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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丧尸爆发还有107天
天气渐暖,午后的阳光懒洋洋洒在窗沿,光束照在水池中抓握着海绵和瓷碗的手,从碗内溢出的泡沫滴落到池底,被水龙头内不断流出的水冲刷殆尽。
洗刷后尚在淌水的碗被传递到身旁,另一双手接过用布擦净。最后整整齐齐归为到架子上。
他们尽量挤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余迹洗刷的动作稍大些,肘部撞到了番离细瘦的胳膊。
“抱歉,我再退后点。”实际上已经是无处可退了,本身要在这么个小地方塞余迹这个大块头就十足困难。
“没事。”番离只停下一瞬说了这句,就继续笑容灿烂地转过脸边哼歌边擦碗。
余迹:“你还是去坐着休息吧,我来就行。”
番离没有同意:“我吃完饭也需要运动一下,而且这样分工合作也能更快结束。”
手上刷碗的动作不停,窥见他透亮清澈的眼,和浅褐色雀斑脸上微微凹陷的酒窝。余迹在垂眸的瞬间转回头。
他最近好像都挺开心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样挺好的。
最后一个碗被擦净放回架子。番离扯了扯余迹的袖子。
番离:“一会儿是先去超市再去取花吧。”
余迹:“嗯,我处理完事情就去花店找你,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哪里麻烦了。”番离来到玄关,蹲下穿上旧帆布鞋,朝余迹轻轻摆手,“那我先走了。”
余迹将抹布拧干披挂到水龙头上,“慢点走,路上小心。”
“好——”门扉关合上,应答的话语渐渐远去。
...
嘎吱嘎吱响的轮子骤然停下,长腿利落翻下,脚撑被搁置在一盆淡粉色月季的旁边。跟房东借来的自行车就这样被余迹停在花店的门口。
他一进屋就看到番离和店主谈笑的声音。
番离:“颜色不同花语也完全不一样啊。”
店主是一个面向柔和的女性,说话时声音很轻,“对呀,像白色满天星,有纯洁无邪的意思,也有传达对纯真爱情的渴望。你说的情况,我推荐你买紫色满天星,寓意思念和神秘。”
“好的,那就这个,麻烦你帮我包的好看点。”番离说完话也看到了进入店内的余迹。
店内挤满各种花朵,有些他能叫出名字,有些则不能,地上也有许多彩带飘落,估计是订单太多店主来不及收拾。
其中有一株不知名的吊篮挡住了余迹的视线,从他这里看去只能看到一只在半空中不断挥摆的手,“余哥,这里!”
余迹抬腿绕过地上的杂物和花贲。
他快步走到前台,还在平复呼吸时,手上被塞了一瓶矿泉水,额头上也有布料蹭过的触感。
番离的身高和他差了一截,他垂首稍微低一些才能让番离不踮脚擦他的汗。
一口清凉解渴的水入喉,余迹最后呼出一口淤积的气,长着厚茧的浅麦色手掌搭上番离同样长茧却显得苍白的手。
“我自己来吧。”他伸手取下擦汗的布,另一只手也不闲着,顺手提过番离从超市买来的水果。
他撑开塑料袋看了一眼,一排熟度适中的香蕉挡住了下面挤在一起的几颗圆润光滑看起来就香甜可口的苹果。
店主望向来人,“先生也买花吗?”
余迹合上红色的塑料袋,“一束白百合。”
余迹每年都会带一束白百合,番离则是每年都选不一样的花。
...
