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塞来个美卧底

　　第二天晚上，秦曜川的车停在了一栋高档公寓楼下。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坐电梯直达顶层。秦曜川按下门铃，嘶哑的电子音格外冰冷和突兀。段乾打开门，身后的烟味和香薰味混在一起打在秦曜川的脸上，让他作呕。段乾没应声，只是侧身让开，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客厅的方向，自己率先转身走回去。秦曜川换好拖鞋走进去，段乾的家跟他记忆中一样，特别 “样板房”，跟样板房的唯一区别，可能就是多了一些段乾的照片。
　　“坐。” 段乾抬了抬眼皮，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秦曜川全身，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秦曜川在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背脊挺直，双手自然地搁在膝盖上，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段乾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程力跟我夸你，说最近周予安给你的几个客户，你跟得不错，很有天分。” 段乾抿了一口，继续说，“周予安给你的客户，你都接着。先不着急主动去要，等到卓越签完战略协议，我会给你创造机会，让他把客户吐出来给你。”
　　秦曜川的心猛地一沉。他面上不动声色，微微颔首：“好，我听舅舅安排。不过为什么要等卓越签完协议？是创造什么机会？” 他试探着追问，希望能捕捉到更多信息。
　　段乾有些不悦，他身体微微前倾，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啪” 地一声点上，深吸一口，“让你等你就等，不要问太多。”

　　秦曜川对烟味很敏感，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段乾看了他两眼，也没有停下，目光沉沉地锁住他，带着一种审视和敲打的意味。“客户搭上关系就行，不用着急签单，” 他话锋一转，发出一声冷笑，“这两天周予安被启辰的事情气得够呛吧？”
　　秦曜川的神经瞬间绷紧。周予安为了找出幕后黑手，这几天一直压着消息没有放出来。他稳住心神，声音平稳地问：“您怎么知道的？他还没正式通知内部丢单的消息。”
　　段乾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进沙发背，朝秦曜川吐了口烟，又弹了弹灰：“他做的任何事情，我都知道。他想翻过我的手掌心，这辈子都没可能。”
　　巨大的寒意顺着秦曜川的脊柱爬上来。他悄悄攥紧拳头，保持着平静的语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舅舅，您为什么一直针对他？”
　　“我们有些利益冲突。当然了，” 段乾冷笑了一声，“就算没有冲突，我也照样针对他，因为我讨厌他，讨厌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段乾在撒谎。他讨厌周予安有非常明确的理由：因为周予安太耀眼了，或者说周予安比他耀眼：更年轻，更漂亮，更有能力，更左右逢源，甚至更幸运。周予安在哪里，焦点就在哪里，段乾真的讨厌死了。他才应该是人群的焦点，才是宇宙的中心。
　　段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倾身从茶几下层抽出一个文件夹，看也没看，随手甩到秦曜川面前，发出 “啪” 的一声：“好了，你先回去吧。对了，这两天有空把这个文件给你爸。”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秦曜川站起身，拿起文件夹，快步离开段乾的家。坐在车上，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夹，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是一份咨询协议：甲方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公司，乙方是段乾。秦曜川很疑惑：舅舅为什么突然让他给父亲送一份名下金额不菲的咨询合同？舅舅从不屑于让父亲参与他的事务，这太反常了。于是他仔细把合同逐页拍下来，才开车去了秦父家。快到的时候，却接到了段乾的电话。
　　“曜川，” 段乾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急促，“文件给你父亲了吗？”
　　“还没有，快到了。”
　　“哦。” 段乾那边沉默了一秒后问道，“你打开看了吗？”
　　秦曜川声音没什么波动，带着些疑问的语气问道：“舅舅，我没有看。不是给我父亲的吗？需要我也看一下吗？”
　　“哦。” 段乾的语气似乎放松了一点点，“我拿错了，你不要打开，也别给他。现在给我送回来。” 段乾想了想，又说，“算了，我一会儿去你父亲那儿，你就在楼下等我，直接把文件给我。”
　　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好的，舅舅。” 秦曜川干脆地应下，挂断电话。段乾的紧张和反复，彻底坐实了这份合同有问题。他迅速拿起文件，借着车顶灯微弱的光线，仔细检查文件边缘和装订处是否有自己匆忙翻动留下的折痕或指纹，又用指腹极其小心地抚平任何可能存在的细微褶皱，确保它看起来和段乾甩给他时一模一样，就像从未被人动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