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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徒代理人的阴谋
机会来得比想象得还要快。
米拉尼和杰顿入狱仅仅两天，将军一派被早有准备的老国王谋士暨新晋公爵埃尔夫或是下狱、或是流放，连老将军都被禁足家中。这种紧要关头自然没人敢置喙老国王的一切决定——第一批ABO平民便在这样的静默中被国王以兴建码头为由聚集起来，又被献祭完成。
“就为了王女殿下瞬间的幻影，整整两万人……”菲恩身着宽大的罩袍遮掩身形，在米拉尼的牢房门口回忆起当时的场面，回忆中的反人类景象让他脸色煞白。“一切消息都被严密封锁，所有人都被吸走了生命能量，变成了行走的尸体，埃尔夫却坐在国王陛下身边朝我笑着，和我邀功。”
“——他说欺负过我的人都被他安排在里面了。”美丽的omega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终于可以对人倾诉的他愈发陷入崩溃之中。
“我那时候才看到我的家人也在其中，埃尔夫自述向他们许诺了作为监工的高额报酬……他们会来的，埃尔夫知道的，贪婪的家伙实在太容易走进陷阱。我……我不清楚，明明很讨厌他们……”
是菲恩那格外调皮的家人和大量平民一道被献祭了吗？病娇的爱确实让正常人无福消受。米拉尼像判断埃尔夫不应背刺杰顿一样根据常理判断这些人不应因此丧命，缺失的共情能力却让她难以作出相应反馈，以至于在菲恩眼里显出一种格外智珠在握的冷静来。
“说来惭愧，在您昏迷不醒这三年，我一直习惯性地依赖您的信息素，直到现在还想继续依赖您。”持续大幅掉san让向来坚韧的菲恩此时也难免红着眼眶惶惶不安地望过来，还用了祈求式的敬语。泪水从他漂亮的眼中积蓄，又聚成水滴从他曲线柔和的脸庞滑落，这样的美景足矣让任何一个不解风情的alpha学会怜香惜玉。
可惜永不止息的红雨灼烧着米拉尼的每一条血管，血肉的不断受损与再生伴随着剧烈又无可消弭的痛苦，这样长期不间断的折磨足矣消耗掉一个人全部的理智。
米拉尼平静地用那双诡异的红眼睛看着他，又像看着虚空，直到菲恩似是慌乱、似是恐惧地移开视线。
前乌鸦城教师的心情差的离谱。鳐鱼后又是阴尸，几乎可以确定是乌鸦城相关人员的手笔——更确切地说，米拉尼预感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她的学生。所以究竟是谁算计了她纯洁可爱的孩子们？
啊……菲恩在说什么？依赖？她清楚自己现在像怪物、像魔鬼，唯独不像个可以交托信任的人。注意到菲恩的恐惧比回忆起两万人在眼前活活变成阴尸更甚，米拉尼低低笑起来。“依赖我？那你可真不走运。”
一直仔细观察对方脸色的菲恩也不明白为什么在最无计可施、最绝望的时候，他只会想找眼前的女性alpha求助。明明对方的身体情况他再清楚不过——这个人完全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和顶级alpha极强的恢复力艰难地活着，甚至连活着这一点都是勉强维持。明明已经是个连普通omega都不如的孱弱伤患了，为什么……
凭借向来的韧劲儿，菲恩的无措恐慌并没有长时间暴露人前。他胡乱擦干了眼泪，纤细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囚笼的栅栏，决定在这样穷途末路的时候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觉：“我能做的不多，情报，治疗，我自己的命，这就是我全部的筹码。请帮帮我，请救救我们，不要让这种残酷的献祭继续了。”
米拉尼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菲恩怔愣抬眼，只见那人已经回到墙角闭目养神了。
是错觉吗？alpha黑纹密布的手背是不是较以往干净了些许？
“尊敬的夫人，怎么看都是拜托我会比较有用吧？”一直老老实实待在隔壁牢房的杰顿上校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他把自己的焦躁急切小心掩饰着，生怕让琉璃般易碎的omega有不好的感受——毕竟对方的勇气足矣让他另眼相看。“我知道那家伙很受omega欢迎，总之现在为了阻止埃尔夫的阴谋，所有人都必须行动起来。”
菲恩瞧了瞧杰顿，又朝米拉尼坚定点头。“下一次献祭就在明天下午的晨曦码头，那时候地下监狱的守备会比较松懈，我会提前放你们出去。”
美丽温柔的omega男性戴上兜帽、唤来狱警共同乘坐飞行器驶离了地下监狱，和来时一样毫无阻碍。
米拉尼静坐良久，和抿唇不语的杰顿对视后深深叹了口气。“看出来了吧，埃尔夫故意放他来的。”
