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当归

　　苏卿走到最后一个书架，把每一本册子都翻了个大致，发现果然并没有什么规律可循，只能大海捞针一般找到她们所需的人和地址。

　　“苏卿姐，这每一个生病的宠物都详细记录着病种，用药，康复日期以及主人的相关信息，我们是不是要先排除一部分。”

　　“对。”苏卿说完就把书架上的册子全都摇了下来，书册一本本砸在地上，震耳欲聋。

　　地面上的尘埃随着重物的散落而高高扬起，不久后整间屋子都充斥着缥缈的灰尘颗粒。

　　“我来帮你。”两个人的力量出奇的大，这又是古亦然送给苏卿的一个惊喜。

　　“吴大爷说狗狗去世他们才搬的家，搬家的时候他们的儿子冬逢应该已经没了。可冬逢是是二零零三年走失的，那我们需要先把零三年之后的档案筛选出来，再逐一细查。我们先选，选出来的放在第一个书架左侧。”

　　“嗯。”

　　两个人就窝在了这间地下室。今天一整天，她们虽在室外奔波，却没怎么见过太阳。

　　根据时间将地上厚厚的几摞本子先细细分类，光是挨个将它们过一遍，就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之后是宠物的种类，品种，治愈状况以及家人地址和付款方式。

　　几乎所有信息的后缀都写着“一次性付款，”只有极少数后面还特意标注着“众筹”二字。她们甚至还不确信众筹这一消息是否可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们没敢有任何懈怠，分工将这些信息认真完整地查阅一遍。

　　已近深夜，古亦然坐在书堆上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她挺直后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将全身紧绷的神经舒展开后，又急忙再度投入了工作。

　　似乎当年高考，都没这样用功过。

　　“苏卿姐，你那边看完了吗？”终于，在连续熬了几个小时之后，完成了她的那部分工作。

　　“还没有。”苏卿的声音满是疲惫，“不过也快了，你那里发现什么了吗？”

　　古亦然低沉地摇摇头“没有。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所有狗狗的详细记录，就连其他动物的也看了一遍。别说众筹了，连来自东风镇的都几乎没有。”

　　“我这里也没……”

　　“我们是不是找错医院了？”

　　“虽然还有两家，但是这家医院是规模最大也是最出名的，基本上市民给宠物治病都会来这里。除非他们有什么别的想法。”

　　“可是这里费用也最贵。镇民众筹给那条狗治病，说明那户人家经济真的很困难，不一定会选择这家医院。”

　　“把零零年到零三年的也找了吧。”

　　“好。”

　　苏卿还是不愿放弃，两个人托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埋向了另一侧的书海。

　　全部查找完毕已经是早晨六点多，她们按照查找时的年份将所有记录册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书架上。

　　书和书架全部归位，这下看上去，就不会显得过于陈旧。

　　“苏卿姐，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两家医院？”

　　“是的，但其中一家应该可以最后考虑，因为那家是私人医院风评一直不怎么好，而且早已经倒闭了。另外一家就是离东风镇最远的一家宠物医院。你刚说现在咱们所在的这家医院很贵，那么跟那家相比差距确实还蛮大的。我记得那是在一个村子里，虽然地方小，但是那里的兽医还是广受好评的，就像……”苏卿顿了顿，在脑子里努力搜索着形容词，“咱们的赤脚医生一样？”

　　“他们会保留之前的记录么？”

　　“大概吧，如果那里也没的话，就真的很难办了。”

　　二人怀揣着重重心事，向卢教授道了别。临走前卢教授给她们买了早餐，大概用来感谢她们把存档室整理得很完美。

　　她们也没来得及吃，就匆匆出发去了苏卿所说的村子里。

　　果然如她所说，这小医院的兽医看上去很专业，人口流动甚至比昨天去的大医院还要密集。

　　负责接待她们的是一个年轻兽医，他戴着口罩，应该还在工作，却也不敢怠慢了警察。

　　与那医院相似的是她们需要用同样的方式来查找之前的记录。本子甚至更为破旧，有些纸张只剩下半页，凌乱地堆在医生办公室的地面上。

　　不过古亦然翻了翻，虽说这是家农村的医院，上面的信息甚至比市区里记载得更加详细。

　　连宠物的病情状况也记着，更让人欣喜的是，宠物的死亡状况以及是否由医院管理后事也一目了然，看来这家医院真正有人负责料理宠物的后事。

　　从数量上来看，这册子也比之前的医院少多了，不知是丢失还是未整理完全。

　　总之古亦然仍没抱多大希望。

　　“亦然，你有男朋友么？”苏卿为了缓解一下疲乏的气氛，想给古亦然扯一些其它事情。

　　“没有。”她淡然一笑。

　　“没有？”苏卿有些震惊，“你长得这么漂亮，应该很多男孩子追吧。”

　　“我可没有那个魅力。”说到感情上的问题，古亦然的心沉重下去，“男人都喜欢成熟性感，温柔体贴的，我整天五大三粗，可没人把我当女人看。”

　　“你这就谦虚了。”苏卿摆出一副情感咨询家的姿态，趁现在能耗着时间，可要好好教育她一下，“谁说男人都喜欢成熟性感的？”

　　面对苏卿的反问，古亦然坐得笔直，听她的驳论。

　　“男人喜欢的不是成熟性感，是喜欢真实的你。等你年龄大了，比如到我这个岁数，想不成熟性感都难。”

　　“不不，我跟你不一样。我就算是老了，也是个老大爷，没什么风韵。”

　　“你怎么天天觉得自己不是个女人呢？你这孩子呀，就是对自己太严格，你把自己裹成刺猬，谁敢靠近你？偶尔也放松一下。你看你姐姐我，这么大年纪不结婚，天天舞刀弄枪的，我就不活啦？”

　　“那你呢？你有男朋友吗？”古亦然把这个问题抛给对方，她笑着八卦。

　　“我，算有吧。”苏卿说得认真且小心翼翼，看来有个人对于她来讲也很重要，“但是我们聚少离多，关系也不敢让所有人知道，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上几面，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坚持过来的。有时候我就在想……”

　　“苏卿姐，苏卿姐……”突然，古亦然紧盯着手中那本破旧的纸页，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呼喊着苏卿，疲惫瞬间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期待和惊喜，“找到了，2004年，暮春区东风镇金毛犬，叫菲菲，死亡年龄14岁，由众人合集筹款治病安葬，主人叫李佩，家住博雷市惜华村，602号……我找到了！”

　　苏卿一把丢掉手中的书册，她拿着那张令人振奋的纸页，一而再再而三地确定着上面几乎完美重合的信息。像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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