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而生

　　王老板被警方带走调查的消息传来时，苏晚正在给亲子程序加“家长远程辅导”的新功能。老周举着手机冲进办公室，笑得见牙不见眼：“苏姐，大快人心！那家伙不仅放高利贷，还涉嫌商业诋毁，估计得蹲几年！”

　　苏晚敲代码的手顿了顿，屏幕上的进度条刚好走到100%。她关掉界面，长长舒了口气——像卸下了压在肩上很久的石头。

　　“技术部今晚聚餐！我请客！”老周拍着胸脯喊，小陈立刻接话：“必须得请！我要吃上次那家小龙虾！”

　　苏晚笑着点头，拿起手机给沈亦臻发消息：“今晚有空吗？技术部聚餐，想带你一起。”

　　他秒回：“刚好老酒厂的安防系统调试完，等我，马上到。”

　　傍晚的夕阳把老酒厂染成金红色，沈亦臻穿着件浅灰色夹克，手里拿着个牛皮本，站在蒸馏器旁等她。“给你的。”他把本子递过来，封面是手工缝制的，上面绣着朵玉兰花。

　　翻开一看，是本设计手稿——从老酒厂改造的第一笔草图，到智能导览系统的线路图，甚至还有她在亲子区调试设备的侧影，每一页都标注着日期，最后一页写着：“和苏晚一起的第186天，晴。”

　　苏晚的指尖划过那些细密的线条，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你什么时候画的？”

　　“有空就画点。”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想把这些日子都记下来。”

　　聚餐的小龙虾店挤满了人，技术部的人闹哄哄地坐了两大桌。老周喝高了，搂着沈亦臻的肩膀喊：“沈工，我跟你说，当年苏姐一个人改代码改到天亮，眼睛都红了……”

　　“老周！”苏晚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好了，有沈工疼你了。”老周的眼眶有点红，“苏姐，你值得。”

　　沈亦臻握住苏晚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知道。”

　　那天晚上，沈亦臻送苏晚回家。路过老房子的玉兰树时，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个丝绒盒子：“本来想找个正式点的场合，但现在觉得，这里就很好。”

　　盒子里躺着枚戒指，戒面是两个咬合的齿轮，一个刻着“苏”，一个刻着“沈”，转动时能听到轻微的“咔嗒”声。

　　“我爸说，好的感情就像老建筑的榫卯，得严丝合缝，还得经得住风雨。”他单膝跪下，仰头看着她，眼里的光比路灯还亮，“苏晚，你愿意和我组成一对‘永久齿轮’，一起转下去吗？”

　　苏晚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不是难过，是说不出的甜。她伸出手，看着他把戒指套进自己的指节，齿轮转动的轻响，像时光在为他们鼓掌。

　　“我愿意。”她哽咽着说。

　　沈亦臻站起来，把她紧紧抱住。玉兰树的花香在晚风里漫开来，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让人想起老酒厂的酒，初闻清冽，回味却带着绵长的甜。

　　婚礼定在半年后，就在老酒厂的音乐厅。

　　沈母提前一个月就来了，每天拉着苏晚去挑布料，说要亲手给她做旗袍。“亦臻这孩子，从小就认死理，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她缝着旗袍领口的玉兰花，笑着说，“当年他非学建筑，我说工地苦，他说‘苦才有意思’；现在非娶你，我说‘做生意的姑娘心思重’，他说‘苏晚不是，她的心是热的’。”

　　苏晚坐在旁边给她递针线，心里暖烘烘的。

　　婚礼当天，阳光好得不像话。

　　苏晚穿着沈母亲手缝的旗袍，领口的玉兰花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沈亦臻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前别着朵白玉兰，站在红毯尽头等她。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时，苏晚挽着张总的胳膊往前走，两边的亲友都笑着鼓掌。她看到老周举着相机手忙脚乱，看到小陈红着眼眶抹眼泪，看到沈父拍着沈亦臻的肩，说了句什么，沈亦臻重重地点了点头。

　　交换戒指时，沈亦臻的指尖有点抖。他把戒指套进她指节的瞬间，低头在她耳边说：“苏晚，往后的日子，我想每天醒来看见你，想和你一起吃早餐，想陪你改代码到深夜，想……把所有平凡的日子，都过成我们的样子。”

　　苏晚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笑着回他：“好啊，那你得负责洗碗。”

　　台下爆发出一阵哄笑，孩子们举着纸花喊“新婚快乐”，阳光透过音乐厅的玻璃窗，把所有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很长。

　　仪式结束后，沈亦臻牵着苏晚的手，在老酒厂的红砖墙下慢慢走。远处传来宾客的喧闹声，近处只有风吹过玉兰树的沙沙声。

　　“你知道吗，”苏晚忽然说，“刚离婚那阵，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守着星途，一个人过也挺好。”

　　“我也以为，这辈子就跟图纸过了。”沈亦臻握紧她的手，“直到遇见你。”

　　他们站在蒸馏器前，看着阳光在金属表面反射出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星星。苏晚想起那些对抗恶意的夜晚，那些互相支撑的瞬间，忽然明白——

　　最好的爱情，从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是藏在代码里的默契，是图纸上的牵挂，是齿轮转动的轻响里，藏着的那句“我陪你”。

　　就像老酒厂的酒，要经过时光的发酵，风雨的沉淀，才能酿出最醇厚的甜。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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