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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现命案?
长公主端坐上位,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好了,都不要拘谨。”
她转头吩咐侍立在一旁的海棠:“去看看逐儿回来没有。”
“是。”海棠躬身退下,裙裾轻摆。
宴席刚开,戴玉便拉着花疏影凑到余黎身边,三人围坐一处说笑。
戴玉性子活泼,不时逗得余黎展颜,倒是花疏影始终安静地坐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这时谢澄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在花疏影身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移开,转向余黎问道:“你知道阿砚为什么来这里吗?”
眼见谢澄越走越近,花疏影的脸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连耳垂都染上了胭脂色。
余黎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却故作不知,语气淡然:“不是来找裴夫人的?”
她顿了顿,眼波在谢澄和花疏影之间流转,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不过……你到底来找谁,我就不知道了。”
谢澄顿时慌了神,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朝花疏影看了一眼又飞速移开。
顿时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你别乱说,我……我走了。”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告辞的礼数都忘了。
余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她拈起一块芙蓉糕,轻轻咬了一小口,眼神若有所思。
戴玉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纳闷道:“他怎么走了,我还没听明白呢。”
她不解地望了望谢澄消失的方向,回过头时却惊觉花疏影的脸红得不像话,连忙关切地问:“疏影,你没事吧?不会是生病了吧?”
花疏影这才回过神,对上余黎和戴玉探究的目光,更加慌乱:“我、我没事,就是有点热,我出去透口气。”
她匆匆起身,连步摇晃动都顾不上整理,便快步往殿外走去。
戴玉犹豫地看向余黎,语气里带着懊恼:“她身体不舒服吗?我刚刚怎么没看出来?”她自责地绞着帕子,为自己对朋友的疏忽感到愧疚。
余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不关你的事。”
她眉头微蹙,打量着戴玉真诚的侧脸,忽然问道:“你好像很看重朋友?”
的确,余黎一直觉得戴玉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即便原身曾经救过她,可她们这些年来从未见过,戴玉为何总是一副熟络亲近的模样?
戴玉闻言,神色渐渐沉静下来。她望着殿中热闹的人群,良久才轻声道:“其实当年我们遇见的那天,我不是一个人外出的。”
余黎蹙眉:“那为何当时只有你一个人?”
戴玉垂下眼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当年我那么小,如果没有人和我一起,我怎么敢跑那么远?”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仿佛在触碰一段尘封的往事。
戴玉端起那只素白瓷杯,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
她垂眸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吹了吹气,氤氲的白雾模糊了她的眉眼。
“那年春宴,我和几个世家姐妹一同瞒着下人,偷偷外出踏青。”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可她们早就商量好了,在岔路口故意加快脚步,等我回过神来,山道上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茶水泛起细小的涟漪,映出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余黎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手指在袖中收紧:“所以你……”
戴玉忽然抬起头来,唇角扬起明媚的弧度,仿佛刚才的低落从未存在。
“所以我特别珍惜对我好的、不会抛弃我的朋友。”她的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除了救我性命的你,就是疏影了。那时候所有人都躲着我,只有她愿意陪我玩,还会把自己的点心分给我一半。”
她将茶杯轻轻放回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那笑容明亮得几乎要刺痛余黎的眼睛——
像是精心打磨过的面具,将过往所有细小的伤痕都妥帖地掩盖其下。
余黎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戴玉带着期待的脸上,缓缓道:“那从现在开始,我也把你当朋友。”
她语气平静,心底却泛起几分无奈——果然,无论在哪里,熊孩子总是无处不在。
“嗯?”戴玉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深意,凑近身子,手指轻轻戳着他的胳膊。
“那你之前呢?之前没把我当朋友吗?”她的声音里带着狡黠的笑意,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
余黎被她问得有些窘迫,“咳咳,我……”。
正要从桌上端起那碟桂花糕递过去堵住她的嘴,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长公主最先蹙起眉头,扬声问道:“何事如此吵闹?”
