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好香啊

　　“兄长，时间快到了，我们现在出发吗？”

　　孟舒与偏头看向身边的人。

　　他今天醒的依旧很早，虽然不用上职，但是早已养成的习惯也让孟舒与早早地醒了过来。

　　带上了换洗衣物，又把用得上的药材带上，基本就没什么要带的了。

　　这次出行是名正言顺的为皇上办事，不像上次是被“发配”过去，粮草吃食什么的都有专人准备，因此他也不用像上次去荣县时那样自己带着粮食了。

　　如此一来需要带的就没有几样了。

　　药材箱子从荣县带来这里后基本就没有打开过，直接原模原样带上就好，不用填补什么空缺。

　　衣服什么的带上两三套够换洗便好。

　　要收拾的东西少，孟舒与没有花费太长时间，而且还有铜雀帮忙。

　　不过在铜雀的手笔下，最终收拾出来的东西比孟舒与预计的多了不少就是了。

　　林林总总，装了两个大箱子。

　　孟舒与原本是打算在出发之前再去见一次丞相夫人的。

　　他这些日子颇受伯母照顾，如今要出门了，自然是要同人好好道别。

　　不是出于礼貌，是出自孟舒与的内心。

　　这次出门只是出差，等陛下交代的事情办妥当了他还是会回来，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之类的悲情场面。

　　孟舒与却不想就这么走了，他想好好的和府里的每一个人道别。

　　至于为什么，孟舒与自己也不知道。

　　孟舒与和小院里的侍从道了别，和管家道了别，和孟丞相道了别，道着道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蛮怪异的。

　　在去找丞相夫人的路上他犹豫了两秒。

　　两秒后他毅然决然地迈出了步伐。

　　可是孟舒与一个上午都没有见到丞相夫人的身影，问了府内的小厮后才得知，原来她早早便出了府。

　　或许是如昨晚所说的一样进宫去了吧。

　　孟舒与曾在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过，丞相夫人和当今皇后曾是闺中密友，二人一起长大，都是当年名满京城的女子。

　　后来这二位一人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人成了当朝宰相的夫人。

　　也有人推测过这两位的感情会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有所变化，事实上，确实有变化。

　　变得更加深厚了。

　　孟舒与今早询问过府内的小厮，丞相夫人每次进宫回来基本都是晚上了，不回来的时候也常有，丞相经常会去宫门口接她。

　　不过能不能接回来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孟舒与出发的时间定在中午，想来是不能和丞相夫人再碰到了。

　　一阵冷风吹起了孟舒与的衣袖，孟舒与偏着头，将翻涌的衣袖摁回了大氅里面。

　　他今日鬼使神差地穿了那件鹅黄色的直裰。

　　“再等等。”

　　孟舒宁的声音从风里传来，有些空。

　　“外面风大，你进马车里坐着吧。”

　　孟舒与摇头，眼睛不时地看向皇宫的方向。

　　见他脚下仿佛生了根，孟舒宁也不催，只好叫孟舒与戴好帽子，不要受凉。

　　秋冬的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呼呼一阵过来，有悄无声息的停下。

　　身后忽然变得有些嘈杂，有车轮声，有人声。

　　孟舒与顺着声音回头，他好像听到了丞相夫人的声音。

　　丞相夫人披着披风，带着乌乌泱泱的人朝着他们这里走来。

　　他们身后的马车上拉着四五个楠木箱子，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丞相夫人回头对他们说了句话，便快步走到了他们跟前，她看看孟舒与又看看孟舒宁，眉毛皱着，眼里带着不满。

　　“你们两个没有一个精明的，怎么都站在门口吹风，有马车不进，把自己当成咱们院里的老银杏树了？脚底下好像生了根一样。”

　　“一个两个的，都被风吹傻啦？”

　　“我说叫你们等等我，也没说让你们站外边等啊，在屋里喝着茶等不好吗。”

　　她语气很轻，不像是训斥。

　　“母亲，时间快到了，再不走就要晚了。”

　　孟舒宁弯弯嘴角，轻声打断了丞相夫人的输出。

　　丞相夫人停下话头，抬头看了看天，惊道：“怎么都这个时辰了，快快快，将这些都搬到车上去。”

　　孟舒与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在见到丞相夫人的那一刻便变成了另一种情绪。

　　依旧说不清。

　　可他喜欢。

　　一个个排着队，被小厮们搬到了车上，丞相夫人拉着孟舒与的手，语重心长：“舒与这次出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过年的时候能回来都算不错了。

　　我找人给你做的衣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亲眼看到你穿，你都带上，一天换一套，不要给伯母省着，知道吗？”

　　孟舒与看着被整整齐齐摆上去的几个大箱子，心中那些情绪稍稍散去，他不可置信。

　　“这些都是？”