“如果你去了，埃尔夫可能以此为借口让国王杀了你，也可能不会；乐观的情况是成为公爵的埃尔夫只想有人见证他的成功——像你这样之前可以把他踩在脚下的军官很适合现在的他拿来秀优越感。”
“是有一半的几率被处死吗？”杰顿没犹豫，几乎是立刻坚定道：“身为帝国的军人，我绝不会因为死亡的威胁置陛下和人民于不顾。”
“哈哈。”米拉尼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好天真啊，杰顿上校。”
如果是她的学生，这时候会让自己的养的狗怎么做呢？
啊，没错，孩子们性子有些急躁，肯定会逼迫代理人加快进度——
“最近被下狱的军官可不止你一个，他会用各种方式让所有人紧张起来。用国王，用平民，用你们的家人朋友威胁。”
“你们会无比轻易地越狱，或者为了勤王、或者为了阻止献祭，你们将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在明天下午前往晨曦码头。”
无力保护平民、然后作为乱臣贼子屈辱地死去吗？杰顿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失去了陛下的信任，又没见过那种吸收生命力的邪术，他想不出这种阴毒的阳谋该如何应对。
“老师……我是说将军阁下一定会有办法的！”杰顿上校急切道，他这样安慰自己，大脑却飞速运转着，把一个残忍的可能铺陈在他眼前。
谁能保证被软禁的将军只是被软禁而已？埃尔夫勾结的外部势力神通广大，说不定老师他已经……
这个可能性让杰顿汗毛倒竖，他急切地向米拉尼求证道：“埃尔夫他们会不会对将军阁下出手？”
制服外套早在入狱时就被收走了，米拉尼仍毫无形象地在墙角坐着，刚才因着气闷松了领口的衬衫扣子，于是更多密密麻麻的视觉系“纹身”被展露出来，看着还有点瘆人。她点点头，赞许道：“还行，不算愚蠢。”
“可惜你面对的是一群不会让威胁多呼吸一秒钟的残忍敌人，将军大人在被禁足的那一刻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抹杀了吧。”
嗓子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杰顿颤抖的嘴唇开合几次都没能成功发出声音，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唯独有着和严肃老者相处的画面。
“士兵，你好像对埃尔夫所勾结的势力有所了解。”越是痛苦越是让人清醒，当意识再度清明，杰顿第一次以怀疑的态度审视着眼前在雪域废都被毁了个彻底的女性alpha军人。对方的眼界、胆识和微末间可以窥见的、曾经具有的强悍实力，都意味着这个人绝不该在此前寂寂无名。
“你在出征雪域废都前的军衔是什么？”
米拉尼眨了眨眼，稍微回忆了下诸神之战昏天黑地的过往，给出了并不甚明确的回答。“没有，我得罪了王女。”
因为米拉尼头上那只带有娜菲鲁尼奥家徽的红宝石鸢尾花发夹，深知贵族多变态的杰顿本就以为她正被偏爱强大女性alpha的大贵族——娜菲鲁尼奥家族当成拔了爪牙的宠物豢养，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米拉尼的骄傲杰顿不可能无所察觉。
——如果是因为这种性格，早年因着太过恃才傲物得罪了王女，于是在展露锋芒之前直接让人投送到雪域废都卖命，这倒也不无可能。以王女殿下的睚眦必报，说不定她都是被王女殿下送给娜菲鲁尼奥家的。
想到这里，杰顿不由得心中泛起怒火与同情。作为将军的嫡传弟子，他也听将军愤怒又无奈地说起过一些被掩埋的肮脏秘密——比如因为ABO星球的审美偏好军人，王女殿下为了擭取想要的利益，真的会让一些没有军衔的士兵人间蒸发，而当他们再被发现时通常已经是某个大贵族的奴隶了。
原来不是因为生活困窘无奈投靠贵族，而是王女殿下一手造就的吗？
杰顿感到非常不自在，他为自己的怀疑向米拉尼郑重地道了歉，重心又放回了即将到来的残忍献祭上。
“真可惜啊，明天是我的生日，往常老师每年都会偷偷叫我到家里，和师娘一起给我庆祝生日的。”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军和将军夫人是我的恩人，不管现在将军阁下是否活着，也不管我是否会身负骂名耻辱地死去，我必须继承他们的意志，保护平民，阻止陛下一错再错。”
毕竟是将军夫妇接纳他一个为人不齿的贵族私生子，给予他尊严，教授他作为帝国军人的一切能力，教他忠诚于陛下和人民……还给了他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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