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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愚(二)
龙吟这才发现,这个岛上不如传说中百花盛开,相反是个一片赤地的不毛荒岛,岛上热浪腾腾,沟壑间岩浆横流,上升的热气使得远处的景致影影幢幢,摇摆不定,岛上的热浪瞬间便将他身上头发上的水汽蒸干了,他身上几乎□□,但是北冥癸水神功的护体真气却让他丝毫感受不到燥热。
“奇怪,”龙吟暗惊,“这里是怎么了?难道发生了火山喷发?还是说这里不是琼仙岛?”
正在他疑惑不定的时候,远处却传来“嘭嘭”的打斗之声,龙吟好奇地瞧瞧靠近去一看,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见有个宛如金石相击的声音桀桀大笑道:“钟离老儿,今日连上天都帮我,你还是认输的好,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我留你一条全尸!”
古鱼通!龙吟一惊,果然是他!龙吟知道自己武功虽然大进,但是古鱼通的实力委实不可小觑,当下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古师弟,你作恶多端,为求虚名不择手段!今日你用这种方式赢了我又如何?你我武功谁高谁低,你瞒得过天下人难道还骗得了自己?”那声音不疾不徐、中正醇和,声调并不高,但尽管古鱼通狂妄的笑声混着海岛上岩浆流淌的声音如闷雷轰鸣,兀自丝毫不影响它清清楚楚地传入龙吟的耳朵。
好精深的内力!龙吟惊叹,此人称古鱼通为师弟,又被古鱼通称为“钟离老儿”,想来非盛名数十载武林四圣之一的“南愚”钟离道莫属了,此处原来是离火岛,难怪岛上地面炙热如烤,不过也正因为其天然的纯阳正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成为了练纯阳罡气的绝妙福地,南愚在此岛生活了五十余载,一身南冥离火诀内力之深厚、火候之精纯,只怕在四圣之中是首屈一指的。
只听古鱼通大笑道:“钟离老儿,世人称你‘南愚’,你果然是愚不可及!所谓成王败寇,今日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能活下来的那个自然是胜者,活不下来的就是败者,又有谁会问我是如何胜的?再说你我早在五年前便已约定相斗之日,我履约前来你却为了一朵破花失约于人不肯与我相斗。你今日是自取灭亡,与人无尤!”
一朵破花?龙吟好奇的悄悄探出头来,想看看是朵什么花,竟然值得南冥愚仙翁舍命去争?随着眼前被遮挡的景像慢慢露出来,龙吟见到两丈之外一座被岩浆团团围住的两丈见方的大石上盘膝坐着一位佝偻着身体的白发老翁,那老翁年过八旬、慈眉善目,头顶的头发早已掉光,须鬓皆白,额头突出、面色红润,一身皆白无暇的白衣,胸口斜斜靠着一根栓了个朱红葫芦的紫藤杖,当真宛如南极仙翁临世、寿星老人下凡!那老人面前不到两尺的石缝里伸出一株赤红色的莲花,那莲花兀然伸出不过两尺高,花大如海碗,正怒放如火,露出中间乌黑的莲房。
南冥火中莲!龙吟险些惊呼出声,传说中与雪山石中莲齐名,至阳至正、疗伤治病、增长功力的奇宝,据说此物就算长出来也要六十年方能成气候,更别说其万里难求一株,难怪连南冥愚仙翁都对其珍逾性命。只不过——龙吟暗想,若真是为了护宝而丢了性命,那宝贝护住了不也是为他人作嫁,便宜了对手?看来这愚仙翁脑袋也确实不怎么灵光。
就在这时,站在他前方两丈多远的古鱼通忽然跃起,双掌抡挥,数十道罹渡真气宛如怪蟒一般纷纷游向愚仙翁。愚仙翁眉头一皱,一挥藤杖涌出数道赤红的劲力,那劲力热浪滚滚,身在远处的龙吟都感到周身若烤,似乎比那岩浆还要炽热!
然而那强劲炙热的掌风一遇到古鱼通的罹渡真气便被那阴寒怪力所缠住,宛如大象陷入流沙一般慢慢消失不见。古鱼通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钟离老儿,这些年我精心苦练了克制你南冥离火诀的罹渡神功,你今日可输得心服口服了吧!”
钟离道淡然道:“不错,你这罹渡神功确实有些门道,不过却与离火岛上的纯阳正气相冲,所谓逆天而为,其势不远,你已失了地利,还是趁早收手的好!”说到这里他忽然忍不住连连咳嗽。
古鱼通见状冷笑道:“是吗?或许你说得对,不过你刚刚所中我的一记罹渡真气,眼下已经开始在你经脉流窜了,这滋味不好受吧?你说我俩谁熬得更久呢?更何况——”他说到这里猛然一顿,然后身形一晃,龙吟耳边响起一声女子的惊呼,再一看古鱼通已经站到了原来的位置,手上高高举起一个身形矮小的女孩,口中狂笑道:“我占了人和!”
钟离道脸色大变,厉喝道:“放开她!她手无缚鸡之力,又不是我门下弟子,你擒她作什么?”
