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宇为梦：从北大到IPO

　　早上，方梦寻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锅铲的声音。她猛地睁眼，当意识到声音来自旁边的厨房时，她赶紧穿上睡衣冲出卧室。

　　石仰宇不知何时已经起床了，他关了火，手里的盘子里装着两个焦黑的煎蛋。

　　“对不起，梦寻，你家这厨房我有点……控制不好火候。”

　　方梦寻噗嗤一声笑了。

　　“天呐，石仰宇，你可真行！别装了，平常根本不下厨吧？”

　　她笑着把尴尬的石仰宇推出厨房。“我说，你还是把精力放在芯片技术上吧。”

　　石仰宇坐在餐桌前，看着方梦寻端出了两碗小米粥和两块她自己摊的饼。

　　“其实我本来说早上咱俩去食堂吃就行了，但你都开火了，为了你这俩煎蛋，我只能简单做一顿啦。”她将粥和饼放在石仰宇跟前，“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石仰宇的表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睡得很香，所以醒来就觉得不困了，本打算给你个惊喜……”

　　“心是好的，下次别这样了，万一你把厨房弄爆炸了怎么办。”方梦寻努力忍住笑。

　　“总得有个过程，你多让我在你这住几天，我肯定就进步了。”

　　方梦寻瞪了他一眼，“领导，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万一被人看见了那可不是咱俩个人名声的问题，你这个拟上市公司的老总，这个时候最忌出现这种……呃，八卦新闻。”

　　没想到，方梦寻成了乌鸦嘴。

　　网上突然爆出新闻，说纪尘通信和仰宇科技几乎同时开启了上市进程，这倒没啥，但后面半句比较炸裂：“业内人士都在传两位总裁关系特殊，疑似恋人。”

　　新闻一出，仰宇科技上市项目的中介机构们如临大敌，火速开会商讨澄清公告的写法。

　　方梦寻对这条新闻的反应异常平静，连她自己都很惊讶。或许是因为上次在深圳其实已经猜到两个人的关系绝不简单。

　　虽然，她一看到这种新闻，就联想到石仰宇之前对两人的关系遮遮掩掩还骗她，心里像是有根刺一样。

　　她还关心这回的八卦是哪个好事者发出来的。乔清远一口否认，表示自己现在可没那闲功夫。考虑到资本市场确实经常发生竞争对手在上市前故意爆出恶心人的新闻，给对手上市整点障碍，方梦寻只能归责于某个不讲武德的公司干的了。

　　“每天叫醒我的不是梦想，是中介机构的资料清单！”沈聪月大声又无奈的叫喊声搅动了一下这两天董秘办和法务部略显沉重的气息。

　　不过，她这个乐天派虽然没受到八卦消息的影响，但很快被铺天盖地的材料打蔫。

　　“又是开合规证明，又是访谈董监高，我刚把问题清单发给各位老总，律师说清单又要改，这不是折腾我吗？”她忍不住对方梦寻发牢骚。

　　“小月，真是辛苦你了，还不是那个八卦搞的，律师可能也是谨慎，这次的舆论不但涉及石总个人的股权稳定，还涉及两家竞争公司的关系，是否有利益输送等等，当然要谨慎。”

　　“梦寻姐，话说回来，你就不生气？”

　　“什么意思？”

　　“你还装傻呀？你知道我在说石总跟那个纪微然的绯闻呀！”沈聪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转眼她一想，“诶，你是不是知道点啥，所以不生气！”

　　“我能知道什么？再说了，我现在跟石总只是朋友，这石总要谈恋爱要结婚跟我也没关系呀。”

　　沈聪月死死盯着方梦寻的眼睛，方梦寻感到不自在，避开了她的目光。

　　“骗人，口是心非！”沈聪月哼了一声，转身去准备材料了。

　　石仰宇这几天都泡在研发部那边，方梦寻想找他商量海外反制裁诉讼的事情都找不到人。

　　“这家伙倒也淡定，外面绯闻都满天飞了，他还在专心搞研发，真是定力十足。”方梦寻不禁叹道。

　　她看了看表，又是一个加班到十点的夜晚。揉了揉眼睛，感觉眼睑处很疼。

　　或许是累着了吧。她打了个哈欠，收拾东西回家。

　　没想到第二天，她的眼睑处全肿了，一碰就疼。

　　“梦寻姐，你还是去医院吧，你这看着像……麦粒肿！”沈聪月上上下下仔细研究了一番方梦寻的眼睛。“你别不当回事，麦粒肿不养好可是要做手术的！”

　　“哪有那么夸张，麦粒肿不就是‘针眼’么，多喝水热敷就好了……”

　　两人的对话被正好路过的石仰宇听见，“怎么回事？什么要做手术？”

　　“领导，别听小月瞎说，就是眼睛上火长包了。”

　　“我没瞎说，麦粒肿真的不能不重视。石总，你快带梦寻姐去医院，她不听我的！”

　　石仰宇盯着方梦寻肿大的眼睑，“看起来有点严重，我正好要去趟银行办事，顺路送你去医院。”

　　方梦寻拗不过，只得遵命。路上，她记起了她一直想汇报的海外诉讼的事情。

　　“上次不是说了么？全权交给你决策。”石仰宇听完淡淡地说，“反正赢的希望也不大，主要是表明我们的态度。你不用压力太大，你看你眼睛都熬出毛病了，我们还没到报会的关键期呢。”

