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牵丝 (一)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天师馆的餐桌上,将一笼热气腾腾的虾饺镀上一层温暖的光。
我和贺临川相对而坐,各自拿着筷子,眼神却都锁定了笼中最后一个饱满晶莹的虾饺。
“我说,你都吃了六只虾饺了,我才吃四只,”我率先出声,筷子在半空中虚晃一下,试图干扰他。“最后一只虾饺你还抢?”
贺临川还在吃着烧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怎么不说你多吃了两只烧卖?”
说罢,他的筷子已经直奔那个虾饺而去。
我眼疾手快,一筷子挡住他的攻势,筷子与筷子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在这场无声的博弈中,墙角的电视机里传来了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据本台最新报导,近日以来,本市已有多名曾犯下重罪的嫌疑人,在拘留期间突然陷入昏迷,经医生诊断,皆成为植物人,目前……”
听起来不是正常的事。我和贺临川同时瞥向电视,上面显示着医学专家的采访:“……从医学角度来看,这是一种罕见的神经元退化,病人的脑电波活动极度微弱,几乎探测不到。目前怀疑是某种未知病毒侵入神经系统,导致了不可逆的损伤。”
我放下手机,看向贺临川,“奇怪,我觉得不像是这些专家说的病毒入侵神经系统。”
贺临川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缓缓开口:“医学解释不了,就试试玄学吧!”
我感兴趣了, “说来听听还有什么可能性?”
“从玄学的角度就是,”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有人将他们的魂魄,从身体里抽离了。”
他继续说道:“肉身尚在,魂魄却已不在。没有了魂魄的牵引,肉身不过是一具空壳,一具被操纵的傀儡罢了。”
门铃声就在这时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室内原本凝重的气氛。
“这大清早的,谁会来找你?”我轻声嘀咕。
贺临川没有回答,他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位是之前犀照时认识的刑警队长刘卫东,另一位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底的青黑如同晕开的墨迹。
“贺天师,我带个朋友来看一下,他最近可能遇到一些,你们专业才能解决的事。” 刘卫东熟稔地打招呼,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请进请进。”贺临川将他迎了进来,我给他们倒了一杯暖水。
男人坐下后,双手紧紧地握着水杯,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抬头看着我们,眼中满是困惑与恐惧。
接下来,他的叙述让我和贺临川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他,林晚,是一名法医,本来是见惯了生死的人,所以胆子相对地比较大,但他已经连续一个月做着同一个噩梦。在梦里,他感觉自己被无数细如发丝的线所牵引,身不由己地做出一些“坏事”。他会在梦中“杀”人,虽然只是用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人控制,但那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却让他无比恐惧。
“我醒来之后,手腕上都会有勒痕,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缠过一样。”林晚颤抖着举起手,露出手腕上一道淡淡的红痕。
他接着说:“我原本以为只是个噩梦,直到我看到新闻。那些在梦中被我‘杀死’的人,真的成了植物人。”
我和贺临川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今早新闻中那些植物人罪犯,这些果然不是正常事件!
贺临川缓缓地对林晚说,“把你梦里见到的,从头到尾,一点一点地说给我听。”
林晚深吸一口气, “梦里的世界……没有颜色,只有无尽的黑与白。我的身体像是被千万条细线牵引着,每条线都连接着一个看不见的点,牵引着我的四肢,我的头颅,甚至……我的呼吸。”
他的语气越来越低,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只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按照那些看不见的线,一步一步地走。那些线很细,但很冰冷,就像,就像冬天的蜘蛛丝,带着一股阴冷的寒意。”
“我被牵引着,走进一间房间,房间里的人,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们都在熟睡。我被控制着,伸出手,用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的身体…勒住。”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额头渗出了密密的汗珠。“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挣扎,能听到他们微弱的喘息,但我的身体不属于我,我只能看着自己的手,将那些人杀死。”
他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多久做一次这样的梦?” 贺临川问道,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彷佛只是在问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林晚深吸一口气,痛苦地闭上双眼,像是在回忆一个深渊:“从一个月前开始,每天夜夜如此。”
“那你现在,试着在这里睡一会儿。” 贺临川指了指旁边的长躺椅, “我需要观察一下。”
贺临川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指了指一旁的长躺椅,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棉垫,看起来是挺舒服的。
林晚犹豫了一下,他本不信鬼神,但刘队长是个务实的人,若非遇到解释不了的事,绝不会将他往这里带。
他将信将疑,心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理治疗”吧。毕竟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好好睡觉了,任何一丝能抓住的希望,他都不想放过。
他看向刘卫东,对方朝他点点头。于是,他缓缓地在躺椅上坐下,身体陷进了柔软的棉垫里。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地,林晚的呼吸变得沉重,眼皮下意识地颤动着。他睡着了。然而,这份平静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他猛地从躺椅上弹起,双目圆睁,却没有焦距。他的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操控的木偶。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只见他的手缓缓地、僵硬地抬起,指尖直直地朝着自己的喉咙伸去。
“林晚!” 我惊慌地喊道,但我的声音并未唤回他。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喉咙的那一刻,贺临川冲上前,稳稳地按住林晚的肩膀,喝道:“定!”
林晚的身体依然在轻微地挣扎着,他的肌肉紧绷,彷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试图将他扯离这张躺椅。
在惊慌中,我瞥见林晚的眼中,只有呆滞。
那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神情,那更像是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剩下机械的反应。
贺临川没有犹豫,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口中念咒︰
“太极生灵,八卦镇魂,三清降法,万法皆破,断!”
当最后一个字念出时,空气中传来一声细微的、彷佛丝线断裂的“啵”声,贺临川抛出的铜钱裂成两半。林晚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整个人软软地倒在躺椅上,昏睡了过去。
贺临川面色凝重,他解释,“这是傀儡师的手法。”
“傀儡师?”我感到困惑。
“他们是牵魂的一脉,能将人的魂魄引入傀儡中加以操控。” 贺临川缓缓说道,“这一脉,早在百年前就应该断绝了。”
我望向昏迷中的林晚,又看了看地上那枚断裂的铜钱,一股更深的寒意从心底涌起。
插入书签
这篇比较长,大概5章吧!一边听着牵丝戏一边码的文,不知不觉就多写了一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