出了花店,番离在余迹把自行车开出来的空隙和余迹闲聊。
番离:“没想到一年没来,店里变化这么大。”
“嗯。”余迹知道他的意思,原来的店主是一位老爷爷,现在的店主是他的孙女。
说两句话的时间,自行车开向大道的方向,番离捧着两束花坐上后座。他伸手想把袋子也一起接过。
番离:“袋子也给我吧,我垫在花的下面。”
余迹直接把袋子挂上了自行车的把手,“不用,放这就好。”
番离听完脸上的雀斑都皱起来了,“我放在腿上也不重,你放车把骑车不平衡。”
余迹的面瘫脸难得破冰,他说笑地回:“没事,我骑得不错。”
番离在逆光中看到轻微勾起的嘴角,自己也愣神了一下,也就愣神的一瞬,自行车脚撑向上合起,一阵风拂过面颊。
他是侧身坐上去的,车子突然朝前开时,番离整个身子倾斜,半边脸也猛砸向余迹的后背。
他快速瞟了一眼手里圈着的花朵,确认没有事情后,另一只空着的手抵在余迹的背部将自己撑直起来。
手触碰上背部的瞬间,余迹挺起了腰,番离也感受到从手掌传来的紧绷。
他本来想开口说几句话,比如,余哥,你身体练得真结实,或是,余哥,你小心不要开太快。
可他嘴跟被堵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的脸在隐隐发烫。
真奇怪,以前我也不这样啊。
把自己撑直起来后,那只撑了余迹背的爪子就迅速撤退,攒紧自行车的后座上的支撑架。
轮子碾过柏油马路,脸上温度逐渐下降,冷风替代暖阳,他们越开越远,逐渐远离喧嚣,车子和人群都少了许多。
番离坐在车上放空脑袋,思绪飘到二十分钟前看到的最后一个行人身上,那是个中年大叔,胡子拉碴的,口中叼着一根烟,身后缀着一个灰绿色的麻袋在后面追赶他。
柏油马路上无限延伸的长白线截止到自行车前轮停下的水泥地面。
他们到达了地点下了车,提上鲜花和水果进入墓园。
这座岛上唯一的墓园修葺了一条红砖的长阶梯,余迹提过大部分东西,只留下番离手上一捧紫色的满天星。番离体力不好,走得也慢,余迹就缩小步子跟他肩并肩踏上一层又一层的阶梯。
在踏上其中一个层级时顿住脚步,转向开道口。
一个又一个素不相识的墓碑从身边经过,终于他们到达熟悉的墓碑前。
石刻的墓碑上镶嵌了一张黑白照,长相明媚的女人微笑着看向镜头,余迹的眉眼和她有七八分相像。
照片下方的牌子上刻了余春妍三个字。
余春妍,余女士,余迹的妈妈。她生于春,逝于初夏。
熬过了最喜欢的春天,却在刚进入夏天没多久因为突发心脏病离世。
拂手扫了扫石板上的灰尘,将那束盛放的紫色满天星放在墓碑前。
番离抬头望向照片里绽放的笑颜“阿姨,这次带的花是紫色满天星。”
余迹也将手上那束百合放在了满天星的旁边。
番离从前有听余迹说过,余女士最喜欢的花是白百合,但既然余迹已经年年都送同样的花了,番离就想年年都让余女士看点不一样的。
他们将水果堆在花束旁边,满满垒起的苹果堆上,其中一颗忽然滚落在地,咕噜咕噜地转动,最后停在一只毛发脏乱的狗前爪旁。
番离:“嗯?这只狗是刚才就在的吗?”
余迹:“不知道。”
他们就这样隔着一小段距离,和陌生的大狗六目相对。
它连用来威慑的喘气声都虚弱得中间掐断几次,看他们没有任何动作,垂下脑袋在苹果上嗅闻几下,随后猛地俯身叼起苹果转身撒腿就跑。
只留下身后蹲在地上的俩人目送它奔跑时疯狂甩动的毛尾巴。
他们缓慢地转过脸,这下只剩他俩面面相觑了。
番离抓了下耳后的头发,“呃哈哈,余女士真是热心肠,那只大狗一定会感谢她的馈赠的。”
“哼,”余迹忍不住轻笑了声,他回首注视黑白照里的人,回答的声音坚实而有力“嗯。”
...
从他们所站的高度可以看到小岛外的海。夕阳缓缓降下,在海平线的尽头只剩一角残阳。橘红色的余晖和波光粼粼的大海融为一体。
天空中掠过振翅的飞鸟,他们清理干净墓碑,收拾好杂乱的东西。一身清净地跟余女士道别。
并排从高阶层楼梯漫步下来,番离朝天空和大海的方向远远看过去,每走一步都像是他们在朝落日靠近。
余迹:“其实我已经记不太清小时候的事情了。”
他双手垂落在身侧。语气平淡如沉静的湖水。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来岛上,不记得进入孤儿院前的日子是如何过的。”
“记忆里关于她最深的印象只有那时候屋里每天更换的白百合。”
“我之前说她喜欢白百合,也不过是因为我的记忆里只剩下白百合而已。”余迹在说完这句后语气却陡然转向沉郁。
“或许她本来就不必把我时时刻刻带着,甚至带我来到这座在当时医疗条件落后又偏僻的岛上。”
番离扭头,有些意外地看着余迹。他没想过余迹会突然开口跟他回忆过往。
毕竟他们本质上是不一样的,余迹在来到孤儿院前仍有余女士这位唯一的亲人陪伴着他,可自己自打有记忆起就没有任何跟父母相关的记忆。他从没有奢望跟余迹聊过往,即便余迹能分享给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到好好回应,他的经历不允许他成功做到超出他认知外的事。他的过往像是空荡荡的存钱罐,掏空了也没有东西拿出来分享。
番离抿紧嘴唇,明明他想的是即使自己再嘴笨,也要尽全力回应余迹,可是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身边的人注意到了番离片刻的异样,他适时止住话头。
在短暂的沉默后重新开口。
“谢谢你。”
他突如其来地说了这一句。
脚步顿住,发旧帆布鞋的前端踩在红砖阶梯的边缘。
番离愣怔地回看余迹走在他前头的背影。
看不见具体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脱口而出的话。
“谢谢你每次都陪我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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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多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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