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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向那朵花
医院里,年宜春买完热气腾腾的粥回来,刚好碰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看着她疲倦的面容,手里拿着药。
她走到她的面前,疑惑:“软卿姐,你这是?”
秦软卿没想到会遇见她,有点惊讶,随后解释:“发烧了,过来拿点药。”
年宜春想起昨晚的事:“软卿姐,我们谈谈吧。”
“好。”
她们来到一处角落。
年宜春叹了口气,忧心忡忡诉说着:“软卿姐,啊予这段时间过很不好,昨天喝到胃吐血。”
秦软卿抓着袋子,指间泛白,眼里闪过担忧,又隐藏情绪:“嗯,以后只能麻烦你照料了。”
年宜春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变心了?”
年宜春心事重重回到病房,没有跟宋予安说遇见秦软卿的事,两个人简单喝了粥。
之后,宋予安睡着了,眼角有泪痕,睫毛轻颤着,昔日好友好不容易走出来,现在又变成这样,更何况还是她喜欢过的人,年宜春对秦软卿还是有点怨念的。
但是……感情的事谁能说清楚?
晚上,秦软卿回到公寓。
她租的公寓其实就在宋予安对面的小区,当时她说出差收拾了一些行李,然后搬来这里。
借着灯光,秦软卿写下一段话,写完后拿起药吃下,她平静自己的呼吸,可心脏在不断抽疼。
一段时间之后,宋予安出院,两个人在谈论日常。
“你跟夏琳姐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但是我的侄子跟她弟弟混熟了,经常在她家学习做作业。”
“嗯。”
“阿予,要不我搬去你那边住一段时间?正好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其实年宜春是怕宋予安做傻事,想在那边照料她。
晚上的时候,秦软卿去看海,月亮安静照耀着,蔚蓝的海和天空一样,让她想起旅游的日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颤抖着从背后抱住她。
“卿卿。”
她一动不动。
她没有想到她们能在这里遇见。
“宋予安,松手。”
她又抱紧一些。
“我难受。”
她又松开一些。
但是还是像人型挂件一样,在背后贴在她身上。
海风吹来微冷,宋予安才放开她,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秦软卿感受到她衣服的体温,身上传来暖意,回过头来看她,她最近消瘦憔悴了很多,只有桃花眼通红着,望着她时眼里满是爱恋。
秦软卿想要逃离,可她怎么会放她走。
宋予安抱住她,缠绵的吻落到她的唇上,对她的想念都融化在这个吻里,温柔眷恋,秦软卿快要克制不住。
她假意回应,宋予安欣喜,然后被咬破舌间,闷哼一声,尝到血腥味吞咽,还是不肯离开,还在温柔地吻她。
直到尝到秦软卿流下的泪水,宋予安离开她的唇,帮她擦眼泪。
秦软卿躲开,她的唇微微红肿,娇艳欲滴:“宋予安,你为什么一直缠我不放?”
“因为我爱你啊。”
她的声音真诚悲切。
明明在笑,可眼里满是绝望和悲伤。
海风大了一些,寒风刺骨,身上吹来冷意。
两个人在无声对视,沉默一会。
直到秦软卿缓缓开口。
“可是——我不需要一个怪物的爱。”
宋予安有一瞬间心脏停止,低落谷底,全身冰冷,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说是怪物。
因为原生家庭的缺失,祝琳的虐待,她的性格变得沉默古怪,在学校里会经常有人说她是个怪物。
小时候老师发现她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会疑惑地问她,“你手臂怎么那么多伤?”
宋予安把玩着喜欢的玩具,自顾自地说:“自己烫的。”
老师错愕震惊:“你烫这个做什么?”
宋予安淡淡的说:“好玩。”
老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学生:“你真是个怪物!”
有一次,宋予安的同桌弄坏她喜欢的拼图,所以她也把同桌喜欢的玩具弄坏。
同桌愤愤不平:“宋予安,为什么你要摔坏我的东西!”
宋予安表情平静,就像说一件正常的事:“因为你弄坏我喜欢的东西。”
“我不是故意的啊。”
“但我是故意的。”
同学气急败坏,忍不住大哭起来:“你……我不要跟你做同桌,你就是个怪物!”
她的哭声吵到她了。
宋予安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凶她:“不许哭。
同桌哭得更大声了:“你就是个怪物,怪物,怪物!”
老师过来,还没有了解事实,先下定论,指责宋予安:“你又欺负同桌吗?这个月你已经换了三个同桌了!”
