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修炼手册

　　曲仰先是错愕，瞥见盛修竹不似在开玩笑的神情之后，他不得不仔细思考……盛修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换我来追求你？
　　刚才他们俩不是还在说手机壁纸的事儿吗，盛修竹的话题跳跃得太快了，曲仰完全跟不上。

　　“我们已经是情侣了啊。”曲仰说。
　　盛修竹点点头，说：“但是我们在一起太仓促了，不是么？”
　　“还、还好吧。”

　　盛修竹兀自说道：“这样不好，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我们需要有一个互相了解的过程，我会认真地追求你，直到我们认真地在一起，认真地谈恋爱。”
　　曲仰听得手心都在出汗，“我们现在谈恋爱也不是在开玩笑啊。”
　　“不是么？”几乎是在曲仰话落下的瞬间，盛修竹就反问道。

　　曲仰底气不足，“嗯呢。”
　　盛修竹语气淡淡：“如果现在就是在认真地谈恋爱，我会因为你换现在这张壁纸而生气，你也必须向我解释清楚壁纸上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把他换成你的壁纸。”
　　曲仰讷讷地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我没有生气。”盛修竹说，“因为我知道你没有认真地在跟我谈恋爱。”

　　驶过最后一个红绿灯，车开上了高速，车里两个人不再说话，一路无言。
　　曲仰很难说明白现在是什么心情。

　　一方面，盛修竹说如果认真在谈了，那盛修竹一定会因为他新换的壁纸而生气，这说明盛修竹也会吃他的醋。这个认知让他的心底多了点满足。
　　另一方面，如果真的答应盛修竹了，盛修竹对这段感情肯定会加倍认真，那么到时候盛修竹一旦知道自己是个替身了，该受多大的伤害？曲仰感到不忍。

　　涂赢又在脑子里蹦跶，但曲仰自顾自屏蔽了涂赢的声音。
　　到了南城，曲仰想明白了。

　　“盛修竹，我觉得我们保持现状就很好了，”曲仰说，“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盛修竹正看着车窗外的街景，闻言，他转过头，冷不丁说：“曲仰，我喜欢你。”
　　“……”曲仰被震得瞳孔一缩。

　　【曲仰：……】
　　【涂赢：沦陷了，泥足深陷了，可以大虐特虐了。】
　　【曲仰：……等等吧，昨天盛修竹才受了惊吓，今天我要是坦白了，怕他心里会很不好受。】
　　【涂赢：具体等到什么时候呢，宿主？】
　　【曲仰：江斜是不是还有一个星期就回来了？就选在江斜回国的时候吧。】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表白那天，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盛修竹接着说道，“那么你呢，你要和我在一起，你对我表白，是因为什么？”

　　“……”曲仰抿了抿嘴。
　　是因为什么。
　　曲仰进也为难，退也为难。

　　如果说是因为我喜欢你，那为什么又不愿意认认真真谈恋爱呢？
　　如果说别的原因，那么对盛修竹的伤害不亚于答应盛修竹的追求。

　　“如果你心里有答案，不用说出口，我不介意。”盛修竹说，“如果没有答案，我会用心追求你，直到你得出答案。”
　　曲仰没说话，安静地驶入停车场。

　　.
　　到了学校，盛修竹被校门口的人群喊住，原来是他曾经一个项目组的师友，盛修竹上去和他们闲聊了一会儿。余光里，曲仰找了几步远的长椅坐下，等他这边聊完。

　　盛修竹想得很明白。
　　他就是想要曲仰亲自说出口，说他是江斜的替身，他要和曲仰谈认认真真、明明白白的恋爱。

　　如果曲仰真的喜欢江斜，盛修竹不会勉强。
　　但是，曲仰真的喜欢江斜吗？
　　何以见得？

　　盛修竹确实不明白为什么曲仰会忽冷忽热，可是一个人下意识的表现是不会骗人的，曲仰会悉心照顾他，在意他，并且会因为他而吃醋。
　　也许几天前，盛修竹会把曲仰对他的好，看作是曲仰用他来存放对江斜的爱而不得。

　　可是这两天，盛修竹想得明白，或许不是这样。
　　曲仰的手机里，一直都只有一个置顶。
　　曲仰用江斜做壁纸，却连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找不出来。

　　盛修竹不是没有疑惑，既然如此，江斜真的会是曲仰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吗？
　　又或许……
　　曲仰自己都分辨不清吧。

　　没有关系。
　　盛修竹心想，没有关系。曲仰迟早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
　　项目组的人去聚餐了，盛修竹走到曲仰身边坐下。
　　等待盛修竹的时候，也许曲仰本人都没发现，他的目光没有半分离开过盛修竹。
　　但是盛修竹一清二楚。

　　每回在学校里碰到熟人时，曲仰都是这样等着他，不玩手机，就静静地望着他的方向，面上没有半分焦躁。

　　“别回学校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盛修竹笑着说。
　　“要不要吃了晚饭再去？”曲仰问。
　　盛修竹说：“我就是带你去一个吃饭的地方。”

