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不再

　　二十四章“我准备开始新生活了”

　　“证人出席”

　　“我是南城附校的教师姜莱，在学校了解到他的家长总是迟到，有时等到晚上六七点才会来接小孩，老师反映之后，家长却向学校举报，没有办法……”

　　“双方没有新的证明提供，今天休庭，抚养权会在下次开庭宣布，请双方当事人注意通知消息，及时到庭。”

　　姜莱和郭果果，他的母亲刘涵一起走出法院，几天前便是她联系姜莱，姜莱开始时不明所以，直到刘涵解释家庭情况，姜莱知晓。

　　因为果果后天发高烧照顾不当，耳朵失聪。他的爸爸很介意这件事，经常出现家庭矛盾，没多久便离了婚，但是那时刘涵的抚养条件并不好，只争取到了探望权，姜莱见到她那天，就是依照惯例，周末由刘涵照顾。

　　但果果和爸爸生活得并不好，爸爸忙于生意，也羞于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个听障儿子，几乎对他不管不顾。

　　一直是刘涵陪着果果做手术，康复，他现在佩戴上助听器，一直在做康复。一切都在往更好方向发展，可她逐渐发现果果害怕和爸爸单独待一起，恐惧关于爸爸的一切。

　　那个天杀的男人竟然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简直不是人。

　　姜莱没法拒绝一个母亲的恳求，她连夜回到南城，出庭为她作证，说明自己所知情况，郭果果父亲确实在照顾孩子上存在不作为，不负责情况。

　　庭审结束后，姜莱和刘涵带着孩子迎面遇到郭果果爸爸，他威胁两人扬言，“你们都别想好过，还有你，你等着我投诉你。”

　　姜莱早已做好决定，丝毫不落下风。

　　“你尽管去告，一个虐待孩子，殴打教师的家长，有什么理由在这里大言不惭。之前看在果果，我才和你和解，没把事儿闹大。你变本加厉，竟然对亲生孩子下手，那我也没必要再留情面。我辞职，绝对不会再受你这种人渣威胁！”

　　他被姜莱骇人的气质唬住，匆忙放两句狠话便骂骂咧咧离开。

　　刘涵没想到出庭作证会给姜莱带来这么大麻烦，听到这话，觉得是自己连累她，说着便要下跪道歉，姜莱赶紧拉住手臂扶她起身。

　　安慰她，“刘女士，我选择辞职是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和你无关。我还要感谢你，能够在我结束前，帮助到你，拯救一个孩子，一个家庭。”

　　姜莱看着刘涵，她大概三十岁的年龄，看着备受蹉跎，眼角依稀可见岁月的印记，只简单穿身大衣，明显和内衬不太搭配。

　　就是这样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拼尽全力。

　　刘涵被姜莱看得有几分不知所措，紧张戳着手，下一刻，果果扑到她怀里，她瞬间松懈，展开笑颜，眼睛亮闪闪盯着孩子。

　　“你休息好了吗，和妈妈吃饭。”

　　姜莱看着她流利的手语动作，略带几分诧异，她唯恐姜莱也带上有色眼镜看孩子，解释道，“果果是在三岁发烧失聪的，医生都说他没办法恢复，最后是在京市做的手术，现在带上助听器，不影响他说话。”

　　姜莱不语，蹲下身子，伸出双手，“老师和你们一起吃饭，可以吗？”

　　果果好像很开心，用力点点头，特意将手放在声带位置，大声说了“好”。手指感受到声带的振动，笑着跑到母亲身边。

　　“不好意思，姜老师，我不知道你会手语。”
　　“我小时候得过失语症，我妈妈和奶奶和您一样，为了和我交流，一起学手语。”
　　“她们一定很爱您。”
　　“您也很爱果果。”

　　结束和刘涵母子的见面，姜莱来到墓园。

　　她的母亲长眠于此。

　　白玉琳，一个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人，宁愿自己独自辛苦带孩子，也不希望麻烦爱人。

　　直到出车祸，临死前，也没能见他一面。

　　墓园种植了很多常绿的植物——松柏。

　　一年四季到这儿，总能会不自觉忽略时间的流逝，仿佛它们都只是流动的数字，其余都保持不变。

　　姜莱沿着阶梯，一路向幽深处走去。

　　这里空旷，周围树木高大，虽然深秋，树依旧苍翠，姜莱停在母亲墓前，听着耳边沙沙的树叶，空灵的鸟叫声，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她将花束放在台前，不顾地上的尘埃落叶，斜斜跪在地上，轻轻抚摸早已褪色的字迹，轻声说，“妈，我有点想你了。”

　　“我遇见和你一样的母亲，她很好。”

　　周围风声渐起，吹得花瓣散落，姜莱敛起自己眼泪，声音带些哭腔又有着小女孩的撒娇，“当然，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妈妈。”

　　“我可能没办法一直来见你了，妈妈。”
　　“我长大了，不再需要躲在你和奶奶身后，通过你们认识这个世界。也不需要爸爸总将我放在玻璃房里保护我。我准备去海市，用你和奶奶教我的手语，带着你们，连着果果和他妈妈的那份，重新开始。”

　　再见了，妈妈！

　　她起身，抚了抚裤子上的尘埃，将散落的花瓣捡起，放在一旁草坪，那里多了几分色彩。

　　姜莱安慰似的摸了摸肩膀，像是母亲在拥抱她。

　　她收拾好行李，婉拒老师们欢送会的好意，正准备订海市的车票。

　　孟姨打来电话，特意煮骨头汤，让她回家吃个便饭。

　　她本打算拒绝，想想还是打算告诉父亲自己的想法，无论他是否支持，她不想再次逃跑，再次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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