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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洛鸢眼角颤动几下，故作生气道：“我都没说帮什么忙，你们就不乐意了？那好啊，我买的这些糖果，只好自己吃咯......”
她像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一把花花绿绿的小糖人，有小牛造型、大公鸡造型、小猴子造型......还有一个漂亮的七仙女造型。
几个孩子身体不自觉前倾，馋得一直眨巴眼。
洛鸢一边撕包装纸，一边故意逗他们：“要帮姐姐一下吗？事成之后，姐姐还会给你们买更多好吃的。”
她说着，将那只精致的仙女糖人，径直塞到唯一的小女孩手里。
之前啐她一口的那个男孩禁不住诱惑，咬了咬唇，迟疑道：“什么忙？太危险不行，我是老大，要对他们几个的性命负责。”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仗义的嘛。”洛鸢被逗笑。
她朝右前方指了指，那里正对着张府大门，严肃道：“恨他家吗？”
“恨！”
“那好，帮姐姐监视他们一家的行踪，比如他家老爷几点出门，几点回家，身边一般跟随几名护卫，平时最喜欢去什么地方逗闷子......还有，他家夫人和小公子也帮我看着点，经常何时出府，一般去何种地方，待多久，做什么......可以吗？”
男孩想了想，点点头：“行吧，那我就勉强帮你一次。”
洛鸢偷笑：“知道这一家三口长啥样吗？到时别认错了。”
男孩抿唇：“这娘俩我们经常见，三天两头出府购物，但他家那个下令断我们活路的大恶人，我们还真没碰见过几次。哪天他要是穿上便装出来溜达，迎面碰到我们真不一定认识。”
洛鸢得意地勾唇，自言自语道：“就知道我的画像不会白白放着吃灰。”
她从胸口内侧掏出一沓张好好的画像，塞到男孩手里，谨慎嘱咐道：“分给弟弟妹妹们一人一张，都仔细记清楚他的脸，喏，大恶人就长这样，额头有道月牙疤痕，很有特点的。”
几个孩子人手领到一张，摊开画像，仔细辨认几遍。
“记住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记住了~”
洛鸢满意地收回画像，冲他们微笑：“孩子们，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到时姐姐一定会替你们出这口恶气。”
小女孩安静地站在一旁，时不时舔几口糖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很清澈。
洛鸢瞥了眼她，从这个面黄肌瘦的女娃身上，又恍惚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在寒冷冬日，趴在垃圾堆前翻来翻去，手冻得通红开裂，一碰到就疼得龇牙咧嘴......
她喉头一紧，摸摸女孩的头发，心疼道：“哎，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跟着这些男孩子混，总归不方便。等我忙完这些事情，帮你找个好去处。”
“还有你们，以后都别流浪了......”
男孩怔怔望着她，眼神透出打量和审视。
洛鸢扑哧一笑，将手里的食物递给他，随手又扔给他几块碎银：“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坏人。七日后这个时间，我再来此处寻你们，到时一定将你们了解到的，一五一十告诉我哦。这些银子，够你这些天带弟弟妹妹们下馆子了，千万别乱花哟。”
“还有，注意安全，只需要静静观察就好，千万别和他们起冲突。”
洛鸢转过身，懊悔地咬咬牙。
她脑子一定是抽了，才会找一群小孩子帮她打听情报。万一男孩拿钱乱花，根本没花在其他人身上怎么办？万一七日后他们不来赴约怎么办？万一过后这帮小乞丐立即将她出卖了怎么办？
哎呀！一向处事谨慎的洛鸢，如今做事怎么这么草率。一群一面之缘的孩子，怎么就傻乎乎地信了他们呢！这些混街头的小孩子，心眼多得很呢！
洛鸢再次回头，那群小孩果然早就溜得没影儿了。她懊恼地捶下自己的脑袋，洛鸢，你以后不能圣母心，知道吗！
那便当成做慈善吧！洛鸢迅速调整思绪，趁时间还早，决定拐去位于南市的燕子巷，从那里花钱雇几个人帮她蹲张好好的行踪。
燕子巷是京城最大的一个散工聚集点，每日都有不少等着养家糊口的人在这里等活干，另外，这里还有好几家小有名气的牙行。
这些散工每日靠揽些零活度日，一般指望回头的老主顾，所以最看重自身信誉，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决定出发前往燕子巷，正巧此刻不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是张好好骑马回来了。
他笑得恣意狂妄，和身边的人高谈阔论，仿佛这天地间都是他的主场。
洛鸢不屑地冷哼一声，微微低下头，等他们从身边踏马而过。一阵尘土扬起，在刺目的光线下星星点点，有些好看。
洛鸢叹气，再污秽的东西，一旦有了靠山和依托，也能瞬间变成耀目的宝石。如果意图蒙蔽世人的眼睛，那么，尘土和阳光，它们都有罪。
废宫。
梁王如期而至，只是这次跟在他身后的，是太医院院首，宋世寒。
宫中私下里有人在传，宋院首一直都是梁王最忠实的拥簇，他曾经为丽贵妃治好了难缠的头风之症，一直被梁王母子信任和倚重。
梁王进门，四下张望一圈，疑惑道：“王妃呢？为何没见到人影。”
萧烬躺在床上冷冷一笑：“梁王娇妻即将入怀，怎么，竟惦记起本宫的美人了？？”
梁王剜他：“五弟一向暴殄天物，何时珍惜过她？像洛鸢这般女子，若非庶女出身，又何须委身于你这种废物！”
萧烬愣了愣，随即挑眉：“听三哥的意思，貌似对她很感兴趣？那要不要弟弟禀告父皇，让本宫的王妃以后追随你算了！”
梁王恼怒：“简直无理取闹！简直不知廉耻！简直......”
