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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夜
怀抱温暖,睡衣上是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谢今雅依偎在沈晴云的怀里。
她牢牢地抱着沈晴云的腰,背后被轻轻地抚摸,那是沈晴云的手。
恍然若梦,就像小时候,妈妈抱着她,安慰她的时候,她不想放开。
谢今雅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在记忆里逐渐模糊的人。
也已经离开她七年了……
所有她在意的人,都在那年的暑假离开了她。
一声不吭,都把她抛弃在了,那个漆黑的夏天。
如果母亲的死亡是不争气的咎由自取。
那么江铭旭呢?
谢今雅的眼泪决堤,肆无忌惮地剥夺她尚存的理智,她被汹涌的情绪奴役着。
“晴云,你知道吗?”
“我觉得我自己很可笑。”
“阿雅……”
谢今雅从她的怀抱里挣脱,一把擦掉眼泪,又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
“他躲在暗处,而我就像个猎物,不知不觉落进他的陷阱里,在京大看见他的时候,我以为是上天对我的怜悯,才让我和他意外地重逢。”
沈晴云给递上了纸巾,可谢今雅没有接过,她默默地倾听她的话。
“其实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几乎就已经原谅了他。在我七年卑微的祈求里,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他还活着。”
“哪怕他缺胳膊断腿,哪怕他成个傻子,所以,他赶走小偷,为我伤了手,还像以前一样保护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谢今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肩膀不自觉的震颤,连呼吸都一抽一抽的。
沈晴云慌忙地下床,给她拿来了一个袋子。
她却压下了手,阻止她套袋子的举动。
“阿雅,你会过呼吸的……”
谢今雅仍然絮絮叨叨地说着,她抓住沈晴云的手臂,迟迟不肯放开。
“所以重逢后,他和我斗嘴,他激怒我,我都能若无其事地和他玩笑。我知道他的毒舌,知道他得理不饶人,也知道他从来不会低下头颅。”
“可是,我从来不知道的是。”
“有一天,他会躲在暗处,试探我究竟还需不需要他?”
她仰望着天花板,绝望地摇着头。
她突然冷笑一声。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试探他需不需要我呢?”
谢今雅说完,拿过沈晴云手里的袋子,往头上套着。
袋子里溢满潮湿的水汽,黏腻湿润,她闭上了双眼。
她想起自己在医院,故意对宋青繁亲密……
“论卑劣的程度,我和他,从小到大,真是天生地般配。”
沈晴云跪在床上,手里拎着袋子一角。
刚才的话,像是一个悠长凄婉的故事。
她不由自主地被谢今雅带了过去,久久没回过神,眼睛里还有泪光。
可是,现在,她很欣慰,由衷地高兴……
“阿雅……”
沈晴云慢慢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看着躲在袋子,低垂着头的谢今雅。
袋子的褶皱挡住视线,看不穿她的神色。
沈晴云从来没见她躲起来过,她一往无前,甚至有时候有些过激。
除了在感情上,她总是习惯性地逃避……
无论是亲情,还是……
“我不知道你话里的风铃,家乡菜,那都是什么……但你与他七年不见,你却能察觉是他,专门为你安排的……”
沈晴云顿了顿,她不愿看到谢今雅萎靡不振。
她想和她说些实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阿雅,上次你说起你的父亲,也是这样,情难自抑……”
“可是我能感觉到,对于你刚才提及的那个人,后悔只是表面的言辞,其实,你从心底就一直在渴望他,对吗?”
谢今雅不再哭泣,她浅浅地呼吸着,也没有回答沈晴云的话。
虽然她知道,沈晴云的话,都说在了她的心上……
她不想承认,袋子的阻隔,是她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
沈晴云见谢今雅不为所动,也没有执着去掀开她的伪装。
慢慢地起身,把床上的湿纸巾攥在手里,回头看向谢今雅的背影。
她需要独处的时间,消化这汹涌的情绪。
沈晴云只留下了两句话。
“你和他太熟悉了,哪怕不见七年,你依旧可以和他同频……”
“熟络到,就好像他,从来就没在你心里离开过……”
*
宽敞的办公室,漆黑难辨,四面洁白的落地窗,月光洋洋洒洒地占了过半地板,照亮屋内的陈设。
茶几上摆着几道菜,还有半瓶醒了酒。
柔软的沙发里躺着一个人,长腿抵着距离一臂的茶几,领口的扣子没系,漏出深邃的锁骨。
两指拎着高脚杯,杯子里的红酒晃动,旋转成圈。
月色倾泄,在他的眼眸之间停留,幽深无底。
他轻抿一口,醇香浓厚,还有些许的生涩。
“咚咚咚”
有人敲门,江铭旭没有回头,只是把酒杯放回了桌上。
苏乐景手里拿着一大文件,在昏暗中快速找到了沙发上的江铭旭。
一米八几的身高,挡着江铭旭的月光,像一堵墙。
江铭旭不看便知道是他。
“这么晚还没走?”
