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们的共用经验包

　　“站在门口偷听半天，一句话都不说，还想走，真是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粟冉刚一进门，就听到有人阴阳怪气。
　　他循声望去，房间里除了风恕之，还有一个人。他浓眉大眼，说不上英俊，但也是周正，只是吹胡瞪眼的表情看起来意见很大。

　　【有点眼熟，他是谁？】
　　系统：【之前御剑时，故意吓你，然后被你摔下去，还被讹钱了的那个。】
　　【哦！】粟冉恍然大悟。

　　他径直走到那人面前：“手下败将。”
　　“你说谁呢你！”盛泉腾地站起来。

　　“师弟！”
　　“你俩别这样。”

　　风恕之和长老的劝阻声响起。

　　粟冉根本没对峙，他径直抽走了盛泉坐的椅子，坐了下去。——那也是房间里唯三的椅子，他坐了，盛泉就没位了。
　　调虎离山，看似惹事，实则要抢占座位。

　　风恕之闷笑：“师弟你坐我的。”他把位置让给盛泉。
　　“不用，我倒要看看他抢别人座位有多爽。”盛泉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粟冉身边干瞪眼。

　　粟冉完全无视他。【确实很爽。】

　　长老无奈地摇头：“你那机灵劲儿往正地方用用，我们在讨论内门弟子选拔费用的事，如果能办成了，报名费降低了，你也能受益，认真着点听，看看有没有更好的主意。”
　　又看向风恕之：“时间不多，风师侄，跟他说说计划吧。”

　　粟冉抢先回答：“既然时间不多，就不要浪费。如果计划只是，一人提议，其他人附和，那不听也罢。”
　　他的视线聚焦在风恕之眉心，快速错开，落在半空中。

　　风恕之眼神认真，态度郑重：“目前的计划确实是一人提议，众人附和，师弟为何认为不可行？”他语气诚恳，丝毫没有因为粟冉年龄小而不重视。

　　粟冉反问：“为什么不可行，你不知道？其一、剑宗欠钱，其二、你师尊听不进话，其三、他们人多。”

　　三人讨论时，纵有分析权衡，但礼法秩序使然，套话多且杂，劳心劳力。粟冉仅仅二十余字概括出要点，风恕之眼中一亮，随之加快速度。

　　“那师弟以为？”
　　“换方向。”

　　“什么方向？”
　　“提建议的方向。”

　　“如何换？”
　　“不减反增，建议内门弟子选拔提高报名费用。”

　　风恕之微微蹙眉，顿了顿：“可我初衷是想为更多弟子谋求机会，提高费用岂不南辕北辙？”
　　“谁说不能兼顾？我这办法可助剑宗敛财，也可让更多弟子报得起名。”

　　“如何？师弟竟已想好办法？”
　　“一个字：dai。”

　　“何解？”风恕之的目光迫切，原本看向粟冉的眼神已是郑重，此时视线中温度更炽，粟冉未立即回答，转头看向斩岳长老。

　　刚才两个人一来一回地对话，速度极快，旁若无人。
　　此时节奏中断，斩岳长老的思路才略微跟上，他正回顾刚才对话中的意思，站在一旁的盛泉已然先按捺不住。

　　“长老、师兄！你们勿要被他哄骗了啊！他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他能懂什么？我看就是在这儿哗众取宠！”

　　粟冉看向斩岳长老的视线偏移，嫌恶地看向找茬的盛泉。
　　他张了张嘴，让对方难堪的话即刻出口。

　　风恕之突兀地插-进对话：“盛师弟，勿要如此说。粟师弟年纪虽小，但心思细腻，遇事冷静，行事周密，定然不会胡说，且听听师弟如何解释吧。”
　　炽热的目光又落回粟冉身上。

　　粟冉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目光撞了个满怀，揶揄盛泉的话生吞了回去。
　　微张的嘴唇动了动，又合上，半天挤出几个字。

　　“……你、夸我做什么？”底气还不太足。

　　系统笑：【没想到宿主还是个不禁夸的。】
　　粟冉眼神游移：【谁不禁夸了？都是他张口乱说，我思路都被打乱了！】说着责怪的话，语气中却并无怨气。

　　风恕之前些时候，把他当小孩，当成要照顾的对象，粟冉极其不满。而刚刚这一番话中带着认可，没再把他放在低位，粟冉一时猝不及防，才如此反应。

　　风恕之笑：“没夸，只是实话。”
　　微弯的眉眼中带着真诚，看不出任何造假的意思。

　　盛泉撇撇嘴，嫌弃。
　　粟冉声音极低地“哦”了一声，错开眼神。

　　“好了，”斩岳长老轻咳，看向粟冉，“解释解释吧，你刚才说提高报名费用，但却能让外门弟子报名，也能让剑宗获利的方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长老目光中期待少，审视多。