　　地方不远，两个人胳膊碰着胳膊走了十五分钟左右，进入了一条充斥着浓郁艺术气息的街道。曲仰左顾右盼，如果不是盛修竹带他来，像他这种活得糙的人，怕是大学四年都不会踏进这种逼格远在另一个维度地方。
　　“你确定这里有吃饭的地方？”曲仰看来看去，没几个能看明白的店招牌。

　　“相信我。”盛修竹握着曲仰的手，“马上就到了。”
　　曲仰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到底还是没有挣开。

　　那句“我喜欢你”，直到现在还极有存在感地萦绕在曲仰耳边。他活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种直白的告白，更重要的事它出自于盛修竹之口。
　　早知道他就将手机的录音功能提前打开，录下来盛修竹的表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偷摸听个成百上千遍的。

　　.
　　地方到了，曲仰纳闷地打量店铺的门脸，十分不确定地说：“这里是吃饭的地方？”
　　招牌上没有文字，只有极简的一道杠。这家店没有窗户，进门就是楼梯。
　　太艺术了，在曲仰心里，开这样的店都属于富家子弟的消遣，真要做点什么生意，怕是早晚得黄。

　　“我提前订好的座位。”盛修竹说，“上去吧，就在三楼。”
　　曲仰心里忍不住吐槽，这里的座位居然还有提前订的必要？
　　“这家店叫什么名字？”曲仰指着招牌，疑惑地问。
　　“减。”

　　“啊？”曲仰愣了愣，“加减乘除的减？”
　　盛修竹推着他进门，“对啊，招牌上那么大一个减号呢。”
　　曲仰：“……”好有个性。

　　.
　　真别说，这个减里头热热闹闹的，坐满了人。
　　盛修竹订的位置靠窗，窗外是市中心的仿古景区，人山人海，道路两边的树上挂满了绚彩的小灯泡，连成两条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曲仰有些惊讶，“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盛修竹正在手机上点菜，“大一的时候有个学长带我来过，我发现这里的东西还挺好吃的，就想着带你过来了。”
　　曲仰突然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这儿的，店里的装潢也艺术，是简约有条理的艺术，正好踩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曲仰扫码看了眼这里的菜单，这家店以粤菜为主。
　　不太便宜，人均一百五。

　　再往下一看，他们这桌已经下单了。

　　“你已经点好菜了？”曲仰问。
　　盛修竹把手机盖在桌上，笑了一下：“点完了，我们饿了大半天，我点的应该能吃完。”
　　曲仰笑了笑：“盛修竹，你已经在开始追求我了么？”
　　盛修竹也笑：“你希望呢？”

　　又把问题抛给自己了。曲仰叹道：“饶了我吧。”
　　盛修竹笑意不减：“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回答我在车上的最后一个问题。”
　　曲仰说：“忘了——他们减号这儿上菜速度怎么样，我饿了。”

　　曲仰自觉他现在俨然一副渣男行径，逃避问题，含糊其辞，嘴脸相当可恶。
　　可盛修竹却不怎么在意。

　　.
　　吃过晚饭，两个人端着奶茶，走在减号另一边楼下的仿古一条街上，这里不需要门票，又是南城的地标景区，自然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人一多，气氛热闹，气温也跟着暖和了，盛修竹脱了外套搭在手上。

　　曲仰开了杯盖，专注地用吸管戳杯底的小料，眉头紧皱，势在必得的样子让盛修竹忍俊不禁。
　　“笑什么？”吃完小料的曲仰问道。
　　盛修竹摇摇头。

　　曲仰挑了一下眉：“我告诉你，你不懂我们老吃家的含金量，杯底这些碎的布丁是整杯奶茶的精华！”
　　“是吗？”盛修竹含笑，“我试试看。”
　　曲仰站在一旁，期待地等盛修竹的反馈。

　　盛修竹将搭在臂弯的衣服往上挪了挪，下一秒又溜了下去，盛修竹正要再次将衣服往上提，转眼衣服就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抽走了。
　　曲仰将盛修竹的外套系在腰间，“行了，你现在可以打开杯盖了。”

　　盛修竹没有用吸管戳，他仰起头，直接拿起杯子，让布丁沿着杯壁滑入嘴里。
　　曲仰的眼睛闪着期待的光。
　　“嗯……”盛修竹笑了一下，“好吃。”

　　曲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手帕纸，轻轻拭去了盛修竹嘴角的白痕。
　　盛修竹懵懵地任曲仰动作，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曲仰吸了口气。

　　盛修竹拿过曲仰手里的空杯，走到三米开外的垃圾桶连着自己的一起扔了。
　　曲仰趁他转身之际，飞快用手背拍了拍自己的脸。

　　干什么呢！
　　他的思想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健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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