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彭清晏迅速找好衣服跑去了浴室，宿舍里只剩下吴声的呼吸声。
　　吴声的大脑突然被忧伤笼罩，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向下撇起地嘴角暴露了他的心情。
　　彭清晏膝盖上的那某暗淡萦绕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吴声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直到彭清晏从浴室走出来，吴声不经意地又望了一眼彭清晏的膝盖，确实有青紫色的痕迹，他倏地一下站起身，拉着彭清晏回到了浴室里。
　　彭清晏任他动作，只是表情有点不知所措。
　　浴室里，吴声拉起彭清晏的裤子直白地问道：“你膝盖是怎么回事？”
　　“啊…膝盖…哦…没事，是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趴着睡着了，保持了这个姿势一个晚上，所以就留下来淤青。不过别担心，没什么感觉。”彭清晏挠挠头解释。
　　“真的？”吴声不太很相信一个人能保持跪着的姿势睡一晚上。
　　“真的啦！”彭清晏拉起吴声，“对了，你不洗澡吗？马上就没热水了。”
　　吴声没说话，许久，走出去了。
　　拿了身换的衣服再次进了浴室，在唰唰的水声下，吴声没有动作。
　　水珠顺着睫毛落下，像是一个雨幕，才回过神般地，吴声连忙挤了一泵沐浴露，匆匆洗掉身上烧烤店的味道。
　　周一宝贵的体育课，吴声正跟随着老师的指令做着拉伸动作，将身子摆成弓步形，双手放在膝盖上，随着老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的节奏动着。
　　摆动着身体，脑海里却忍不住想着其他的事情：突然意识到妈妈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给他传来讯息了。这两个月来他给妈妈寄过去了六封信，而以往每封信都会给予回信的妈妈却连一封信都没有寄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你说什么？”自言自语的呢喃被彭清晏给听见，他自然不会错过。
　　吴声连忙摇摇头：“没什么。”
　　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在作祟，他决定要是在这周还没有妈妈的回信他就去见妈妈。
　　母子俩一般都是在放寒暑假时才会见上几面，虽然理论上允许一个月探监一次，但是妈妈却厉色拒绝吴声在学期内去探视，吴声也只好顺了妈妈的意思。
　　妈妈所处的监狱位于市郊太阳山上的南山女子监狱，从市里出发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不算近但也不是很远，周末抽一天就足够来回一趟。
　　吴声暗自思索着去探视妈妈的计划，被突然响起的哨声吓了一跳。
　　是体育老师中气十足地吼道：“向中看齐！”
　　紧接着所有人悉悉索索地慢跑成整齐密集的方阵。
　　“好了，解散自由活动吧，下课五分钟之前再集合！”
　　全班同学做鸟兽散开，三三两两的男生约着去打球，或是下棋，女生则多数选择的是羽毛球这类温和些的运动，有的或者干脆往教室走去…
　　彭清晏询问吴声的意见：“我们干什么去？”
　　吴声习以为常，自从两人关系近了些之后，彭清晏每次都会问吴声的意见。
　　“我没什么想干的，你要不跟他们一起去打球吧。”吴声当然不想赖着彭清晏。
　　篮球那边显然人手有点不够，正期待着看着彭清晏这边。
　　彭清晏却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他撅着嘴任性地说：“不要，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吴声看着他轻笑一声：“嗤—”看着彭清晏露出的搞怪表情吴声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彭清晏揶揄道。
　　“没什么，走吧，我也想打球了。”吴声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彭清晏立马跟上。
　　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最近已经到了穿厚外套的季节，但是打球还是出了不少汗。
　　这还是彭清晏第一次跟吴声打篮球，出乎意料地是吴声竟然还挺会打。虽然吴声似乎不太熟悉规则，可是投球的准确率却出奇地高，随着比赛的进展，对规则的了解也更加深入后，吴声这队毫不意外地获得了胜利。
　　“吴声，你怎么这么厉害！”结束后彭清晏兴奋地冲着吴声喊到。
　　吴声笑了笑，谦虚地说道：“是吗？”
　　“是啊！你投篮的命中率这么高呢，几乎是投一个进一个！”
　　身旁的同学也都表示震惊：“吴声，你打的真挺好的！”
　　还有人发出邀请：“下次还一起打吧，吴声！”
　　吴声听着这么直白的夸赞有点不好意思，他及时制止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走吧，要去集合了。”
　　下课即意味着今天一天结束了，吴声打算先去寝室冲个澡再去食堂吃饭。
　　与来来往往的人擦肩而过，吴声回到了宿舍。
　　彭清晏不知道跑哪去了，宿舍里只有沈志恒正舒服地坐在椅子上，看来是上体育课时就悄悄跑回来了。
　　“吴声，你回来了啊。”听见声音的沈志恒回头看了他一眼。
　　“嗯。”吴声点点头。
　　“我刚刚路过篮球场时看到你们打球了，你看起来可厉害了！”甚至哼边说边竖起了大拇指，表情里尽是赞许。
　　“是吗？”
　　“对啊。当时我看到彭清晏在篮网下被几个人拦住，然后他将球传给你一下子就投进一个三分球，简直就是乔丹转世！”
　　“乔丹转世…这也太夸张了吧。”
　　“夸张吗？反正你打的很好。”
　　“知道了，谢谢夸奖，我先去洗澡了。”吴声有点像逃跑般地跑进浴室，面对他人直白地夸赞不是他的强项。
　　洗掉一身的黏腻后吴声整个人清爽地走出了浴室。
　　宿舍里彭清晏也回来了，除此之外吴声还注意到自己桌上放着一份打包的饭盒。
　　“嗯？你出来了。”彭清晏看着满身水汽的吴声说道。
　　“你帮我带的吗？”吴声看着桌上的盒饭。
　　“嗯，是你常吃的那个窗口的。”彭清晏的语气很自然，仿佛日常般的自然。
　　“谢谢你。”
　　彭清晏嘴里嚼着食物，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不客气。”
　　沈志恒却突然发出怪叫：“啊，彭清晏，你为什么不跟我带饭！”
　　“你真心的吗？你桌上都堆了多少吃的了…”彭清晏指着沈志恒桌上那一大堆东西说道。
　　“哼…”沈志恒转过头假装没听见。
　　转眼间，这个学期进入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进行期末考试，吴声和彭清晏也即将迎来高中的第一个寒假。
　　在最后一个月吴生暂停了烧烤店的兼职，老板也很体谅地同意了，并且很欢迎吴声放假之后继续在这兼职。
　　冬天没有预告就到来了，转眼间就到了要穿羽绒服和笨重的秋裤的季节。
　　时不时吴声会想起那夜彭清晏膝盖上的淤青，就像书签似的，让吴声忍不住返回去翻看。
　　除了曾看到过的那个淤青，吴声没再看到过别的痕迹。但掩盖在厚重毛衣下，他是否还有类似的痕迹吴声也不知道。
　　吴声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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