　　粟冉丝毫不慌：“办法就是这个‘dai’字。”
　　他手指沾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字。

　　【贷】。

　　贷，本义是施予，引申出借入借出。
　　粟冉说的这个“贷”字，却不是古语中的“贷”，而是依托于现代银行或者金融机构的一项业务。
　　——“贷款”。

　　“【贷】就是借，弟子报名剑宗内门弟子选拔的费用，可以由剑宗借出。报名时，弟子只需交纳一到三成的首付，剩下的部分，分二十到五十年按月付清，每月百分之一到三的利息，采用利滚利的模式。如此一来，剑宗收到的总灵石数将是原本的二倍以上，同时，付得起首付的弟子都可以报名，总人数也可以提高，剑宗的收益将大幅增加。对于弟子，亦可以提前成为内门弟子修炼精进。”

　　二十到五十年的贷款对于现代人来说，快要还到退休。而修仙界，百岁修士且算壮年，还贷的时间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不占据重要篇幅，更遑论，提前接受教育、还可能更快地突破境界，延长寿命。

　　粟冉的解释很清楚，但就算风恕之是主角，也没经过高中数学的洗礼。他们对数字的敏感程度不高，什么“一到三成首付”、“二十到五十年月供”、“百分之一到三的利率”，一连串数字打在大脑沟壑上，其结果造成的总收入变化，众人一时都没想清。

　　“此事，”风恕之率先开口，“师弟提出的办法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性，但具体的方案和数字，我想，还需要去藏宝阁请账房先生来计算。”
　　他并非不相信粟冉，只是这计算的结果太过复杂，若是提议，需要更可靠的证据说明。

　　粟冉点点头：“那稍后，你安排人去算，我保证刚才提到的数字绝对无误。”
　　——当然不可能有误，那是系统计算出来的，就算账房先生算出不一样的结果，也只能是账房先生算错了。

　　风恕之笑了笑：“师弟如此有自信，想必不会出错。”
　　“那是自然。”粟冉肯定。

　　“等等！”盛泉慢半拍挑刺，“我觉得不妥，就算你说的没错，这具体实行起来也没那么容易！你说按月收取费用，那谁来收取，何时收取？又如何保证弟子会按时交纳？”

　　粟冉轻嗤：“这具体的实施方式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只要增加的灵石足够多，长老掌门看到好处，他们自然会去安排人执行。不过是增设几个管理弟子的事情，如果担心月俸支出增多，那就找技能相似的人，让他们多兼一职，再小幅度提高月俸，作为奖励。”

　　降本增效，开源节流。
　　公司压榨员工的常用手段，最适合剑宗。

　　“至于保证他们缴纳的方法……”粟冉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伍盟教他的。
　　“当然是签灵契啊。若是超期无法按时缴纳，累计一年，就抄其家产；若是没有家产，就扣他们月俸；若是其他门派或散修，就叫他们签卖身契。如果这些都没有，就放血挖心抽筋拔灵根，这些总归是值钱的。”

　　他说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动不动就要人命。小小年纪，言语中的凶残和狠厉却难以掩饰。

　　盛泉本来想怼，却也被这番剥皮抽筋的言论给吓到，缩了缩脖子，站到风恕之的身后去了。

　　粟冉不觉得有问题，因为这些他都领教过。
　　为了给他治病，婆婆借过钱，也贷过款。网-贷的部分最后要多还很多。婆婆年纪大了，打很多份工，但还款的能力一般，加上窟窿太大，最后还叫人把房子收了去。

　　粟冉本来想再补充点暴力催收的方式。
　　斩岳长老阴沉着脸，死死盯着他，明显不认可，甚至不悦。

　　粟冉察觉到异常，抿了抿嘴，眼神乱转，把话绕到不那么“凶残”的方向去。
　　“我刚才说的就是最差的情况啦！比较好的办法当然是根据个人情况，决定借的灵石数目了，如果还灵石能力太差的，不让报名就好了。毕竟目的是帮更多的人，而不是做慈善。人总得为决定付出点代价不是？如果真心想报名，根本不会让放血抽筋的情况发生，难道……不是吗？”

　　斩岳长老的脸黑得吓人，粟冉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指尖一下下地轻触，头也微微低了下去，不敢直视斩岳长老。