余黎下意识地看向裴砚,只见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虽然面色如常,但那瞬间的凝滞让余黎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过片刻,侍女海棠就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连礼数都顾不上,颤声道:“殿下,王、王爷他……落水了!”
“什么!”长公主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桌上的茶盏也浑然不觉,快步向外走去。
厅内顿时一片混乱,众人纷纷起身往外涌。
戴玉瞬间慌乱起来,余黎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抚:“别怕。”
余黎虽嘴上安慰着戴玉,可心中却仍忍不住担忧地望向门外越来越近的湖岸方向。
水池边早已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们像无头苍蝇似的奔走呼号,几个小厮提着湿透的衣服下摆,徒劳地试图维持秩序。
深秋的晚风掠过水面,带起一阵令人战栗的涟漪。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余黎一眼看见了独自跌坐在一旁地上的花疏影。
她向来梳理得体一丝不苟的云鬓此刻有些散乱地落在脸颊两侧,那身鹅黄色的绣海棠春衫下摆也凌乱的铺在地上。
最让人心惊的是她的神情——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杏眼此刻惊慌地望着水面,纤长的手指紧紧攥着胸前衣襟,指节泛白。
“花疏影?”余黎微微蹙眉,她怎么会在这里?
余光里,戴玉见状急忙上前,可有人比她更快。
“疏影!”谢澄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的,踏过积水也浑然不觉。
他蹲下身时太过匆忙,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只急切地扶住花疏影的肩,“你怎么样?为什么会在这里?”
花疏影像是被这一声呼唤从噩梦中惊醒。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在谢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声音轻得仿佛一触即碎:“没、没事……我就是出来走走,我看见王爷他,他突然一头栽进了水里……”
她未尽的话语化作一声哽咽,目光惶惶地投向水面。
余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几个侍卫正七手八脚地将萧逐抬上岸。
这位平日里总是矜贵倨傲的靖王此刻双目紧闭,玄色蟒袍紧贴在身上,不断渗出的池水在他身下汇聚成一小片水洼。但令人稍安的是,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还好……”余黎无声地舒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恰在此时,裴砚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侧。
他素来整洁的官服袖口不知何时沾了水渍,向来平静无波的眼底罕见地泛起些许波澜。
“他……”裴砚刚开口,余黎便知道他要问什么。
“暂时无碍。”她轻声打断,目光却仍锁定在萧逐苍白的脸上,“只是昏过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池水的腥气,混合着某种一触即发的紧张。
余黎看见谢澄仍半跪在花疏影身旁,扶着她肩头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而裴砚的视线则在她与萧逐之间微妙地游移,仿佛在考量着什么。
这究竟是一场意外,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余黎的目光掠过神色各异的人群,心头笼罩着一层散不开的迷雾。
就在她沉思之际,萧逐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王爷醒了!”跪在一旁的海棠先喊了出来,紧绷的气氛顿时松懈下来,众人纷纷长舒一口气。
“真是万幸啊……”
“是啊是啊,这也太不小心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长公主已提着裙摆疾步上前,俯身握住萧逐冰凉的手,声音里带着未散尽的惊惶:“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河里?”
萧逐虚弱地靠在侍卫臂弯里,湿透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他轻咳几声,声音断断续续:“方才……我闻到一股花香,像是夜来香……然后就有些咳嗽。正巧海棠经过时撞到了我,她身上的玉坠不慎掉落。我俯身去捡,我,咳咳咳……”
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让他的肩膀剧烈颤抖,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长公主见状急忙打断:“好了,快别说了!”她转身厉声吩咐,“还愣着做什么?快扶王爷回去,立刻进宫请御医!”
侍卫们手忙脚乱地将萧逐扶起,几乎是将他半抬着往王府方向而去。
余黎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狼狈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夜来香的香气?她一路走来什么花都看到了,好像唯独没有夜来香,那他又是如何闻到的?
这些环节都透着说不出的蹊跷。余黎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绣纹,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她总觉得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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