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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讨
尸体应声倒地。
池苒缓缓走到尸体面前，用脚尖挑起对方的下巴：“演技不错，可惜没人告诉你，你变成这样会让我更有杀戮欲望。”
脚步声响起，随即赶到的任屹、尼奥等人错愕地望着这一幕。
“队长！”尼奥失声。
“你杀了队长！！！”子弹立刻上膛，任屹暴怒地用枪指着池苒。
整齐划一的声音，所有枪口指向站在尸体前的轻佻男人。
“别冲动，”池苒慢慢举起双手，一脚将尸体踢了过去，“你们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的队长。”
尸体被微微挑起，落地时滚了两圈，他身上密密麻麻出现青绿色的鳞片。
正是所有人一直在找的入侵异种。
“你……”任屹感觉一身怒火被浇了个透心凉，他望着地上的尸体不敢想象自己半分钟前还把这东西认成自家队长。
“放心，你们队长没你想象的那么弱。”
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地出言挑衅，任屹上前，看见样本库里满目狼藉，切了一声：“哈士奇也没你能拆家，你自己想好理由去跟队长解释吧。”
*
因为不确定入侵异种是否还有同党，所有人枕戈待旦查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时指挥官的车携着星夜寒露赶回来。
“队长！”
“队长！”
“指挥官！”
所有人从来没有这么期盼过见到他们的指挥官。
“异种抓到了？”文乔语气平淡得好像地下基地混入的是一只蚊子一样。
“抓到了，只不过……”任屹欲言又止。
文乔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池苒呢？”
任屹回道：“与异种的打斗过程中，他不小心损毁了几样样本库里的实验成品，现在正在禁闭室里自我检讨呢。”
“自我检讨？”文乔咀嚼这几个字。
任屹飞快抬头，又飞快低下头去。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队长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
“走，”文乔迈开长腿，“带我去看看他检讨得怎么样了。”
禁闭室里只有一把椅子，椅子对面的白墙上硕大的十六字军中铁律分外醒目：
【忠于帝国，忠于信仰】
【令出必行，违令者斩】
【资源至上，成果至上】
【军人之责，高于生命】
顶光打在池苒身上，忏悔者低着头，刘海下的面孔没入阴影当中，姿态看起来十分虔诚。
——如果不是发出沉而轻微的鼾声的话。
“这……”任屹气结，“我说这小子怎么突然转性了，合着我们忙了一宿，他来这补觉了。”
文乔嗓子轻哼，问道：“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任屹抿了抿唇：“没有结果，我们排查了外城周围的大小沟渠，甚至小到老鼠洞，没有找到任何异种可以进入的方式，这些东西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
对于这个结果文乔早有预料，他问道：“尼奥呢？”
“史蒂文教授将所有感染人群带回了GRE观察室，基因采样结果预计24小时后可以出来，尼奥在协助史蒂文教授。”
“不急，”文乔淡淡道，“或许琉卡那边可以先得到结果。”
任屹也突然想起来，琉卡他们还没有回来。他忧心忡忡道：“队长，这次的异种先是变成了梅佐教授的样子试图打开天眼系统控制室，后来又闯入了GRE活体样本库，最后更是直接变成了您的样子，如果不是这小子胆大手黑，异种借用您的虹膜权限，恐怕这里没有人能拦住他。”
说到这，任屹若有所思：“……难道您在离开时就算定了异种会来侵袭，才把他留在地下基地？”
文乔面色平静：“只是结果导向推测。无论袭击外城还是城南育儿所，甚至于偷袭皇宫，造成的恐慌都远远大于实际损失，他们真实意图一定排除在这三者之外。”