　　“嗯，还有很多，都是我这些日子找人做的，我想着你们出远门不好带上太多，就把我觉得最好看的几件装了起来，也就这几箱。”

　　也就……？

　　孟舒与又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伯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而孟舒宁又丝毫不觉得奇怪呢。

　　孟舒与稍稍挣扎了一下。

　　“伯母，这么多是不是有点不好带？”

　　“放车上就行了，挺好带的啊。”

　　孟舒与求助地看向孟舒宁，这种时候，这种情况，孟舒宁肯定比他有经验。

　　果不其然，孟舒宁一开口便让丞相夫人松了一点口。

　　“母亲，是真的不太好带，这次随行的人很多，大家都带这么多的行李的话，赶路就会慢上不少，回来的日子也会更晚的。”

　　“这样吗？”

　　孟舒与点头。

　　孟舒宁叹息点头。

　　“那就带两箱吧。”

　　丞相夫人语气颇为惋惜，好像孟舒与受了天大的苦头一般。

　　“剩下这些等舒与回来再穿吧。”

　　孟舒与见好就收，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该出发的时候，再晚一些或许就真的迟到了。

　　他站直了身体，双手拱起，像丞相夫人行了一个晚辈礼。

　　“伯母保重。”

　　说来说去，孟舒与也只不过是遗憾自己在出门之前没有能和丞相夫人道一句保重而已。

　　如今话说出来了，也没有觉得很开心。

　　“……快去快回啊。”

　　在丞相夫人的催促下，孟舒与上了马车，马车车轮滚滚向前，孟舒与掀开了窗帘一角。

　　丞相夫人依旧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远去，直到马车拐了弯，那道身影也消失在了拐角处。

　　*

　　将孟舒与送到了京城外的队列中，孟舒宁又嘱咐了他好几句才离开。

　　孟舒与环顾四周，一个穿着深蓝色衣袍的人正坐在石凳上面，端着茶杯，眯着眼，一口一口地喝着。

　　陛下昨夜和他说过，这次查案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同行。

　　孟舒与自觉来得晚，耽误了行程，他走上前去行了一礼。

　　“钱大人，晚辈来迟，还望您不要怪罪。”

　　眼前这位是当今的户部侍郎，说起来和孟舒宁是同级官员。

　　孟舒与此前虽在仓部工作，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侍郎。

　　钱大人慈眉善目，他放下茶杯笑笑，“孟御史不必如此，你来的并不晚，还没有到出发的时间呢。”

　　他示意孟舒与坐下，又道：“况且还有一人没到，我们再等等他。”

　　孟舒与这才知道原来陛下给了他一个御史的官名。

　　大燕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官职，不知这个御史和孟舒与所熟知的御史会不会是一样的职能。

　　孟舒与所熟知的御史主监察百官，弹劾官员的不法行径，不只是百官，历史上也有不少御史弹劾皇帝的事例。

　　“还有一人？”

　　“嗯。”

　　陛下昨夜和孟舒与说的是只有他和户部侍郎两位啊，怎么今天突然多出来了一个。

　　孟舒与心下猜测着会是谁，可他来京时日不多，脑子里有的官员也就那么几位，猜不出来来的人会是谁。

　　就在孟舒与猜到第五个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转眼便来到了近前。

　　孟舒与否定了自己的第五个猜想，抬头看向来人，他眼里不由闪过一抹错愕。

　　“晏清？”

　　晏清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到孟舒与旁边，冲他呲牙一笑。

　　“嗯，是我。”

　　“现在人齐了，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

　　钱大人喝光了最后一口茶，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回了自己的马车。

　　孟舒与看了看一身劲装的晏清，开口问道：“你也去南郡？”

　　晏清：“昂。”

　　“陛下没和我说还有你啊。”

　　孟舒与声音不大，可还是被晏清听在了耳里。

　　他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又双手抱臂，上前一步，仗着自己比孟舒与高一点，垂眼去看他：“怎么，你不想看见小爷我？”

　　孟舒与摇头。

　　“这倒没有。”

　　晏清满意点头：“那你就是想见我。”

　　孟舒与觉得这话说得有些怪怪的，可又挑不出怪在哪。

　　孟舒与实际上确实是想和自己这位朋友说一声再见的，怎么说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而且，晏清过段时间应该要回北地了，那时候他可能还在南郡，这一分别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一回。

　　可是晏清平日里都住在宫里，他没有传召又进不了宫，他心里此前是有些惋惜的。

　　钱大人那边已经坐好了，孟舒与没有再多想，也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或许是因为他和晏清在荣县一起合作过，陛下认为他们两个一起行事更高效一些，所以叫晏清也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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