他定定神，当着臣子的面不想让自己失了分寸，随即转身冲院首淡淡一笑：“宋太医，那五弟的病，就拜托你了。”
宋院首朝他使个眼色，勾唇：“殿下放心，您交代的事，微臣一定尽心尽力，必会为昏德王细心诊治......”
梁王撩起衣袍下摆，在一旁的椅子上傲慢地坐下。
萧烬耳廓微动，冷笑：“怎么，梁王不回避吗？”
梁王反击：“本王亲自盯着，才放心。”
宋院首将手搭在萧烬的手腕，仔细给他诊脉，额头时不时拧紧，眼底带着微不可察的震惊和恐慌。
一通望闻问切后，宋院首惊恐起身，朝梁王行礼：“殿下，大事不妙啊。昏德王的身体，实在是破败不堪啊——”
梁王眼角掠过喜悦：“哦？这倒是与先前两位太医说得一致，不过宋院首可否看出，五弟的眼睛和双腿，是否还有治愈的可能？”
宋院首满脸为难，冲梁王眨眨眼：“殿下，关于昏德王的病症，微臣想私下与您商议？”
梁王故作矜持：“嗯，也好。”
隔间，梁王拍拍宋世寒的肩膀：“院首，他的眼睛真瞎还是假瞎？”
“回殿下，真瞎。”
“他的腿呢，真瘸还是假瘸？”
“回殿下，他的腿部肌肉已出现萎缩，但还有微弱治愈可能。不过，殿下，昏德王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内里虚弱，腹内阴阳失调，极损耗身体寿元。依下官看，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梁王负手，在房内来回踱步几遍，拧眉道：“既如此，本王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不过，父皇那边如何交待......”
宋院首拱手：“殿下，微臣有个提议，不如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做戏做全套可好？”
梁王疑惑：“详细说说......”
宋院首眼珠转动几下：“这样，您对外就说昏德王身体底子不错，这一身病痛还有的治，然后微臣正常给他开方子，什么人参鹿茸当归的，凡珍贵药品，能上的统统给他用上。等他快临了时，再悄悄给他加几味致命的猛药......”
“到时，即便昏德王有什么好歹，也没人会指摘殿下。”
梁王蹙眉：“也好，便让本王好好送五弟一程吧，哎。”
他顿了顿，满脸严肃：“宋院首，你尽可放心，这件事本王全程替你担着，你大可放开手脚去做，无需瞻前顾后。等日后本王登上大统，必会好好给你论功行赏。”
片刻后，梁王和宋世寒来到萧烬榻前，面露微笑。
“五弟，宋院首方才已帮你仔细诊断过了，你的身体并无大碍，无需太过担忧，今后只需依照太医的嘱咐按时服药调养，假以时日必会重新生龙活虎的。”
萧烬讪笑：“哦，三哥怕不是诓我？本宫的身体自己知道，我可没闲工夫陪你在那老东西面前做戏，万一本宫被你们治死了，算谁的？呵！”
梁王态度缓和下来，安抚道：“五弟何必动怒......为兄自然希望你能尽快痊愈。别忘了，我们二人可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啊。即便非一母所出，但和一母同胞也并无两样吧？为兄又怎会害你！”
“是吧，宋院首？”
宋世寒赔着笑脸：“啊是，是，梁王殿下所言极是，还请昏德王配合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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