　　“哎呀。就是这两天睡得晚以及喝水少了，我真没那么累，这强度还不及我之前律所的一半呢。”方梦寻嘟囔道。“对了，今天上午纪尘通信那边澄清公告也发出来了，这次的风波也算是过去了，你看我上次说的没错吧，这拟上市公司实控人的婚恋绯闻，总能引起舆论喧嚣，所以啊，我这法务总监的风险预警你得当回事！”

　　石仰宇似乎笑了一下，“那是，感谢方总监提醒。”

　　方梦寻处理完眼睛回到公司，一见到沈聪月就开始诉苦：“哎小月，还真是你说的麦粒肿，医生拿个棉签使劲抵着我的下眼皮往里按，还不让我闭眼，我疼的两个眼睛全是眼泪。”

　　“梦寻姐，你肯定是累出来的，都是这两天的绯闻害的。”沈聪月愤愤道。“好在报会日期临近了，应该快熬到头了！”

　　“那可不一定，报会后还要答反馈，谁知道反馈问题会不会特别多，到时候说不定又得熬大夜！”

　　方梦寻又一次成了乌鸦嘴。

　　仰宇科技收到的第一轮反馈问题非常多，而且股权问题是核心，虽然没直接问石仰宇和纪微然的八卦，但实控权方面问了好几个问题，让人很难不怀疑跟最近的舆论有关。

　　另一边，美国的反制裁诉讼毫无悬念地败诉了，但国内媒体很快报道了这件事情，仰宇科技的公关部门及时放出了之前准备好的通稿，再次表明了仰宇科技为国进行科技自立的信心，总算让之前陷入绯闻的被动局面化为了一次主动。

　　首轮反馈提交后，方梦寻终于可以喘口气，她向石仰宇提了休假申请。不过今年她没有什么出去玩的念头，只想好好在家休息几天，睡到自然醒，再找老朋友叙叙旧。

　　唐豆走出写字楼，看到方梦寻在大堂笑盈盈等着她。

　　“你眼睛怎么样？好了吗？”

　　“早就好啦！还好，没到什么切开排脓的地步。”

　　两人往旁边的一家潮汕牛肉火锅走去，唐豆突然笑道：“哎，你这是不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弄的啊，比方说……你们石总和那个纪总的八卦！”

　　“真是坏事传千里，这事都过去了吧。”

　　“哎，其实，梦寻，关于这个事情我之前听说过一二，但想着你跟石仰宇的关系，我也不好意思多说。”

　　“什么意思？”两人坐了下来，方梦寻惊讶地问道，“唐豆，你一直都有啥说啥的，怎么也卖起关子来了，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你记不记得我先生上次去面过纪尘通信，”唐豆压低声音，“他去之前找了认识的人打听这家公司，偶然从一个纪尘通信老员工那儿听来了一些八卦，说确实纪尘通信的员工经常看见他们总裁和石仰宇一起吃饭，有好事者跟纪微然八卦，她没有完全否认，而且完全是一种沉浸在恋爱里的表情。他们还说，两人可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不过碍于两家公司的情况就拖着了。”

　　方梦寻瞪大眼睛，心里闪过一丝说不出来的滋味。

　　“也就是说，这次的绯闻……其实不是绯闻，确实是真的。”方梦寻低低地说。

　　虽然她早就感觉到两人关系不一般，但这么细节的实锤，还是令她不舒服。再一想到之前谈到纪微然时他的含糊其辞，方梦寻越发因为被骗而感到痛苦。

　　“从商业上，他们俩当然会否认，感情经历这事，只要没扯证，当事人当然可以说只是关系好的朋友，所以公告说的也没什么漏洞。只是……”唐豆叹了口气，“我之前看你好像有想跟他复合的意思，不好把这事告诉你，如今居然被抖出来了，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万一你对那家伙还有旧情，这事你们肯定得谈一谈。”

　　“唐豆，你有没有觉得，其实，石仰宇跟纪微然在一起，比跟我般配。”

　　“是因为他们都创业？”

　　“他们一个清华一个北大，同一个专业，创业的项目也类似，共同话题很多，而且好像当年石仰宇创业初期很艰难时都是她陪着过来的。”方梦寻叹了一口气，“而我，那个时候早就从他的人生中消失了。他虽然说我是雪中送炭，但现在的困难跟当时创业初期的困难比，恐怕是微不足道吧。”

　　“梦寻，”唐豆听出了方梦寻语气中的难过，“你是不是还想和他复合？”

　　“我不知道。”方梦寻的眼眶突然有眼泪上涌，“抛开上市公司实控人婚恋舆情这些现实问题不谈，这一年多跟他重新相处，我感觉我们之间更多像朋友了，毕竟我们只在一起一年却分开了十年，我好像不太知道怎么和他以恋人方式重新相处了……”

　　唐豆默默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茶杯。“梦寻，我听说最近为了鼓励科技独角兽上市，审核速度变快了，仰宇科技说不定很快就能注册了，你之前说你只答应他干到上市成功，那你之后还会再待下去吗？”

　　方梦寻不吭声。

　　半晌，她缓缓开口：“我打算好好想想。如果我不想和他复合，也许，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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