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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七品外放的探花郞,可以是个笑话,也可以是他的保命符。
除了二圣,谁也不能真的拿了他的官,王义再生气,也只能是气一下而已,还能怎样?继续克扣本来就没打算给他的俸禄和经费?
这牛让他吹的震天响,厅内却一片安静,很明显众人都被尴尬住了,吹完牛没人捧场,陆玉尘摸摸鼻子重新坐下,想偷眼看看众人表情,抬眼就看见他家铁牛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笑。
陆玉尘被那崇拜的小眼神感动得稀里哗啦,还好他还有铁牛。
见众人不语,铁牛道:“开路的事也不必劳动百姓,我可以找轮防的兄弟帮忙,哥哥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陆玉尘有些好奇,按理说铁牛在外的性子很硬,除了跟他,连爹娘有时都看不到好脸,别人虽看在仇帅面子叫他一声小将军,说白了不过是个上了军贴的百夫长,哪里有那么多可以帮忙的兄弟?
可他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道:“不必人多,每天十几个人慢慢干,别累着就好。”
众人没有异议,于是从第二天开始,铁牛便带人开始开路。
这次陆玉尘没让他一个人操持,每天忙完公事,便叫杜秀娥做好饭食,有时亲自去路上送餐茶,又叫府中衙役在路边搭好雨棚,生怕铁牛伤着累着。
铁牛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帮手,虽个个身强体壮,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绝非善类的感觉,与陆玉尘过往见过的兵将很不一样,他心里存疑却没问,别人信不过,他家铁牛还是要信的,铁牛说是官兵那就一定是,觉得不像也定是自己想多。
这样干半日休半日,遇到刮风下雨再歇两日,直磨蹭了两旬,才将将看见咸州城的影子。
在此之前,王义派人三番五次催促,陆玉尘都以正在竭尽全力修路为由搪塞过去。
“下官这边已经拼尽全力,若大人嫌慢,可派出一部分人手分头行动,两边一起修路,一定很快就能通过。”
王义正为咸州城焦头烂额,哪里有人手修路,更没功夫与陆玉尘来回拉扯,几次之后,便不再催促。
等路修完,铁牛先一步进咸州府打探情况,路过三江口,见溃堤的地方已经用沙袋等物堵住,州府内外河水也已消退,城里除了有些商铺受灾严重并无太大影响,只是城外庄稼保不住了。
“正如哥哥所料,城中水患已无大碍,只看到城中少量壮丁在清理淤泥,另外两县的人手想来已经撤回了。”回到清河县,铁牛将所见所闻告知陆玉尘和郑经。
“那我明日便去拜见府台大人。”陆玉尘笑呵呵道。
这次铁牛要与他同行,陆玉尘没有反对,反正不让他去他也会去接的,便没带其他人,兄弟俩一同赶往咸州府衙。
不过短短二十日没见,王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嘴边还起了两个大火泡,陆玉尘唏嘘:“大人受苦了,好在城中水患已经控制,大人功不可没。”
王义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阴沉着脸皮笑肉不笑道:“陆大人不是说要往城中运送物资?怎么又一个人来了?”
“哎呀呀,说来惭愧,下官回去便叫罗先生将县内所有物资盘点清楚,本以为还有些余粮,一盘查才知根本没剩什么,不过好在咸州损失并不大,就算没有下官的物资大人也能安然度此难关,未能帮到大人,下官心中有愧。”陆玉尘羞惭地垂下脑袋。
早在开始清路时,他就将库中余粮全数转移借给乡民,然后故意将盘查之事交给罗醒,就是为了要让王义抓不到错处还什么也拿不到。
“合着陆大人就带着一张嘴来看我笑话?”王义被气得冷笑。
“下官不敢,”陆玉尘恭敬起身,双手奉上一物,“下官虽没帮上什么忙,但心是与大人在一处的,此物是下官在黄龙岗上向黄龙王请的风调雨顺符,这次洪水泛滥,清河境内能平安无事,全亏了下官提前去烧了高香,特别灵验,大人可将其挂于高堂,定能保咸州府平安。”
这次王义气得连手都抖了,半天才喘上口气,“好好好,陆大人好手段,若咸州有幸度此危难,倒是陆大人的功劳了。”
这个铁公鸡,一毛不拔也就罢了,送张破符都是马后炮,当真奸滑得令人生厌,白瞎了那张俊脸,想他王义为官数十年,也没见过这样小家子气的。
“哪里哪里,”见王义不接,陆玉尘也不恼,看不懂眼色似的,恭敬将符放在王义手边案上,“咸州百姓能度此危难,还是王大人治理有方,下官不敢居功。”
王义恨不得将那符扔在地上踩几脚,忍了半天,忽尔冷笑道:“眼看雨季就要过去,清河县最近也没什么重要公务了吧?”
