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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归家
天气已经渐渐的热起来了,傍晚我坐在家中桂花树下乘凉,突然张顺来了。看着他神情有些慌张,我知道王府出事了——婶婶病世,叔父伤心过度,病倒了。这是田澈的亲笔信,信中要我回西北帮他主持大局。我愣在原地,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但我万万没想到,它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离京之前,我想去见一次齐琰,但也知道他不会轻易放我离开,这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我无数次幻想过,没有一次是容易的。最后,我只留了书信给他,说明突然归家的原因,其它一概没提。我将那支刻着“玉炎凝辉,似卿眉目含光;木由生意,如我心事成柚”的银簪递给张顺,让他在明日早朝后和信一起送进宫。这次分别,我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何年月,又是何场景,或者说还会再见吗……
严叔派了七八个暗卫跟着我,连夜北上……
我们连续跑了几日,还算顺利,已经到了西北与大周的交界地。后面到了西北境内,就有西北王军暗中保护我们,也能将心稍稍放下来了。我心想,齐琰知道我突然回西北,会不会发疯,做出什么不利于西北王府的事来,我不禁有些担心。
两日后,远远看见西州城墙,随着我们越来越近,城墙上站着个身穿一身白衣的人,向我招手,是田澈。我在城门下停下,冲他摆摆手。田澈比我离开时又长高了不少,身上有了少年将军的样子。田澈的神态尽显疲惫,他见到我,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我轻声说:“节哀。”随后,我们一同进了城。
西北王府外,白布好像将整个门楣包围起来。我站在那里,想着那日离开的场景……快两年了…我回来了。
我和田澈走进婶婶灵堂,香烟弥漫,众人哭声低沉。我先在灵柩前俯身行礼,随后上香叩拜。我额头触地,心中一片酸楚,低声道:“婶婶安息。”
王府内人来人往,西北各个府邸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我换上孝服,就去见了叔父。他倚靠在床上,脸色很差,鬓角已经白了大半,记得我上次离开时还不这样。看来王府这两年也不像传闻中那样门楣荣耀,位极人臣。听见我走进来,叔父缓缓睁开眼,说:“柚儿,你回来了,回来就好。”我连忙上前,俯身行礼,说道:“我回来晚了,对不起叔父。”叔父声音很低道:“本不想叫你回来…罢了。”他好像有未尽之言,随后我安慰叔父,说:“叔父保重身体,一切交给我们。”他欣慰的点点头……
片刻,我和田澈从叔父房中出来。我问田澈:“叔父的病大夫怎么说?”田澈答:“大夫说,只是连日操劳,又急火攻心,吃些药,休息几天就好了。”我点点头,他又说:“你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回去歇着吧。”我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好像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成熟稳重的让我有些陌生,看来这两年,府内的所有人,都很辛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看见你长大了很多,婶婶的事,还请节哀。” 田澈突然看着我问:“你好像有心事?”我极力去掩饰内心的慌乱,转过身说:“可能连日赶路太累了,”顿了顿,我又看着他说:“你也注意身体,我先回去了。”说完就往自己的院中走去。其实,我本想问田澈京城的消息,但还是没有问出口,想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
我走进曾经的小院,这里一点都没变。张妈妈见我走进来,赶忙上前握住我的手边打量我边说:“姑娘,你总算回来了,没变没变,出落得更加好看了。”我笑笑说:“张妈妈,惯会取笑我。”张妈妈说:“澈少爷命我日日打扫,这院子一点没变。”我点点头,和张妈妈寒暄了几句,就回了房间。
几日后,婶婶的丧礼也结束了。王府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京城除了与王府通一些朝中的书信,就什么消息也没有了。我还是忍不住写了几封书信通过王府暗网寄往京城,但也一无所获。我呆坐在院子里,觉得心中烦闷。回来这几日,我还未去见母亲。在京中,虽偶尔收到母亲的书信,但大都是些平安信。
我独自骑马出了城,奔向普光庵。
我站在普光庵门口,除了门楣有些老旧,几乎与两年前一样。我走到院中,母亲独自坐在那里闭眼打坐,这两年母亲的鬓角也多了些许白发,听到声音,缓缓睁开双眼,将目光投向我,眼角湿润,站起来,我走过去赶紧跪在母亲身前,说:“母亲,我回来了。”眼泪不自主地往下流,声音沙哑。母亲急忙将我扶起,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握住我的手,说:“回来就好。”母亲拉着我坐在院中,问:“在京中的日子还顺利吗?”突然一阵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我紧紧抱住旁边的母亲,抽泣起来,母亲轻轻抚摸着我的背,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片刻,我从母亲的怀中坐起来,哽咽道:“我…我还是爱上了他。”我看着母亲,她好像并不意外,母亲说:“冯大娘都和我说了。”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原来冯大娘是母亲的人。母亲又说:“她是我的陪嫁仆人。你出生后不久,我就放她随夫家去了京城。”我心想,那我和齐琰的事,母亲应该都知道了。我羞愧的低下头,说:“母亲,柚儿错了。”母亲摸着我的脸,看着我,说:“那你是怎么想的?”我的内心是极其矛盾的,这种矛盾已经几乎将我撕裂,我轻声说道:“我是真心喜欢他,但一想到他会有很多嫔妃,我就嫉妒的发疯,与其让他将来厌恶我,不如我就躲在这里慢慢遗忘他,一年不行,就三年,五年…总有一日,我会全忘了。”母亲将我拉近怀里,心疼道:“委屈你了。”现在想来,不如当初听叔父的,在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的时候,成为他的皇后,那样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从前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自由,义无反顾随齐琰南下,现如今,即使西北广阔,我也感受不到丁点自由。
数日后,我仍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齐琰的消息。我的心几乎已经沉浸到了冰点,我开始怀疑他的真心,为自己在京中所做的一切感到愚蠢。日日都魂不守舍的坐在院中,从天黑坐到天亮,盯着那轮曾经在桂花树下一起赏过的月亮。
田澈几次来找我,我怕他看出什么,就找借口尽量不见他。几次下来,我也有些疲累,所幸就去普光庵和母亲同住,在佛理的洗涤下,可能也会减轻内心的煎熬。
在普光庵,白日我跪在佛前诵经,晚上与母亲坐在院中…在母亲的宽慰下,我的心情渐渐舒展,但还是会常常想起在京城的点滴,连日的心力交瘁,又清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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