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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你认错人了。”
孙瑾英本想抬手拉围巾,又怕自己太过刻意,面对从未见过的人,她无需遮掩。
只是自然地转了身,等他离开。
那个男人自顾自地说了句:“近日世道不太平,晚上不要独自出门。”
错身而过,孙瑾英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兴许只是好心提醒,她并未放在心上,却忽然想起昨夜的敲门声。
希望是她多虑了。
进门后,孙瑾英来不及脱下帽子围巾,坐在书桌前,搓了搓发僵的手,将宋乐衍去玫瑰洋服之事详细写下来。
又将两块过年时华兰舒送来的糖果放在口袋,匆匆出了门。
在报社门口等待许久,仍没有常春晖的身影,她不便贸然进去,只好找来一个在路边玩耍的小女孩,递给她一块糖果,让她传话。
常春晖很快便出来了,俩人没有交流,孙瑾英假装与他擦肩,将纸条塞进他手里,常春晖小声说了句:“手好冷,早些回去吧。”
“我想去看看华兰舒。”
孙瑾英始终目视前方,并不确定常春晖是否有听到。
华兰舒家的后门紧闭,她轻轻敲了敲,无人应答,只好等着。
没多久,门从里面打开,探出一颗欣喜的脑袋,像已经知道她在门口,笑着说了句:“快进来。”
“你知道我在?”孙瑾英迈进院子,四下瞧了瞧。
“有人打电话给小姐说你会来,小姐让我下来接你。”
原来是常春晖。
“小兰,你近日可好?有没有写字?”
“嘿嘿,你快随我来,小姐迫切想见你呢。”
说着已经到了楼梯口,小兰一溜烟窜了上去,伸手等着孙瑾英,想拉她一把。
小兰将孙瑾英拉进华兰舒房间,华兰舒却面色凝重。
“许久未。”孙瑾英的话没说完,被华兰舒打断:“常春晖电话里说你想混入正德那些即将被买卖的女子之中,获取消息,再让常春晖想法子将你救出来,可有此事?”
“我是写了纸条给他,若能找到那些女子,这是最好的法子。”
孙瑾英脱下帽子围巾,坐在华兰舒身旁。
“你可有想过,万一救不出来,你被卖了,如何是好?又或者,你被宋家人发现将你送回去?”
“这些我都是想过,总归我是应当出一份力的。”
华兰舒将头转向另一边,孙瑾英拉着她的手问:
“她可有告诉你宋乐衍要做衣服的事?”
华兰舒点了点头。
原本在收拾书桌的小兰走上前来,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看看孙瑾英再看看华兰舒:“刚听你们所讲之事,比起孙小姐,我应该更合适。”
孙瑾英急得站了起来:“不行,怎可把你也牵扯进来?”
“我有身手,跑得快,力气大,还识字,没有人认识我。”
“不可。”孙瑾英华兰舒异口同声。
小兰举起右手食指:“你们再想想,若决定让我去的话,一包杏脯。”
“不去也能给你,你先出去吧。”华兰舒说完,长叹一声。
孙瑾英又问:“你父亲身体可有好转?”
“还是老样子,我,”
门外有人通报:“小姐,大门外有人找。”
“谁?”
“姓许,一个男人,说他妹妹在纱厂做事。”
华兰舒下楼,走到大门口,一个比她年长一些的男子,满脸憔悴,在门口踱来踱去。
“你是?”
”“我姓许,我们曾见过一次,您可能没有印象,我之前在正德仓库做事。我妹妹叫许樱桃,前些日子,你堂哥说我妹妹总偷懒,不让她干了,临走又说有家新的饭馆,若她愿意可帮忙问问让她去那里做事,樱桃自然是答应了,可一走就是好几天,没了踪影,她说新开的馆子在中原街上,可那中原街根本没有新开的馆子。我记得樱桃曾说,希望能由你来接管纱厂,你处处为纱厂的女工着想,所以我斗胆来问问你,可否向你堂哥打听一下我妹妹的下落。”
“许大哥,此事我从未听说过,不过我会帮你的。”
“谢谢,谢谢,太感谢了。”许大哥不停鞠躬,华兰舒问:
“你之前在正德仓库,为何不做了呢?”
“说来话长了,你可记得那日,你在华营纱厂的仓库,正德关了一个人,他还让你帮忙传话?”
“我记得。”
“后来那人找到我,想让我行个方便放他进去,我好心上报此事,却因此丢了差事,老板说那人认识我了,以后我便不能留在正德。”
原来常春晖早已暴露,华兰舒不禁打了个冷颤。
“正德仓库可有其他入口?”
