肯定会拉黑他,心想放过他一马。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吃醋,可能是因为陈渊在大人和孩子中选了大人而何霖恩选了孩子吧。
“等他们找我。”何霖恩淡然道,他转过身侧对陈渊,轻轻抚摸了一下孕肚。
“好了,你可以走了。”何霖恩下达了逐客令。“从今以后,他跟你没有任何瓜葛。”
他悠然坐在沙发椅子上,两条细长的双腿自然交叠,头微微右转还盛着窗口的微光,语调不急不慢。
陈渊被气笑了:“你这是想要去父留子吗?”
何霖恩:“是你不要他的……喂!吵架就吵架,亲什么嘴啊!”
话音未落,陈渊就覆了上来。
他凶狠地一手用手掌压住那惹眼的隆起,落下时却很轻。孩子用力地打着,陈渊视而不见,粗旷的嘴含上那不断躲避的薄唇,毫不犹豫咬下,缓缓呼出一口气:
“我不允许。”
这个吻来得凶猛又出其不意,甚至是在完全意想不到的关系下———他们吵架了,即将分道扬镳。
可陈渊偏偏要挤进来,挤进他习惯孤独和承受的人生。
不是没反抗过,正因为太要强,才落得一身伤。
“陈渊!”何霖恩吼道,“我腰有伤。”
“我会轻点,但不是现在。”陈渊嘴上的力度完全没减,来收拾桌面的店员看了一眼急忙跑开,柜台边想起快门声。
此时何霖恩被粗莽地压在沙发椅上,孕肚上扣着一只只要发力就能把他肚子里的生命捏个粉碎的手。力度飘飘忽忽的晃着,不发力,盯着他的那双眼睛闪着莫名的幽光。
何霖恩就这么看着他,从舔舐的下颌到映着狩猎的光的眼底,一切的一切,都如初见那次一样。
和陈渊见面第一天,好不容易约到了五星级酒店套房的导演就让他们拍床戏。
那时他谁也不认识,等在床上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进来。
“他是陈渊,你剧中的Alpha,”导演介绍,
何霖恩探出了头。
他对陈渊这个人没兴趣,只是想看是何方神圣抢走了他的A的名额,
床上的时候,导演为省钱克扣了他们的套。
这个一来就强调自己是直男让他配合一点逢场作戏的男人,在床戏开始的那一刻,眼睛里藏不住的欲望亮了起来。
“你怎么了?”何霖恩问。
“哦,别介意。”陈渊说,“男人遇见好看的事物都会这样,这是生理因素,我控制不了的。”
“当然不代表我对你有意思啊,你是个女的还可能。”
现在,何霖恩看着那双相似的眼睛,陈渊又要下潜,何霖恩欲转身却被拉了回来,他放肆地亲吻何霖恩的眼睛,从眼角到嘴唇到下颌,最后,落到了那圆润膨胀的腹部。
“你知道我会迁就你的吧,所以你才敢赶我走。”
陈渊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何霖恩,我真走了你会很可怜的,要是我再造个谣,死不承认这是我的孩子,说这是你被潜规则乱搞出来的你就完蛋了。”
他起身一拍那肚皮:“走,我在你身边你才最安全,需要的话尽情向我甩锅。只要你孩子亲爸在身边,任何谣言都攻击不了你。”
何霖恩慢慢起身,不忘去喝奶茶杯里最后一口奶昔。
“你想好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陈渊嚎道,一把抱起了何霖恩向外走去:“我他妈就像一个无能的丈夫,千钧一发之际选择保大医生告诉我孩子死活要保小。”
陈渊亲了一口怀中的人:“那我只能两个都保啰。”
卡嚓。
卡嚓。
奶茶店门开开又合合,几分钟后陈渊折返回来,对着窃窃私语的员工们笑:
“删一下,谢谢。”
员工:………?
“删了!”
员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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