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人生

　　乐隆先找了两所提前批的大学。这个很好找，都是上海本地的，只有那么几所大学，要么是公安、海关，要么就是师范。在“第二批次录取大学目录”里，他在历年录取分数线最低的上海的大学里找了两所。这样的话，就要挤掉两所报好的大学了。根据儿子说的，离上海近一点的，只好挤掉在山西的一所师范大学和一所农业大学，也就是根据历年的录取情况来看分数要求最低的两所大学。乐隆想着，这样的话，万一考得不好就录取不了了。特别是，上海的两所大学肯定是没有希望的，有一年的录取分数竟然比外地的一本农业大学还要高，也就是说，上海本地人不太愿意到外地去上大学。这样的话，上海本地人中成绩比较差的学生报这两所大学的可能性是很大的，竞争是很激烈的。总共报六所大学，这两所基本没什么希望的大学却占了两个名额。不过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了，希望儿子能够考得好一点吧。他觉得，如果儿子正常发挥，能在二本线上下五分，录取所报的最后一所大学，青岛农业大学，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把申报大学的列表写好后，又仔细看了看，觉得比较满意。这样挺好，按照老师所说的“拉开了档次”，儿子也会满意。要是儿子果真考得好一点，没准真的能在上海上大学呢。即使考得不好，最终结果估计跟修改之前也差不多。既然儿子不愿意到离上海很远的地方去上大学，那报了、录取了也没用。
　　他把写好的大学列表给儿子看。儿子看了很满意。
　　“一本的没改。沈阳农业大学离上海也比较远。”乐隆说道。
　　儿子说道：“就这样吧，一本的就算了，我肯定考不上的。”
　　“那不一定。”乐隆说道，“沈阳农业大学有一年比一本线降低了二十多分，快到二本线了。这个取决于有多少人报、能不能招得满。”
　　儿子听了，眼睛里闪出光芒，说道：“要是能上一本，那就谢天谢地了，离上海远点也没关系的。”
　　“嗯，那报志愿就这么定了。”乐隆说道。
　　“嗯，可以。”儿子说道，“你在后面签个字，我带给老师看，老师要是没意见就这么定了。”
　　“好的。”乐隆用儿子复习用的笔，在学校列表下面签好了字。他将笔和签好字的纸递给儿子。儿子高兴地接了过去。
　　“我挺担心你的数学的。”乐隆趁机说道，“语文、英语和生物毕竟可以死记硬背。”
　　“没办法，都到这个时候了。”儿子说道，“我们老师说的，最后两道题就不用看了，把前面的好好做做，好好检查就可以了。”
　　乐隆听了，感到很吃惊，也有些生气，没想到考试还有这样的操作，两道大题看都不看就放弃了？
　　“看还是要看的吧？万一正好是平时做过的题目呢？”乐隆不甘心地问道。
　　儿子苦笑了一下，说道：“现在的出题老师哪有那么傻、那么懒？题目是千变万化的，押题是不可能的。”
　　乐隆感觉到儿子的意思似乎是说，你那都是老黄历了，换到现在，没准你也不怎么样呢。
　　“那最后两道题加起来有多少分呢？”乐隆问道。
　　“加起来，四十分吧。”儿子回答道。
　　“也就是说，你即使把前面的全部做对，也只能拿一百一十分，何况不可能全部做对。”
　　“那怎么可能？”
　　“所以说，要拿到九十分，拿到及格的分数很难啊。”
　　“及格当然难，要是高考数学能及格，那就谢天谢地了。”
　　乐隆听了，很是失望。他还是不甘心地说道：“我建议还是至少瞟一眼吧，万一正好遇到熟悉的题型呢？再说，做点算点，总比留着空白强，没准能得点分呢。”
　　“好吧。”儿子敷衍似的回答道，像是为了安慰他。
　　乐隆听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面多做准备吧。他在淘宝上花了三百多元钱买了一台“考试专用收音机”，英语听力考试用的。这是一台广东东莞生产的“得声”牌“全波段数字解调立体声” 收音机，功能比较复杂，能锁定电台频率，预存五百多个电台，有定时开关机、时钟、闹钟等功能。刘惠中和儿子都嫌收音机的功能太复杂了，怕到时候弄不好，不如弄个简单的。刘惠中说家里那个二十块钱买的就挺好。乐隆解释说，那个肯定不好，是手动调台，频率会漂移，到时候效果不好，影响考试。这个看似复杂，但只要调好了，肯定会是简单好用的。
　　他按照说明书琢磨着买来的收音机，把《本届上海高考指南》里面说的高考英语口语频道调出来，听了听效果，觉得很不错，于是把它保存到预存频道里。预存频道就只保存这一个了，只要按一下“预存频道”键，就是这个高考的频道了，省得还要按前后键来选择。他把收音机的自动开关机和闹钟功能都关闭了，省得引起混乱。他告诉儿子，只要按一下电源按钮，再按一下“预存频道”键就可以了。儿子试了几下，觉得不错，乐隆才放下心来。
　　高考的时候，乐隆觉得儿子有些发懵，有些不知所措，像是一个没有穿铠甲的古代士兵，手里偏偏还拿着一个漏了个大窟窿的盾牌，不知如何抵挡住敌方不断射过来的箭。
　　“正常发挥就可以了，沉着冷静一点。”乐隆对儿子说道。
　　“嗯。”儿子回答道。
　　“高考只是个过程，过去了就没事了。不管考得怎么样，都有办法。”乐隆说道。
　　“嗯。”儿子回答道。
　　乐隆最担心的，是收音机到时候会出一些意外，比如万一电池没电或者松动，会不会造成“预存频道”丢失？他特意试过，电池没电的话，假如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及时换好电池，“预存频道”是不会丢失的，超过一定的时间，就真的会丢失。他给儿子带了两截备用电池，提醒他一旦没电了就及时换上。还有，带了一个备用耳机。二十块钱的收音机也让儿子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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