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忽而结束
沉默的天渐渐变暗,太阳行至地平线,最后一丝光亮却照不进远离大理寺的那堵围墙。
透过烛火,晦涩不明的男人正看着得力的心腹。
“知道为什么,上次要你出去给真儿买东西吗?”
被轻拍的肩膀握着剑,恭敬地笑着,不见异常,“老爷,因为我手脚麻利。”
“呵哈哈...还因为,这些人里,你最忠心。”
“那是自然。”
亲近的笑容下,眼神依旧凌冽,语气在靠近的瞬间低沉下去,“可是你少带了一样阿真最喜欢的东西。”
恭敬的臂膀也立刻向下。
“清单属下记得一清二楚,虽然知道少爷喜欢麦芳斋的糕点,本想多买一些,可彼时那附近始终有人巡视...”
“嗯。”
黑衣男的回答似乎令人满意,紧握在他肩膀的手终于放下,顺而递过一张写满字体的纸。
“所以...这次还是你去,故技重施,别让我失望。”
“属下明白。”
----------------------------------------------
是夜,在太阳隐匿后的黑暗中,大理寺单独的牢房内,一个身影将熟睡的余飞唤醒。
透过铁窗中的月光,余飞看不清来者面庞,直起身不敢妄动。
“做个交易?”
听到黑衣人的话,又看到远处打开着的铁门,余飞仰着头,没有回答。
对方却不管余飞的表现,直接扔过一张纸条。
“把这些记住,认了罪,不论判决,我都可助你,逃出生天。”
“若我不愿意呢?”
余飞没有立刻捡起,睡意彻底消散,眼底生出一丝提防,被黑夜中亮出的刀刃照得一清二楚。
“这牢房我来去自如,不小心死了个嫌犯,自然也没人查得到。”
“所以,我没得选了?”
余飞笑着歪过头,眼里并不见过多恐慌,神情淡然地捡起那张纸,来不及靠近月光,黑衣人只留下一句话,便悄然离去。
“是金山银山,是大好的机会,选了你。”
话音回荡片刻,待纸张上复杂的字迹显于月光之下,铁门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状。
余飞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金山银山,他自是不会听错。
而轻功了得的人已消失于黑夜,在高耸的墙边翻身向上,手中又一卷密令准确地掉入正要关闭房门的人手中。
火光之下,工整的字迹刚一现身,便化为灰烬。
‘寒食节子时,老地方’
--------------------------------------------------
从不知夜晚状况的屋内起身,又是后半夜才模糊睡着的徐放头有些痛,他真希望另外两个室友,也是像他和丁纪这种不喜欢起夜的。
轻轻将发尾聚拢,以为今日不会再审那冥顽不灵的人,他便想去看看代写的案录。
可刚要走向卷阁,就被夏遇安拉走,来不及问他是在因为昨天的事情不畅快,还是真有起床气,便在听到余飞突然要认罪的消息后,震惊地跟了上去。
贺兰野和温云闲今日也不似往日般的不着纤尘,刚刚戴好官帽,便遣人将突然变性的余飞带了上来。
徐放用力磨着墨,见余飞双膝着地,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大人,我想清楚了,我认罪。”
黑色在手下扩散开来,徐放怎么也看不出,余飞到底又想干什么,只是他再一张口,直叫人更加讶异。
“我不但欺负了宰相小姐,前些日大理寺那具女尸,也是我干的。”
手上一松,墨汁四溅,液体从手上将热量吸走。
“你说什么?”另外的三人也立刻坐直了身体。
没有经过思考,余飞就又露出更多玩味,很享受此刻投射到身上的震惊目光。
“您也看出来了,我长成这样,内心总十分压抑,需要发泄嘛。”
若不是泛红的胸口上留着十分明显的烙印,徐放真的要怀疑,被绑着的余飞,此刻变成了条毒蛇,不停晃动着上半身。
也正是那个‘奸’字,使这画面变得更加诡异可憎。
贺兰野正直直与狡黠的贼眼对视,“不是疑罪从无?把话说清楚!”
“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姑娘嘛,长得不错,但穷得很,玩大了,就随意丢了~”
毒蛇的脖子和五官仍十分灵活,每一个动势与声音,都是那么令人呼吸不畅。
徐放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夏遇安更是忍不住,几乎是吼出来,“什么叫随意丢?还丢到大理寺院内来了!?”
“我本是把尸体丢在盐湖边的,可能是哪个不愿留姓名的正义之士做的吧。”
信子晃动,像是早就谋划好了进攻路线。
关键的地点又一次出现,堂上心绪翻涌的人都极力控制,温云闲倾身盯着余飞,“要自首,证据呢?”
余飞了然地轻轻应了一声,眼球一转,顺势作答,“衣服和凶器,我都扔到湖底了,要是还能打捞到,就是证据了。”
“到底是谁指使了你?”温云闲的声音十分认真。
余飞仍是不为所动,被绑着的肩膀向上晃了一下,又歪着嘴,十分轻浮,“大人,您也看得出来我心智不稳了,谁能指使得了我啊?”
“哼...也是,滚回你的草席去!”不想再听余飞的胡话,将人带下去后,贺兰野即刻追问起昨晚的看守。
一行人站到余飞离开的位置,却都说没有见到异常,刘财与柳明成自是被连带着责骂。
不论在哪,气氛都越来越差,徐放隐匿声息做好分内之事,拖到很晚才回到住处。
面对丁纪的关心,刘财只留下一句“早晚都是死,全看命”后,便起身去值夜了。
加强人手的牢房内不再有人敢打瞌睡,而就在余飞被好生看守,等待发落的第二日,
划破长夜,分毫不差,穿过铁窗间隙的箭,刺穿了沾着灰的喉咙。
一击致命。
得知消息的徐放不禁汗毛直立,他不敢做,也做不到的事,幕后黑手却做的轻易,甚至毫无痕迹。
案件还没开始便又要被迫结束,起点处,忽然出现了终点。
狱卒都主动领了罚,贺兰野站在尸体面前却无法,关于穿梭大理寺于无形,又取了余飞性命之人,自然也是追查不到任何痕迹。
气氛低迷的公堂中,刘管家再次到访。
这一次他只言未发,饱含深意地送上了宰相的亲笔信,又径直转身离开。
堂内只剩下四人,贺兰野将纸张展开,徐放也立刻凑了过去,有力的笔迹在中间写着短短的一句:
‘一切,皆与李负之子有关’
一行字很快收入眼底,几人却都不作声,李负这个名字已经再熟悉不过,率先提出推测的是夏遇安。
“李负之子?是指他收养的义子?”
“宰相那日所说,死的仍活着,又是什么意思呢?”
温云闲不置可否,贺兰野已经将纸团揉碎,“死了的,我们查不到,活着的,我们也无权查。”
“余飞又究竟是死于,哪波势力之手呢...”
“......”
刘管家的马车早已走远,纸屑从握紧的手掌中跌落,柳枝晃动,带着不该属于春日的寒风,将染了黑色的白沫吹向无人的过道。
被云层遮盖的天空又开玩笑一般下起雨来,潮湿的屋檐下,静默亦久久不散。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