没想到他会突然关心起清河县的府务,陆玉尘呆了片刻,才小心道:“接下来就是准备秋季抢收,储备过冬物质,组织乡民防御严寒和外敌……”
“行了行了,”王义打断他,一脸坏笑,“这些都是后话,离秋收少说还有月余,陆大人也该趁此空闲想想自己的事了。”
“自己的事?”陆玉尘心里一咯噔。
“当初陆大人以放不下家中未婚妻为由拒了郑家婚事,如今已过半年,想来京中不少人惦记着老弟的终身大事,本府也想吃杯喜酒,陆大人至今没有大婚的打算,不会是骗亚圣的吧?”王义笑里藏刀。
不知是不是陆玉尘想多,总觉得王义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静立一旁的铁牛。
这还是铁牛第一次同他入咸州府衙,陆玉尘并未将他的身份说出,可罗醒还在清河县,他虽未必知道铁牛与冷月关的关系,却难保不知铁牛在陆家的身份并已告知王义。
陆玉尘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起身道:“王大人莫要开这种玩笑,就算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绝不敢欺骗亚圣。”
“既然如此,陆老弟不如趁此机会将婚事办了,王某定会向京中郑家为大人讨一份大礼,也好叫亚圣放心。”
陆玉尘早想到王义不会将本次灾情上报,自然也找不到自己错处,却差点忘了自己还顶着这么大一个雷,不知王义与郑家有何勾结,若真添油加醋在亚圣面前告自己一本,他们全家的脑袋都可能被男后砍了踢蹴鞠。
“哥哥在想什么?”
“嗯?”出了咸州府,陆玉尘还有些恍惚,连铁牛跟他说话都没听清楚。
铁牛叹声气,道:“没什么。”
两人回府后,铁牛就不知去了哪里,直到傍晚,许久未见的陆顺与铁牛一同出现,陆玉尘才知道他下午回了尚阳堡。
他心中有些气恼,这个时候叫爹回来,定是为了王义逼婚一事,他还没说自己解决不了,找什么家长?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饭桌旁,久久无人说话,直到杜秀娥沉不住气。
“我说你们倒是说句话啊,这婚到底成是不成总要有个主意。”
陆玉尘垂着脑袋,抬眼偷看坐在对面的铁牛,铁牛却是气定神闲地给陆顺倒茶,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我就说咱们家早晚得办一场婚事,谁也不当回事,非要等人逼到头上了,追着赶着还不是得办?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样?若是婚约作罢,我好快些给我儿安排新的婚事,咱们家现在可跟从前不一样了,多少员外老爷巴不得把女儿嫁进来,若是成婚,不如就连着巧儿一起进门,也不耽误我抱孙。”
杜秀娥继续絮絮叨叨,半天说不到个重点,陆玉尘只觉一阵心烦。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逃避没有解决的问题,竟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不得不面对。
可到底应该怎样,他还是没有头绪,他只知道,让巧儿进门他是不乐意的,无论是他或铁牛都不行。
他想与铁牛解除婚约,可每次一想到此,心里又觉失落,多年以来,铁牛就是他心里的一道支柱,虽不敢想真的能美梦成真,却也支撑他走完七年漫漫求学路,一旦这种关系结束,他就像失去了一个方向,不知还有什么奔头。
他也不知自己现在对铁牛到底是什么想法,终归是与从前不一样了。
此时若成亲更是赶鸭子上架,好像利用了铁牛,他那样珍视的人,即使做不成夫妻,这绝不忍让他受半点委屈。
“此时换人已经晚了,姓王的知道铁牛就是咱家童养媳,”陆顺提醒,“不知那罗醒知不知道铁牛与大帅的关系,若是知道,怕是又要生出许多是非。”
“他不知道,我早跟郑先生他们打过招呼,知道我是仇帅徒弟的,没几个人知道我是哥哥未婚妻。”铁牛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陆顺放下心来,“如今看来,最好还是成婚,不管什么关系,关起门来咱们还是一家人,就如你娘所言,什么也不耽误,大不了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合离。”
“不行!”
“不行!”
陆玉尘与铁牛几乎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一眼,陆玉尘才道:“若是三媒六聘成婚,总要知会大帅,到时冷月关所有人都知道铁牛嫁了个男人,以后让他如何自处?此事绝对不行。”
铁牛冷眼看着他,等他说完才道:“我也觉得不行,成婚就是成婚,什么叫不管什么关系?成了婚,我就是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没犯七出之条,谁也不能逼我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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