宋予安回答:“我没有。”
同桌狡辩:“老师,就是她欺负我,她摔坏了我喜欢的东西。”
老师安慰她的同桌,站在那边,看着宋予安:“你跟她道歉。”
宋予安固执:“我不跟她道歉。”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
然后她离开,连课也不上,抱着自己的拼图,在树下一个个拼好。
还有初中高中的时候,经常有人窃窃私语,但因为她的家境不敢惹她。
教室里,她们围在角落谈论:“我去,宋予安长得太好看吧,给她表白的人一大堆,哪怕追她好几年了,她看都不看,还有化学晚修她从来不去,别人问她为什么,她说老师的声音不好听,索性不去,性格真奇怪。”
宋予安看着桌子上塞满情书的抽屉,美丽的眉眼轻皱着,她整理好,放进袋子里,打算放学后扔掉。
她的后座胡蓉跟她玩得好,因为她家境贫困,宋予安总是会帮助她,在食堂多打一份饭,或者多买一份文具。
胡蓉问她:“宋予安,今天化学晚修,你还来吗?”
“不来。”
她直截了当的态度,胡蓉忍不住提醒她:“为什么?老师点名的时候一直没有看到你,今晚不来怕是要跟班主任说了。”
“随便,我的耳朵不能遭受摧残。”
“啊?为什么?你是不喜欢化学课吗?”
“因为化学老师的声音不好听。”
就像是刀磨砂着竹子的声音,抱歉,她有点声控,她好难受,她的耳朵拒绝不听。
她们继续说道:“是啊,有一次她手受伤,一声不吭,非得等她姐姐来包扎,真是个怪物啊。”
体育课上,老师看着宋予安的手臂不小心被器材被划出一道伤口,吓了一大跳:“予安同学,我们去医务室。”
“不去。”
老师惊讶,不明白她这么说:“啊?为什么不去?”
宋予安看着手臂的伤口,解释着:“快放学了,我要等我姐姐来接我,我去的话,她找不到我。”
老师退而求其次,安慰着:“我们先包扎,她不会找不到你的。”
宋予安固执说道:“我不要,我要她给我包扎。”
宋予安的想法是秦软卿给她包扎,她想要她看到她受伤,然后心疼她。
可是,当秦软卿来接她,看到她的伤口后,又知道她不肯去医务室,温柔的脸冷了下来,有点生气,哪有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然后带她去医务室,宋予安整个人委屈极了,抿着唇不说话,怎么跟预想不一样?秦软卿不安慰她也就算了,怎么还凶巴巴的。
当宋予安的眼神扫过来,角落里的她们低下头来:“她家很有钱,小声点,惹不起。”
在听到无数次怪物后,宋予安已经习以为常,开始免疫,因为她们不是重要的人,所以她不在乎。
秦软卿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温柔又美丽,宋予安把爱看的很重要,她把她当成自己的所属物,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如果伤害了就失去理智。
所以那天,宋予安看到秦软卿衣衫不整,白皙的脖子满是红痕,她就已经疯了,满脑子只有一个指示,他在伤害我喜欢的东西,那我就伤害他,他要是毁掉我喜欢的人,那我就毁掉他。
她真的是怪物吗?
不然,为什么秦软卿也说她是怪物啊。
宋予安盈满泪水,紧紧抱住秦软卿,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眼泪滚烫,灼伤她的皮肤,烫得她生疼。
她委屈哽咽:“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怪物……”
秦软卿听到她的话,红了眼眶,她不动声色地擦去,任由她抱了一会,我知道。
海风还在肆意拍打着海浪,冷风刺骨吹向她们,她们拥抱着,心脏在不停跳动,那样热烈鲜活,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远在天涯,抓不住她了。
秦软卿心乱如麻,吻若有似无落在她的发间,不让她看到眼角的泪,她转身,连同她的外衣掉落在地上。
秦软卿回到家,吃完药,那张揉皱的字迹飘落在地上。
爱有一万种方式,最后一种是放手。
对于她,爱是克制和沦陷,是未说出口的言语,是四目皆是你的眼神,是包容和偏爱。
念着你的好,迁就你的不好。
但我深知,在爱意无限蔓延的时候,在看不到未来结局的时候,终于明白了,我不能阻止你奔向更好的人的含义。
小时候尚未理解,爱一个人怎么舍得让给别人?看着他们双宿双飞?长大后有了答案,舍不得又怎么样,不甘心又任何,她值得这世间最美好的风景。
可我已满身泥泞,只能远望,不能相拥,愿你记得来时路,风吹向那朵花,也深爱那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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