古鱼通左手将那小女孩高高举起,桀桀大笑道:“这小丫头是谁?莫非你一个人在离火岛呆久了耐不住寂寞还找了这么一个病怏怏的小丫头给你送终?”
龙吟一瞧那女孩,看起来不过十来岁,脸色白皙得异常,眉间裹着一团青气,竟似患有先天绝脉之症!心中陡然想起柳浩风的九阴绝脉,但是柳浩风本是男儿阳刚之体,再加上有玄冰真气、先天罡气和少阳神功等诸多神功妙法的帮助才得以成年。
而眼下这名少女,若是先天绝脉兼之女子之身,那可真是雪上加霜,若不是常年生活在离火岛这等纯阳正气充溢的地方只怕早已夭折了。龙吟猛然想到:难怪钟离前辈那么紧张这株火中莲,此物不正是治疗那女孩儿绝症的无上妙方吗?龙吟不由得暗骂自己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以为钟离道舍命护住那火中莲是为了增长自己功力。
只听那古鱼通笑道:“钟离老儿,看来你宝贝得这小女孩儿紧啊!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自废武功,再让出离火岛给我住我就放了她如何?”
这时那小女孩忽然大声叫道:“爷爷你别听这恶人胡说八道!您不是教过我‘覆巢之下无完卵’吗?您要是不在了,他怎会留下我这么一个活口去江湖上宣扬他的劣迹、将他用卑鄙手段胜你的过程说出来遭人唾弃?”
龙吟不由得暗赞:好个聪明伶俐又有骨气的女孩!又暗暗替她担忧,只怕古鱼通要恼羞成怒,这小女孩性命不保!果然古鱼通大怒道:“好歌不知好歹的臭丫头!今日叫你瞧瞧我的手段,管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右手一记罹渡真气猛的朝她后背打去。
那小女孩天生三阴绝脉,若是被阳刚之气打中固然会受一些苦,但是伤不了性命,若是被注入一丝阴柔的罹渡真气,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了。
“住手!”钟离道暴喝一声,“古鱼通!你这禽兽不如的狗东西!我念着同门之谊一直对你诸多容让,你如今也算的上是堂堂一门宗师,举止却如此下作!你苦练了什么狗屁武功来克制我,我这么多年就白活了吗!看南冥离火剑!”说罢将紫藤杖猛地插入青石板中,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虚虚一点,一道火红的剑气径直射向古鱼通。
古鱼通一惊,全力劈出一道罹渡真气,那青色阴寒的真气宛如灵蛇一般游向迎面射来的剑气,只见罹渡真气晃了晃便被那凌烈的剑气撕碎,余劲不衰射到他面前来。古鱼通惊怒交加,恶向胆边生,左手猛的一沉便拿那小女孩当挡箭牌。
“馨儿!”钟离道大惊,拔出紫藤杖闪电般射向小女孩,“啪、吱——”两声,紫藤杖先被炽热剑气劈作两段,接着被烧成灰烬消散在空中,看的龙吟咋舌不已。
就在钟离道全力救人之际,古鱼通猛地击出两道罹渡真气,阴寒的掌力一先一后击向钟离道。钟离道劈出一道离火掌挡住一道罹渡真气,无奈内息先前被罹渡真气的阴寒内劲所制,一时间经脉阻塞真气不能运转如意,救人时已尽全力,此时想再化解第二道罹渡真气已经不能。
眼见得阴寒掌力扑径直扑向花瓣已经凋零的火中莲,钟离道脸色大变,只得扑向前用身体硬生生接下了那道罹渡真气,只听闷哼一声,那道掌风结结实实打在他背上,直击得他背上衣服碎片纷飞,钟离道先后被两道古鱼通全力击出的罹渡真气击中,顿时伤上加伤,终于缓缓坐倒。
古鱼通见奸计得售,忍不住哈哈大笑,不过他为人谨慎,仍是牢牢将那小女孩挡在胸前以防钟离道诈败突袭,然后慢慢靠近钟离道,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忽然一道炙热的劲风从左边袭来,果然有后着!古鱼通暗叫,他感觉到这道劲力不但角度来得怪异,而且夹着呼呼的劲风,还每近前面皮已然觉得炽热如烤。古鱼通不敢大意,反手一记罹渡真气击向那道劲力,同时施展自创的轻功绝学“鱼龙十式”身体一弯一弹便横移五尺躲开来袭。
然而耳边劲风呼呼,那道炽热的劲气居然穷追不舍,转眼间奔到他面前,古鱼通定睛一瞧,不由得骇了一跳,只见一条暗红的火蛇迎面扑来,离自己还有三尺远便已经觉得面皮发烫,这是什么功夫?古鱼通修为精深,临危不乱,一个滑步再度闪开,同时抓起手中少女一挡。
但是那火蛇宛如长了眼睛一般半空里打了旋,绕过少女径直游向古鱼通。古鱼通见那火蛇来势古怪,忙提气后跃,同时劈出一道凌厉的掌风,却不是罹渡真气而是先天罡气。那怪蛇被古鱼通一掌击得粉碎,散成无数暗红的火点溅落在地,古鱼通这才看清那火蛇原来是一团离火岛上的岩浆,被人用真气催动来攻击自己,是何人居然有这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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