苏乐景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了桌上,嬉皮笑脸:“旭哥都回来了,我还走啥?”
“好香的饭菜……”
他开了灯,办公室里一下明亮,办公桌崭新,一切都像是新换的,还有一道暗门,那是专供总裁的休息室。
苏乐景一屁股坐下来,拿起了筷子,跃跃欲试,像个饿死鬼。
江铭旭知道苏乐景的性子,一向是没大没小的。
这也怪不得他,要不是因为他母亲的嘱托,让他跟着自己历练。
少些在国外鬼混,同时也不放心他在自家公司作威作福,也就把他发配在润成集团了。
江铭旭拿起桌上的文件,指了指旁边的袋子。
“那有一份没动过的,你拿走吧。”
苏乐景立刻放下筷子,倒是没急着去翻袋子,俊俏脸上写满得意。
“旭哥果然还念着我,不枉我在公司,替你盯着那几个老头。”
“他们可是铆足了劲,不知道有多少阴招等着你了。”
苏乐景很是挑剔,看不上江铭旭带回来的菜……
可无奈,他实在是太饿了,囫囵吞枣。
“哥你的口味还是这么清淡,太难吃了……”
“你饿不饿,要不我让人送来……我最近啊,去了一家还算能吃的餐厅……”
再多的饭菜也堵不上他的嘴,江铭旭早就已经习惯了。
当初他妈妈遣送他来自己这里的时候,江铭旭只觉得他碍事。
后来,事情不出所料,没有发生什么转变。
苏乐景的性子还是风风火火,除了每天来坐坐班,吊儿郎当,终究也没做成一件事。
就算这样,他妈妈还和江铭旭千恩万谢,说是终于有人替她管住了这小霸王。
当然,江铭旭不会和苏母承认,他是用江楚在国内的豪车车库,变着法让他开出去,才换来的他安分上班……
“哥,你在想什么呢?”
苏乐景歪着小脸,不耐烦写满了全脸,是藏不住事的年纪。
江铭旭一本正经地看着文件,不时点头。
“在想,你这么晚还在公司,就打听出来这么点消息?是个人都知道,他们会对我不利……”
苏乐景一下就不乐意了,江铭旭话里话外,不就是说他没用了吗?
长这么大,他还真没听说敢贬低他……
他就差拍案而起,嘟囔着嘴,并不服气。
“都是一群不成器的老家伙,哥你何必和他们玩呢?随随便便都能把他们公司收购了。”
“再不济我回去求求我爸,帮你一把不就可以了……和他们玩过家家,有什么意思……”
他越说越急眼,索性把筷子放下,一个人拿了酒杯,喝起了闷酒。
江铭旭放下手里的策划案,他本来不想说他。
毕竟苏乐景最近跟着陆怀,跟进西南市场的新项目,他做得还算不错……
只是他太毛躁了,容易打草惊蛇,他以为自己可以盯梢他们。
殊不知,现在这间办公室,也早就是透风的墙。
江铭旭的眸光逐渐暗淡,变得深沉,他只是笑着和苏乐景说道。
“人生总要有所追求,比如,从别人的手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本身就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苏乐景撑着下巴,一只手在桌上晃着酒杯。
“你是说,从江启胜的手里,把集团给要回来?可是这是人家的心血,能留给你?”
“即便江启胜那老头没儿没女,可他还有那么多亲信……”
他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似乎没有给江铭旭留面子。
“再者说,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了,你又何必掺和呢?我觉得你的当务之急,是搞定江楚那个灭绝师太,江家的所有产业,可都在她的手里……”
“只有她一天不放权给你,那你就是一个空壳司令,说不定……”
苏乐景故作神秘,他敏捷地起身,凑到江铭旭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话。
说完,他退了下来,认真观察江铭旭的神色。
可江铭旭气定神闲,就当没听过一样,苏乐景当下就不乐意了。
“哥,有时候我真佩服你,这都能忍得住,我要是知道我爸有私生子的话……”
江铭旭风轻云淡地放下了文件,翘起长腿,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酒杯。
“要是我有你那样雷厉风行的妈,我也就不用这么费尽心思了……”
苏乐景迷糊了,“我妈咋了?我妈这么温柔……你说得她好像是吃人的母老虎……”
江铭旭笑而不语,他和一个十七八的小孩子说这些,为时太早了。
“好了,不和你贫嘴了。说吧,我不是让陆怀叫你回去了吗?怎么还在公司?”
“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加班……”
苏乐景索性坐到江铭旭的身边,伸手去捞桌上的文件,打开后一下翻到了有便签的部分。
“就是为了加班,哥,我也有做正经事的时候好不好……”
是李总的详细资料,公司规模,以及资产分布,还有详细的生平,以及财务报告。
他像是邀功,放到江铭旭的手中,“刚才你看得太快了,一定没好好看……”
江铭旭看都没看,就把文件合上了。
“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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