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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
竹林里的烛火摇曳不定,苏瑾将李德全的原册与抄本分别藏在怀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李玥正低头擦拭长剑,光透过破损的窗棂洒在她身上,月白色锦袍上的尘土虽已擦拭干净,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
离开皇城之前,太后传她见面,只要拿下苏瑾与册子,便许诺助她真正掌控皇室权柄。
她心中清楚,自己是太后的退路。若是皇帝血脉不纯,自己又是皇帝之后,必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切就看自己怎么选了。
“暗卫已经出发去联系景王旧部了,”李玥放下剑,抬眼看向苏瑾,“不出意外,三天内应该会有消息。”
苏瑾点头,走到桌边给炉子里添了些柴火:“辛苦殿下了。若不是殿下,我们恐怕还困在天牢里,更别说拿到这册子里的真相。”
“苏瑾。”李玥顿了顿,“如果,我们败了,你会后悔吗?”
“后悔?”苏瑾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发蒙,“殿下的意思,是怕我后悔选择了你吗。”
李玥没说话。
苏瑾笑了笑,摇头:“我不后悔。从我十二岁那年选择做女官开始,我就没为自己选的路后悔过。当年若不是咬着牙活下来,哪能查到苏家冤案的真相?若不是遇到殿下,又怎么能拿到这本掀翻太后阴谋的册子?”
她走到窗边,望着竹林深处晃动的树影,声音轻却坚定:“就算败了,大不了一死。可我苏家一百七十三口人的冤屈,先皇后、梁淑媛的枉死,还有那些被太后当作棋子牺牲的人,总得有人替他们喊一声不公。殿下,您问我后不后悔,其实是您自己在犹豫吧?”
李玥握着剑柄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出青白。
她避开苏瑾的目光,看向火盆里跳动的火苗,声音低得像被风吹散:“我只是…… 怕辜负了太多人。”
这话半真半假。
她确实怕辜负。
离开皇城前,太后坐在暖阁里,指尖摩挲着佛珠,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诱惑:“玥儿,你本就是皇家血脉,只是错投了女儿身。你若是男儿,必不输于你哪几个哥哥。此次,若你能拿下苏瑾和册子,哀家便奏请皇帝,给你封地,再为你指一门好亲事。”
那时她看着太后眼底的算计,心里清楚这是一场赌局。
可一想到这些年顶着七皇子的假面,在深宫步步为营的委屈,想到梁淑媛被诬陷时无人敢替她说话的凄凉,她还是动了心。
“殿下不必怕。” 苏瑾转过身,目光落在李玥紧绷的侧脸上,“我们手里有册子,有景王旧部的线索,还有春桃和阿瑶的助力。只要等暗卫带回消息,联系上景王,太后的阴谋就会败露。到时候,不仅能为苏家翻案,还能还先皇后、梁淑媛一个清白,殿下也能摆脱七皇子的假面,做回真正的自己。”
李玥的心猛地一颤。
做回真正的自己?
但她心中真正的念头,远不止于此。
可太后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你以为景王会容你。唯有哀家,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犹豫已被冷硬取代。她站起身,走到苏瑾面前,语气平淡:“但愿如此。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我去外面守着,免得有人靠近。”
苏瑾没察觉她语气里的异样,只以为她是在担心安全,点了点头:“殿下也注意安全。”
李玥走出木屋,竹林里的风带着凉意吹在她脸上,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漫天星空璀璨如此,她抬头仰望,“如果,我一开始想要的,就是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呢。”
第三天傍晚,暗卫终于回来了,却浑身是伤,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苏大人,属下……属下没能联系上景王旧部!”
苏瑾心里一紧,赶紧上前扶起暗卫:“怎么回事?是不是遇到了太后的人?”
暗卫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绝望:“不是太后的人,是……是景王旧部的人,他们说……说景王早已被太后控制,还说……还说殿下您给的玉佩是假的,根本不认属下!”
李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猛地一拍桌子:“不可能!那玉佩是景王亲手交给我母亲的,怎么会是假的?”
暗卫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坚持道:“属下所言句句属实,他们还说……还说要将属下抓起来交给太后,属下拼死才逃回来的!”
苏瑾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想起李玥这几天反常的举动,又想起暗卫带回的消息,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
就在这时,木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盔甲碰撞的声响。
苏瑾脸色一变,冲到窗边一看,只见大批禁军正朝着安全屋的方向赶来,为首的正是太后身边的亲信太监。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苏瑾惊呼一声,转身就要去拿桌上的册子。
可还没等她碰到册子,李玥突然一把将她拦住,手里的剑直指她的胸口。
苏瑾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李玥:“殿下,你……你这是干什么?”
春桃和阿瑶也被惊醒,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脸色惨白。
“还记得吗,我说我们是一类人。”李玥慢悠悠的说,“我们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殿下是要站在我的对立面了?”苏瑾问,“真是符合殿下您的性格啊。”
李玥漫不经心的笑了声,“我们还是有些区别的。”
“什么?”
李玥道:“你是棋子,而我,是执棋者。棋子永远不可能成为执棋者。”
“棋子?”苏瑾的声音带着颤抖,“殿下的这出戏,真是让人拍手叫好!一点也不输给戏坊的戏子!”
“不演的真一点,怎么让你相信?”李玥冷笑一声,“帮你查案,是为了让你更容易找到太后的罪证;救你出天牢,是为了让你拿到这本册子;至于现在,这本册子已经到手,你们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苏瑾咬了咬牙,“所以殿下,即便太后杀梁淑媛,与你是杀母仇人,可她还是可以助你上位。也是如此,你为了权势选择与太后合作。”
“杀母仇人?”李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母亲的死,本就是她自己不识时务,敢跟太后作对,死了也是活该!”
“李玥!”苏瑾怒吼道,“你就是个疯子!”
“是啊,我是疯子!”李玥道,“这宫里什么都可能是假的,唯独权利!我要活着就要审时度势!”
“太后连先帝的血脉都敢篡改,连先皇后都敢毒杀,她怎么可能真心对你?等她利用完你,你也会和我们一样,成为她的弃子!”
“够了!”李玥打断苏瑾的话,“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只要抓住你们,我就能拥有我想要的一切!”
说着,李玥取出太后赐予的鎏金令牌,朝着门外大喊:“来人!苏瑾等人就在这里,快把他们抓起来!”
木屋的门被猛地踹开,禁军蜂拥而入,将苏瑾、春桃和阿瑶团团围住。
李玥从桌上拿过册子,走近道:“苏大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可爱的相信了我呢?”
“殿下,现在下结论未免太早了些。您就这么确定自己已经赢了吗?”
李玥没接她的话,转过身说:“将苏瑾等人带回京城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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