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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骨
那银质细管刺入的瞬间,以及随后被注入异物的冰冷触感,成了云昭意识深处一道新的、无法磨灭的烙印。它不仅仅是一个物理上的标记,更像是一个恶毒的诅咒,将她与那碗深色汤药、与“朱颜酡”带来的虚幻安宁和随之而来的焦渴,牢牢捆绑在一起。
最初的几日,萧绝每日准时出现,亲自监督她饮下那碗药。每一次,在她因药效而短暂获得喘息,身体放松、眼神迷离之际,他便会取出那根细管,在她锁骨下方那个固定的点位,重复那短暂而耻辱的“注入”仪式。她无法反抗,身体对药物的依赖让她在那一刻甚至会可耻地期待着那能平息骨子里躁动的液体。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自我厌恶和一种缓慢滋生的、对下一次“恩赐”的恐惧与……隐秘渴望。
这日,萧绝下朝后并未直接来揽月阁,只派内监传话,言道政务繁忙,晚些再来。这本是寻常之事,但随着时间推移,云昭开始感到坐立不安。
起初只是心神不宁,仿佛少了什么。渐渐地,一种熟悉的、细微的躁动从四肢百骸深处钻了出来,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在拉扯她的神经。她试图拿起书卷,字迹却在眼前晃动模糊;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的花草,却只觉得心烦意乱。
那躁动越来越明显,转化为一种隐约的酸痛和空虚感,在骨缝里蔓延。冷汗开始渗出,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那碗药,以及随之而来的“注入”。
青黛端来的晚膳,她一口未动。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一阵阵发慌,却又毫无食欲。
“公主,可是身子不适?”青黛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云昭蜷缩在榻上,摇了摇头,将脸埋入锦被,试图抵御那越来越强烈的、来自身体内部的呐喊。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殿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宫灯次第亮起。那蚀骨般的焦渴和躁动已经达到了顶峰。每一寸肌肤都像是在被细小的火焰灼烧,骨骼深处的酸痛让她几乎无法保持一个固定的姿势,只能无助地在榻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出现萧绝端着药碗的身影,出现那根银质细管刺入时的微痛和随之而来的、短暂的平静。
理智告诉她这是陷阱,是堕落,但身体的本能却疯狂地叫嚣着屈服。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陌生的痛苦吞噬,意识濒临涣散的边缘时,殿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萧绝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朝服,眉宇间带着一丝处理政务后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在看到她蜷缩在榻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离水之鱼般艰难喘息的模样时,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一种看到猎物终于落入网中的、毫不掩饰的兴奋。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狼狈。
“姐姐这是怎么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虚假的关切,“可是……等朕等得心急了?”
云昭抬起被汗水和泪水模糊的视线,看向他。在极致的痛苦和渴望面前,所有的骄傲和抵抗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萧绝缓缓走上前,在榻边坐下。他从袖中取出那个熟悉的、装着深色汤药的玉碗,却没有立刻递给她,只是拿在手中,慢条斯理地用碗盖拨弄着浮沫。
那浓郁的药味,混合着一丝“朱颜酡”的甜香,如同最致命的诱惑,钻入云昭的鼻腔。她的目光死死锁住那只碗,身体因极度的渴望而剧烈颤抖起来,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扑过去。
“想要吗?”萧绝将碗稍稍拿远了一些,俯身靠近她,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
云昭的意志在这一刻彻底崩断。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只碗,指尖却虚软无力。
萧绝轻易地避开了她的手,反而用空着的那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说,”他盯着她涣散而充满渴求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命令,“说你需要朕。”
云昭的嘴唇颤抖着,耻辱感与求生欲在体内疯狂交战。
那蚀骨的痛苦再次袭来,让她蜷缩起身体,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呻吟。
“……需……需要……”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她齿缝间挤出。
“需要什么?”萧绝不依不饶,指尖用力。
“……药……”她闭上了眼睛,泪水汹涌而出,“……给我……”
萧绝的眼底爆发出极致明亮的光芒,那是一种扭曲的、达到顶点的满足。他终于将药碗递到了她的唇边。
云昭几乎是抢过去,不顾一切地大口吞咽,甚至来不及品尝那苦涩,只求那救赎般的液体尽快流入体内,平息那将她折磨得快要发疯的渴望。
药效很快发作,那令人崩溃的躁动和酸痛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般的平静和熟悉的迷离。她瘫软在榻上,如同刚从水里被打捞上来,只剩下细微的喘息。
萧绝看着她逐渐平静下来的模样,眼中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愉悦。他熟练地取出那根银质细管,再次在她锁骨下方完成了“注入”的仪式。这一次,云昭甚至没有感到多少抗拒,只有一种麻木的、近乎认命的顺从。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她拥入怀中,用丝帕仔细地擦拭她额际颈间的冷汗,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看,姐姐,”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何必要让自己受苦呢?”
“只要你乖乖的,朕永远都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来到你身边。”
云昭靠在他冰冷的胸膛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身体被药力控制着,生不出丝毫力气。灵魂却像坠入了无底深渊,在不断下坠的失重感中,清晰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正在被一点一点地、不可逆转地蚀空。
那不仅仅是对药物的依赖,更是她仅存的、作为“云昭”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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