　　他不清楚哪里错了，只是长老是他来到剑宗第一个帮他的人，再加上九转练气诀还没有讨教，他不想把关系弄坏。

　　“其实师弟说得不无道理。”风恕之调和，“人有所忌惮，才会深思熟虑，如果考虑到可能承担的后果还愿意报名的弟子，才是真正一心向道的，在修炼上也会更加努力，剑宗需要的就是这样——”

　　“你无需为他辩解。”斩岳长老打断，他拿起一块大的灵石，灌注灵力，抬手一扔，正正砸在粟冉的额角位置。

　　粟冉被打得很疼，但只是低头受着，不解释，也不敢把“疼”喊出声。

　　房间中一时间陷入沉静。

　　盛泉幸灾乐祸，但看见长老严肃样子，想起自己上课被罚，不敢吱声。
　　风恕之只是看着，眼神带着无奈，但剑宗的规矩就是这样，他无力阻止。

　　许久，斩岳长老说话了。
　　“去捡回来。”

　　粟冉缩着脖子把上等灵石捡回来，两手捧着送到斩岳长老面前。
　　“长老，我错了。”

　　“哪儿错了？”
　　粟冉语塞。

　　斩岳长老长叹一声：“不知为何要道歉？我再问你，放血剥皮抽筋挖灵根，你可知这些何人所为？”
　　粟冉摇头。

　　“放眼整个修仙界，只有魔族才会恃强凌弱，全凭想法和私-欲地去残害他人，他们饮血吃肉剥皮挖人灵根，无恶不作。剑宗这些年因为债务问题，是做过许多并不光明的事情，但到底是名门正派、仙门表率，刚才那番话你在我面前说，就算了，若是这里没有阵法，传出去了，就是大逆不道，到时候无论是谁都无法保住你。你平时行事任性随心，遇见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万万不可再出错。”

　　斩岳长老平时平易近人，此时此刻，却连长老的架子都搬出来了。
　　粟冉也听出他的初衷是为保护自己，认真地保证自己记住了，并且不会再犯。

　　四人关于这个“贷款”的具体细节又交流了一番，确认了整体的方向可行，至于具体的细节还需要整理思路，再行补全。

　　很快讨论完毕，风恕之和盛泉先行离开，粟冉留下来请教九转练气诀的具体修炼方法。

　　九转练气诀大道至简，斩岳长老的讲解清晰易懂，只过了半个时辰，粟冉就明白了修炼方法，但还不愿意走，因为刚才的小矛盾，扯着长老说些讨好的话。

　　他也只有这时候才真像个小孩子。

　　但在长老眼中，粟冉也确实是个小孩，长老又重复了一遍“魔族行径不可为”后，就警告粟冉别再说恶心话。
　　粟冉缩了缩脖子，心道：还不是因为老头子这个长辈，跟婆婆有几分相似，他才说得出口。

　　走的时候，额头被灵石砸过的地方已经鼓起了一个包。
　　粟冉一边走一边摸了摸，见周围没人了，才开始放开了喊疼。

　　【疼啊，疼啊疼啊！他怎么下手这么狠？婆婆都没这么使劲打过我！而且他打我用的灵石，怎么还回收了？怎么不给我留个纪念长长记性呢？】

　　系统：【宿主真是想灵石想疯了。】
　　粟冉振振有词：【眼里有钱，才能守得住钱！】

　　说话间，已然离开阵法，朝着议事殿的方向走去。
　　粟冉打算找个僻静的地方练习九转练气诀，走了一半，忽然看见前往议事殿的必经之路上，一人站在花园的石桌边。

　　那石桌边是一颗歪脖子红枫，枝多叶少，稀稀拉拉，跟随时会断了气似的，偏巧是这一抹红，衬着那树下的人一身碧青衣衫芝兰玉树、英俊挺拔。

　　【他怎么阴魂不散的。】粟冉蹙着眉，想要不动声色地退开。

　　他一个炼气三阶的修为，怎么能逃得过风恕之金丹期的感知？他一出现，风恕之就察觉了灵力波动，提着个小木桶，微笑着走来。

　　“师弟。”
　　粟冉下意识地做出防御姿势。

　　风恕之止步在距离他半米处，抬起小木桶，将桶里的东西展示出来。

　　“你拿冰块做什么？”粟冉蹙着眉。
　　风恕之：“师弟，你额头的伤肿了，冰敷处理一下吧。”

　　桶底散发着寒意，小部分已经化成了水。
　　也不知道等了他多久。

　　粟冉古怪地看向冰块，又看向向风恕之，许久，终是松了紧绷的肩膀。
　　“谢谢。”他伸手接过木桶，而风恕之嘴角了勾起一丝淡然的浅笑。

《诱罪[刑侦]》
心理医生x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