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精分”神尊的那些世

　　霜栩忍不住白了宫相一眼。

　　“你这算什么表情？”宫相错愕。

　　“真麻烦。”霜栩恢复面无表情。

　　“你说什么？”宫相不解。

　　“我说，”霜栩重复道，“真麻烦！”

　　话音落下，纯粹而磅礴的力量，毫无阻滞地流遍霜栩四肢百骸。

　　宫相被她体内迸发之力震飞，不可置信地看向缓缓起身的霜栩。

　　“不过一名谪仙，怎会有如此法力？！”

　　他死死盯着霜栩，不自觉地警惕起来。

　　霜栩沉默片刻，发现突破法力封印后，天罚未降，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为白蜃设下保护结界，扫过四周骸骨，抬眼看向宫相：
　　“你重伤后，恢复这般迅速，是吸取了同族命魂？当真毫无底线。”

　　“你不是谪仙!”宫相方才后知后觉。

　　霜栩已凌空而起，轻而易举幻化出由九道阵法组成、环环相扣的九霄裂魂阵，接着，双掌向外一推，瞬间将宫相层层围困。

　　“如你这般魔头，便该断子绝孙，永绝后患。”

　　无论神嗣还是魔胎，她这个“神媒使”，如今对于相关之事，只余厌烦。

　　宫相于杀阵中面目扭曲，垂死挣扎：
　　“不可能！区区小仙，不该有这般实力。本君是魔界护法，除魔尊外……”

　　霜栩不语，只是加速阵法运转，不愿听其废话。

　　当初，她剿灭入魔蟠龙、诛杀万魂血尸、枭首太阴邪君……百年之内，功德圆满，择日飞升。若非贪图安逸，入天界后默默无闻，沦落至此……她本不是甘受半分委屈的性子。

　　随着宫相目眦欲裂，神魂消散，霜栩抱起一旁的白蜃，低声自语：
　　“小蜃蜃，若非担心伤及凡人，你本不该失去一尾。今后，定护你无忧，放心吃喝玩乐，做一只快活的灵猫。”

　　与此同时，风澜彻已只身踏入魔界，随即心口一悸，口吐鲜血。

　　片刻后，察觉宫相神魂寂灭，霜栩似已离去，风澜彻转身……

　　“既来了，转瞬便要离去……当我魔界是尔等天界之人，随心往来之地么？”

　　一道冷冽之声，自月空传来，于四面八方，不断回响。

　　风澜彻停下脚步，向千山万壑后的魔尊大殿望去，面色微沉……

　　“玄螭神王，好久不见。上次见你，还是……”

　　魔殿之上，魔尊掰着手指，漫不经心地算着天文数字，翻来覆去，终是难以理清，索性放弃。

　　他再次看向风澜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堂堂神王，似是遭受天罚？天界那些无能之辈，是想以下犯上，逆天而为吗？”

　　风澜彻未作回答，转而说道：
　　“魔界可是存了吞并人界、宣战天界之心？”

　　闻言，魔尊嗤笑：
　　“于赤月秽乱宫闱那丑事，并非本尊授意。是那蠢货自作主张，妄想扩张势力，动摇本尊地位。不自量力，可笑至极。”

　　说着，魔尊眼神轻佻，对风澜彻继续道，
　　“那厮手段卑劣，向来上不得台面。若是用在旁人身上，本尊不过一笑了之。可没想到，那倒霉皇帝……竟会是你？更好笑的是，你神识觉醒，作壁上观，他还自以为即将大功告成……最后，夹着尾巴逃回魔界养伤……”

　　“若无旁的事情，本尊需离去了。”风澜彻将魔尊打断，“顺带提醒魔尊，管好手下众魔。本尊绝不容忍魔族侵犯他族之事，再度发生！”

　　“知道了……”魔尊站起身，吊儿郎当走下台阶，“风澜彻，历劫好玩儿吗？”

　　风澜彻淡淡瞥了一眼长久以来的“宿敌”，反唇相讥：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晓了？”

　　魔尊愣怔一瞬，而后哄然大笑：
　　“风澜彻，你变了，变得像个活物了！”

　　他笑着笑着，认真看向风澜彻：
　　“是谁改变了你？是那个杀伐果断、出手便让本尊护法魂飞魄散的小金仙么？她很有趣，抱着只肥猫，一副不耐烦、冷冰冰的模样……察觉本尊神识，亦是无惧。风澜彻，你……”

　　风澜彻不愿听其喋喋不休，已向殿外走去。

　　魔尊挑起一侧唇角：“呵……虽是铁树开花，可就你这般，想要俘获芳心，不得再过个千八百年？倒是又有好戏看喽……”

　　霜栩回到钦天监不久，风澜彻便前来寻她。

　　“无碍便好，白蜃如何了？”

　　风澜彻见到霜栩，神色柔和。

　　“暂且休眠，已经无事。”霜栩答道。

　　风澜彻面露愧色：“若非法力被压制，你们……本不会遭此一劫。”