“华小姐,事关重大,我恐怕不能讲。”
“你若不讲,你妹妹便回不来。”
许大哥犹豫再三,还是松了口。
华兰舒留下了他家的地址,告诉他有进展会通知,他鞠着躬后退离开。
纱厂女工占六成,或许并不只有一个许樱桃,想到这里,她握紧了拳头。
华兰舒回到房间,打电话通知常春晖和宋谈后,随孙瑾英前往公寓商量对策。
不止登报那么简单,华兰舒想立即救下所有人。
四人齐聚,围着一张书桌。
在来公寓的路上,孙瑾英已经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串了起来,进门后脱下帽子围巾,便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在纸张的中间部分,写下那三个特殊的日期:12月7日 12月20日 12月31日
孙瑾英弯着腰,手指在那张纸的最上面,她写了两个字:合作。
“我的猜测是这样的,正德商行借着运输茶叶的由头,运送其他东西,而宋卿勋提供资金,我父亲留下的账本,便是实证,账本上正德商行最后一笔记载,是12月7日,他们之间的合作停止。”
“为何会停止?”宋谈若有所思,随后自问自答:“宋卿勋想脱离王家的掌控。”
“先前我们调查到一半,所有的线索都消失,也许正是这个缘由。”常春晖说。
“线索消失,应该还有一个缘由。”华兰舒倚着沙发,“原先在正德仓库做事的许大哥刚刚告诉我,他将你想进仓库之事上报,所以正德仓库空空如也,而你早已暴露,正德却没有找你麻烦,可能是忌惮你的身份。”
“12月20日又有何事?”华兰舒问。
“应是孙父被捕之日。”常春晖答,“因为从那之后,她便离开了学校。”
孙瑾英点点头:“我猜宋卿勋发现我父亲偷了这个账本,正德与宋卿勋停止合作后,又开始了新的,不需要资金的买卖。”
宋谈清了清嗓子,朝着常春晖问:“眼下最要紧的是想法子救出那些女人,你收到的线报可有讲在哪里交易?”
“没有,只说人有很多。”
“人很多又不易被察觉,这样的地方可不多。”孙瑾英说。
“先前调查正德时,得知正德后院有几间房子,但正德在闹市,即便在晚上,也难免有人看见,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同肖主编商量之后,决定今日派人到正德商行和正德仓库蹲守,交易需要人手,即便不在这两个地方交易,那定会有正德的人参与交易,跟踪他们即可。但若今日一无所获,那只能从长计议。”
“如果我们找到人,下一步该如何做呢?”宋谈问。
“她们若是被绑架,我们把守卫打晕放她们逃走。”华兰舒激动起身。
“我认为应该先掌握更多的细节,再商讨下一步的计划,不可盲目行动。”宋谈说完,若有所思地走到窗前。
“我想有一个人可能会帮助我们。”
宋谈转头,说出那个名字时,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宋乐衍。”
“可是她找邱老板做衣服,可能不知情吗?”孙瑾英生出疑问。
“就是因为她明目张胆找邱老板做衣服,我才断定她不知情,这正是好机会。”
宋谈说完,众人沉默。
“不可。”常春晖大喊,“宋乐衍性格多疑,定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清楚才配合,任何的疏忽都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常春晖看了眼孙瑾英。
“那你可有更好的办法?”宋谈问。
“我有个法子,”孙瑾英话说到一半,常春晖和华兰舒同时开口:“不行。”
“我们连人在哪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混进去,自然是有别的法子。”孙瑾英走到常春晖跟前,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你亲自参与交易即可。”
“我如何参与交易?”常春晖低头看着眼前的孙瑾英。
“你混入其中,说自己要买一个女人。”孙瑾英说完,又小声嘀咕:“这话说出口为何如此刺耳?”
华兰舒附和道:“我倒有一个人选,你可向他透露,自己寂寞已久,想买个女人,这话确实刺耳。”
孙瑾英和华兰舒对视,她们想到的是同一个人。
华家大门口,华尉坚准点到达,他每天傍晚都会来探望华勉之。
汽车刚停好,常春晖和华兰舒快步走上前去,在华尉坚下车的一瞬间,华兰舒皱着眉极不耐烦地跟常春晖说:“你别再来找我了。”
常春晖依依不舍,紧随华兰舒:“为何不能找你?”
“这小子什么人?”华尉坚将华兰舒带到院内,小声问她。
“常振庭的小儿子常春晖,整日纠缠着我,我并不喜欢他,堂哥,你帮我想个法子,让他别再来找我了。”
华尉坚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是不愿让华兰舒与常家攀上关系,又恨自己不能攀上。
“你回去吧,包在我身上。”
华尉坚胸有成竹,出门对常春晖说:“常公子,可否稍等片刻,同我讲讲你与我妹妹的事?”
常春晖应下,华尉坚拉开车门,示意他车里等待,随后小跑着进去,5分钟后,他又小跑着出来。
坐在后排的常春晖闭目养神,听到华尉坚开车门才缓缓睁开眼。
“常公子,久等。”
“无妨的,堂哥。”常春晖顿了顿,“您是华兰舒的堂哥,不介意我这样称呼您吧?”
“不介意的,可否邀你吃个便饭?我们边吃边聊。”
常春晖同意后,汽车启动。
他问:“你可知道我妹妹马上要结婚了?”
“我知道的,但。”常春晖低下头。
“女人多的是,常公子这样的家世模样,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其他女人再多,也只能算消遣,我钟意的只有她一个。”
常春晖努力回想着华兰舒和孙瑾英教他说这些话的情形,莫名尴尬。
他扶了扶眼镜,又摸了摸耳垂,华尉坚拍着他的肩膀:“你还年轻,你哥哥还在打理洋灰的生意?”
“我不清楚,他的事我不过问的。”
“你我也算有缘相识,你哥哥大忙人,什么时候能有机会一起吃个便饭?”华尉坚问完,常春晖立马答:“好,不过,”
车停在一家饭馆门口,常春晖随他进了雅间,落座后,华尉坚问:“不过什么?”
“罢了,不提了,你是她堂哥,这些话不方便讲给你听。”
华尉坚起身关好门:“毕竟不是亲哥,关系并没有那么好,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喜欢她,也只是喜欢她的样貌,你妹妹性格着实不是我能掌控的。”
“这还不简单?华兰舒样貌平平,找个比她好看一万倍的也不是难事。”
“那能找到像她的吗?”常春晖问完,华尉坚轻拍桌子:“巧了,今日我便可带你见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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