“他们还偷袭皇宫了？”任屹震惊，“有预谋有布局，让人防不胜防，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啊。”
“没必要把敌人想象得太可怕，别忘了制裁者的使命。”文乔的声音冷静透骨。
“忠于信仰，捍卫底线，为人类清除一切极端威胁。”任屹沉声答道。
文乔点头，看了眼禁闭室方向：“等他睡醒了让他来找我。”
“队长，”任屹犹豫了一下，“这小子虽然闯了祸，但毕竟这次功劳不小，希望您酌情处罚……”
文乔冷冷一瞥，任屹立刻噤声。
……也是，队长跟池苒的关系，轮得到他多此一举地求情吗，任屹向文乔行了礼，继续投入未完成的工作之中。
三小时后，池苒胳膊麻了。他不情不愿地从梦境醒来，一睁眼就是一张巨大的脸。
“卧槽？”池苒下意识骂了句脏话，“我还以为异种入侵呢。”
“睡舒服了？”任屹语气是控制不住的幽怨。
“还行吧，经过了一轮自我检讨，我深深意识到了错误。”池苒语气敷衍。
“这话跟我说没用，留着跟队长说吧——”任屹幸灾乐祸地拉长音，“队长一听说你在检讨，第一件事就是来看看你改过自新的诚意，结果就撞见你在睡觉。”
池苒：“……”
“对了，他还让我转告你，醒了以后就去找他。”任屹不动声色又补了一刀。
行吧，池苒很快就接受了残酷的事实。
估计半枚指纹的检测成果也出来了，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他现在在办公室？”池苒问。
“应该在宿舍，你可以去办公室等他。”任屹说。
池苒起身：“不了，他不是让我醒了就去找他吗？”
文乔房间与池苒同属一层，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舍友关系因大指挥官过于忙碌而鲜有碰头时候。
池苒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回应，他也懒得再客气，直接推门进去。
文乔不在屋里，盥洗室里传来水声，看来是在洗澡。
池苒完全没有闯入别人房间的自觉，抬眼打量起四周。
部队里大部分士兵是八人一间宿舍，制裁者相对特殊，每人有单独住处，但也只是不足二十平米的一间屋子，外加一间单独盥洗室。
作为整个基地军衔最高的指挥官，文乔的房间与其他制裁者无异。
散发墙灰味道的房间内除了一张单人床以外仅能容纳书桌与衣柜，书桌上整齐排列着几本书，分别是《战争算数原理》、《达尔文武器》和《基因重塑论》。
池苒对这些书籍没有兴趣，他的视线被书桌中央文乔的工作日志吸引。
他们的工作日志会定期汇报给文乔，而文乔的工作日志又是谁在审阅呢？
日志中间夹着一支钢笔，显然是刚写了一半，字迹力透纸背。
【2072.9.23，外城出现异种袭击事件，伤25人死3人，10人疑似感染；城南育儿所遇袭，伤13人死1人，孕妇儿童已转移；皇宫遇袭，伤6人0死亡，暂无人感染；地下基地遭遇入侵，伤0人死0人，损失变异种实验体5件，损失金额……】
后面还没有写。
池苒沉下脸想，合着是叫我过来清算的。
他又往前翻了翻，都是一些过往的工作记录，以及实验记录。
盥洗室里水声停歇，估计是洗完准备出来了。池苒正准备将日志合上放回原位，视线蓦然被其中一页攫住。
那页日志与其他不同，上面贴着几张照片：那是一个女人的尸体，即使皮肤表面有烧伤痕迹仍难掩她容颜的美丽。
让池苒瞠目结舌的是，这女人长相竟与文乔有七、八分相似。
照片下面是文乔依旧冷静克制的字体：
【2065.3.19，解剖尸体1具，死因：高浓度氯化氢泄漏，气管内表面腐蚀坏死，器官缺氧性改变，动脉右下有针孔，呈变异性状。】
池苒突然想起文乔的母亲就是死于一场实验气体意外泄露事件。
盥洗室的门把手转动，池苒连忙将工作日志放回原位，最后一秒他瞥见那篇日志底端一行字。
【解剖人：文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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