　　“他们自是不会任由我们在此暴露身份。又恐我不会尽力协助神尊历劫，还……”

　　思及天罚之事，霜栩不愿再说下去。在她看来，不过是天界见神嗣无望，一切待归位后再清算罢了。

　　“我都明白。”风澜彻叹道，“想做之事，你尽管去做。不愿之事，亦无需勉强。此世初见，承诺你的那些事，我绝不食言。万事皆由你心意，便是我今世所求。”

　　霜栩诧异看向风澜彻：
　　“神尊，你这一世也……不同往昔……”

　　“万相流转，本真不易。除了……”风澜彻顿了顿，“上一世神魂倒转后的我……着实丧心病狂，失了理智。霜栩，我对你……”

　　“我亦多次对神尊起了杀心。事出有因，已是释然。说到底……”霜栩指了指天空，“过不在你我。”

　　风澜彻漾起一抹浅笑，转而询问：
　　“那擅做辛辣菜色的御厨，你可满意？我尝过几道由他所烹饪的御膳，味道尚佳。”

　　“神尊不是不食辛辣吗？”霜栩不禁问道，“这一世，口味也变了？”

　　“你曾说过，莫要故步自封。”风澜彻解释，“见你那般喜欢，我便想尝试一二。”

　　“看来失败了。”霜栩直言，“因为，经前段时日相处，发现神尊还是一如既往地挑食。”

　　天边，最后一缕霞光被暮色浸染，一轮清辉悄然自云后浮现。

　　风澜彻的双眸，清晰映照出霜栩的倒影，如坠星河。

　　“霜栩，”他轻声开口，“今后，还是唤我‘阿彻’便是。你我历经四世，我们……”

　　“小仙惶恐，不敢僭越。”霜栩不卑不亢道。

　　风澜彻眼底的光芒，瞬间被熄灭。他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后，唇角牵起一个僵硬的弧度：
　　“今夜，我是否还可留下，与你一同用膳？”

　　“御厨亦是陛下所派遣，自然可以。”霜栩的声音听不出温度，“只是……诸事已了。之后，您该回自己寝殿休息了。”

　　她已然察觉，风澜彻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而她，唯愿独善其身。

　　风澜彻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随即向膳厅走去。

　　晚膳时分，白蜃转醒，依旧与二人一同用饭。

　　察觉霜栩与风澜彻之间气氛“诡异”，白蜃趁机将肉块全部夹入自己碗中，狼吞虎咽。

　　“若是不够，再添几道便是。”

　　风澜彻咽下一口青菜，缓缓放下碗筷。

　　白蜃嚼着肉，有些口齿不清道：
　　“再添一道红烧鱼就好！我失了一条命，元神稍稍受损，得补补。”

　　“好。”风澜彻应道，继而看向霜栩，声音格外温和，“我记得，你颇为喜爱杏仁酪，用膳过后，都会食用一盅，一会儿……”

　　“我也要！”白蜃立刻说道，“我和主人口味一致。我再要一碟龙须酥，我记得你这挑嘴的小子也喜欢，我们一起吃！”

　　“好。”风澜彻再次温声应下，“霜栩，你……”

　　霜栩放下碗筷：“我吃好了，今日胃口不佳，吃不下旁的了。”

　　风澜彻垂下眼睑，神情黯然。

　　“你们今日怎么怪怪的？”白蜃一边继续夹菜，一边询问，“主人诛杀魔头，不该庆祝吗？”

　　白蜃大口吃着菜，囫囵道：
　　“不会是因为担心我吧？放心吧，一命而已，不痛不痒，我还有八条命，很顽强的！”

　　“白蜃，”风澜彻看向他，“你那一尾，已被我收入神识空间滋养，待时机成熟，还可接回。届时，你依然有九命。”

　　白蜃先是一愣，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极大的笑容自脸上绽放：
　　“风澜彻，你竟有本事接回我的尾巴？太感谢了！你若当真做到了，我同意你和我一起喜欢主人！”

　　一直未能向霜栩表明心意，如今却被白蜃一语道破……风澜彻神情复杂，沉默失语。

　　“白蜃！”霜栩斥道，“不可这般无礼。原是想等你用好饭再说。其实，陛下是神……”

　　“我是什么都愿为你们做的。”风澜彻接话，继续对白蜃说道，“不过，有一点你需知晓，我心悦霜栩之事，只有她，才可做决定。”

　　“神尊，我……”

　　“霜栩，”风澜彻看向霜栩，“请你，听我说完这一次。”

　　霜栩面露难色，却没再出声。

　　风澜彻不疾不徐，眼神清明而恳切：
　　“我知你本不愿下界。与我的这些世……如履薄冰，多舛不易。对我，杀心常有，倾心全无。而我，却近乎世世沦陷……原先以为，众生如一；如今方知，唯你不同。”

　　“你若不愿接受，我自不会勉强。正如今日所言，万事皆由你心意，便是我今世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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