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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许
寒风卷着积雪撞碎误解的冰壳,掌心护手霜的暖意里,藏着跨越岁月的隐忍与牵挂。
原来所有口是心非的疏离下,都藏着不敢言说的深情与守望。
“去睡觉吧。”
狄弋趴在他肩头,“睡不了多久了,6点还要去办事。”
“这么听白哥话?”他的声音冷了几分,“怎么以前不见你听我话。”
狄弋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又带着点直白:“你会对我好,白哥又不会。”
肆郁眼底翻涌的情绪瞬间被压了下去,他没再说话,只是收紧手臂,将狄弋打横抱起。
狄弋没挣扎,乖乖地圈着他的脖子。
回到房间,肆郁将他放在床上,自己随即躺了进来,重新将他捞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这熟悉的怀抱太让人安心了。
这段时间,狄弋总在深夜惊醒,梦里全是肆郁冷漠的脸和决绝的话语,枕头永远沾着泪痕。
可此刻,被肆郁牢牢抱着,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温热的呼吸,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坠入了梦乡,睡得格外安稳。
肆郁等他呼吸均匀后,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击,给白哥发了条消息:
【借你的人一天。】
发送成功后,他便熄了屏,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怀里的人身上。
狄弋睡得很沉,眉头舒展开,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像个得到满足的孩子。
此刻,肆郁只想贪婪地看着他,把他的模样,再刻进心里深一点的地方。
狄弋一觉睡到了下午,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他脸上,暖融融的。
狄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鼻尖萦绕的依旧是那股熟悉的气息。
他转过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肆郁还在,就躺在他身边,侧身对着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发顶。
狄弋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脸颊贴上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肆郁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声音格外温和:“醒了?”狄弋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饿不饿?桌上有吃的。”狄弋掀开被子下床,径直走向桌边。
他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温热的米粥滑过喉咙,熨帖着空荡荡的胃,心里却莫名发涩。
他能感觉到肆郁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那道视线太沉,他不敢抬头,只能盯着碗里的粥,一口一口慢慢咀嚼,动作慢得像在拖延时间。
狄弋缓缓转过身,视线落在肆郁身上。他还维持着侧卧的姿势,阳光勾勒出他下颌线的冷硬轮廓,眼底依旧是深不见底的沉,看不出太多情绪。
狄弋声音放得极低,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不生我气了?”
肆郁垂着眼,没应声。
“胸口的牙印,是我前男友留下的。”他声音沉了沉,“他那时候患了抑郁症,情绪上来没控制住,咬得特别狠。”
肆郁其实早猜到了——那牙印太深,边缘带着撕裂般的狰狞,不像寻常情人间的调笑,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时的偏执,沉甸甸地压在人心上。
他只是没说,憋着一股气,也憋着一丝不敢深究的恐慌。
“我初三认识他的,那时候家里出了点事。”
他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苦涩的笑意,声音柔和了些:
“那几年,我过得其实很开心,他待我好,掏心掏肺的好,他爸妈也把我当亲儿子疼。”
他顿了顿,喉间溢出声极轻的叹息,“但他现在已经走了。那天送我回来的,是他双胞胎哥哥;医院里的,是他妈妈。”
狄弋抬眼,目光灼灼地望着肆郁,带着点急切:“胸口的牙印虽然去不了,像个疤,可我的心,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肆郁终于抬眼,眼底的阴霾被他这束目光照得晃了晃,几乎要溃散,可他还是强撑着,声音平静得没波澜:“那属于谁?”
“你真是,非得让我说这些肉麻的话。”语气里带着点别扭的窘迫。
狄弋伸手轻轻扣住肆郁的手腕,将人拉近了些,声音低沉而认真:“我的心属于谁,你看不出来吗?”
肆郁望着他眼底的光,那光太亮,几乎要将他心里积压的所有猜忌、不安和委屈都驱散。
可他还是故意板着脸,喉结滚动了一下,硬邦邦地说:“看不出来。”
“属于你。”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无比坚定,“从很久之前,就只属于你了。”
肆郁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其实心里的阴霾早就散了大半。
剩下的这点别扭,不过是想再多看看他这副急切又坦诚的模样,想把这份迟来的剖白攥得更紧些,想让狄弋再多说几句,把那些藏在心底的话,都摊开在他面前。
可他还是故意抽回手,语气依旧淡淡的,却没了之前的冷硬:“哦?是吗。”
狄弋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眼底的急切更甚,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点控诉:“你还装?”
肆郁抬眼,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暖意。
狄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那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
肆郁盯着他紧绷的侧脸,语气漫不经心却藏着笑意:
“我们在一起没表白,分手了也没说什么,现在和好也就一句话的事,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这句话像颗糖,瞬间融化了狄弋心里残存的惶恐。
他眼睛一亮,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带着点雀跃的莽撞:
“那我现在是不是得和你表个白,我们才算在一起了?”
没等肆郁回应,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眼神亮得像盛了星光,直白又热烈:
“我喜欢你,肆郁,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肆郁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眼底的笑意终于藏不住,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不愿意。”
狄弋脸上的笑容僵住,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刚要瘪嘴,就听见他补了一句:
“一束花都没有,太不真诚了。”
狄弋又气又笑:“那你给我钱,我去买,我的钱之前都转你了,你竟然还真的收了。”
肆郁挑眉,摊开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都给我了,我为什么不收?”
“行吧。”狄弋拗不过他,转身就往门口走,手刚握住门把手,又回头冲他扬了扬下巴,眼里满是笃定的笑意,“等着,我去买最好看的花回来,看你还怎么说。”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肆郁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眼底浮上一层复杂的情绪。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正跳得沉稳而热烈——刚才狄弋告白时,那纯粹又炽热的眼神,像一把火,烧得他心里又暖又疼。
他知道这场“和好”有多脆弱,过往的误解、那些没说明白的话,都像暗礁藏在平静的海面下。
可看着狄弋刚才雀跃的背影,他忽然生出一丝贪心,想暂时抛开所有纷扰,就陪着他,哪怕只是这片刻的纯粹与快乐。
推开房门时,肆郁还坐在床边,姿态没变,只是目光落在门口,像是一直在等他。
狄弋反手带上门,捧着花一步步走向他,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他把花递到肆郁面前,花瓣上还带着新鲜的水汽,淡淡的花香漫开来,与房间里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嗯,挺好看的。”
他低声说,然后接过花束放在桌上,转而握住狄弋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狄弋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那你现在愿意了吗?”
肆郁俯身,眼神深邃,语气却带着点得逞的笑意:“愿意。”
话音刚落,他便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像之前的任何一次,没有激烈的占有,也没有带着情绪的试探,只有温柔的辗转和缱绻的眷恋。
狄弋的眼睛倏地睁大,随即缓缓闭上,贪婪地回应着。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肆郁的爱意,从他收紧的手臂、温热的唇瓣、沉稳的心跳里,一点点渗透出来,包裹着他,让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归宿。
花香萦绕,阳光正好,所有的误解、伤害、惶恐,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这温柔的吻抚平。
日子一晃就到了过年,仓库一楼被收拾出块干净地方,铁桶里生着旺旺的火,火星子噼啪往上跳,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红彤彤的。
一群人围坐成圈,啤酒罐碰得叮当响,笑声、吆喝声混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鞭炮声,热热闹闹地裹着年味儿。
狄弋挨着肆郁坐,火盆的暖意顺着布料渗过来。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啤酒罐,目光却总忍不住往身旁人脸上飘——肆郁今天没穿常穿的黑色外套,换了件浅灰色的绒衫,领口松松垮垮,露出颈侧细腻的皮肤,被火光映得泛着暖调。
“肆哥,我敬你一杯!”旁边的小弟举着满溢的啤酒杯凑过来。
肆郁抬眼,嘴角噙着点浅淡的笑意,没推辞,拿起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碰,仰头便饮尽了。
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火光下格外清晰,狄弋看得有些失神,趁他和小弟说话的空档,悄悄伸手去够桌角的白酒瓶。
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瓶身,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了。
肆郁没看他,目光还落在兄弟们身上,声音却压低了:“你喝这个。”另一只手打开好一瓶果汁推到他面前。
狄弋皱了皱眉,挣了挣手腕没挣开,语气带着点不服气的辩解:
“我酒量不差。”
肆郁像是没听见,指尖微微用力,攥了他手腕一下便松开了,转而和身边的人聊起天来。
狄弋看着那罐果汁,又看了看肆郁专注的侧脸,心里有点别扭,却又生不起气来。
正怔忡着,窗外忽然炸开一声闷响。紧接着,绚烂的烟花窜上夜空,在墨蓝色的天幕上绽放开来,亮得能看清远处屋顶的积雪。
仓库门开着,刚好能望见整片夜空,烟火的光晕透过门缝涌进来,在地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喧闹声似乎瞬间淡了下去。
狄弋静静坐着,目光追随着夜空中此起彼伏的烟花,火光在他眼底明灭,映出几分柔软的失神。
他悄悄往肆郁身边挪了挪,肩膀彻底贴在一起,对方没有躲开,只是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眼底盛着和烟花一样绚烂的光。
“明天我想去一趟衪时家,看看阿姨。”
肆郁应了一声“嗯”,声音淡得像融进了夜色里。
他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啤酒罐的褶皱,金属的凉意顺着指腹蔓延上来,刚好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涩。
狄弋转头看他,火光在他眼底明明灭灭,语气里带着点试探:“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你去吧。”那是属于他们过去的羁绊,他贸然插足,总觉得有些突兀。
狄弋脸上的光暗了暗,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哦”了一声,没再强求。
他转头望向外面,烟花已经散尽,天幕恢复了墨色的沉寂,只剩几颗疏星微弱地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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