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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徐吉央在孟卓昤回来后就想来找他,但为了避嫌,他愣是熬了好几天才来将军府。
“孟将军,不知你是否将明霞的父母带了过来?”
孟卓昤慢行的原因正在此,“二老的骨灰已经安置妥当,离明霞不远。”
徐吉央这才松了口气,“你不知道,我最近总梦见明霞,我原以为,我终将打动她。后来,我才发现上天根本没给我这样的机会。我不知道是彩云易散,还是美梦易碎,但她会成为我心里永远的画卷。”
孟卓昤也伤感起来,“要是明霞没出事,如今该是多好的时光啊!”他以为未报的仇不复存在,不再需要针对镇国公府,也不再需要隐藏自己对黎风竹的真实感受。
徐吉央冷不丁站起来,“不不不,孟将军,此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你多日不在京都,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你可知,我那姑母,靖渊公主,已经下山了。还有我的表妹,雅兰,在和亲前夕消失了。另外一人,父皇大概不想我知道,但我的人查到了,娘子军的将军宋归姚北上去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寻常事。”
孟卓昤得了皇帝的允许,这几日都在府上休息,整日陪着黎风竹,早已惬意得不知朝堂为何物。
“宋归姚当年不是失踪了吗?你们在哪里找到了她?”孟卓昤有些奇怪。
徐吉央摇摇头,冷笑一声,“她根本不曾失踪,一直在离京都不远的一座山上。父皇派人监视了她多年,一直没有异样。直到前些日子,她突然快速下山,直奔北边而去。父皇很是担心,据说已有好几天寝食难安。”
孟卓昤为人臣,此刻本该为皇帝担忧。但他想起了在南郡时听说的事,如果当年娘子军的梁慕昭不是被皇帝害的,他何至于这么害怕宋归姚?难道,梁慕昆所言并非挑拨之语,而是当年的真相?
皇帝英明的形象开始在他面前瓦解,他以为的明主如大厦颓然倾覆,“陛下为何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宋归姚如此?”
徐吉央不敢将这皇室秘闻直接道出,便说:“这宋归姚抵得上两个熊捷,对上你也有胜算。更何况,宋家也是武将世家,其中秘法,非常人所能及。当年娘子军初起,就平定了南方土族的暴乱,成功收服了他们,那可是历代君王都没能解决的。”
孟卓昤很是奇怪,“那陛下为何不对此人加以重用?反而因为她而寝食难安呢?”
徐吉央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说起来,宋归姚还是父皇的表妹,我们一家和宋家早些年也曾不分你我。可惜,后来先皇晚年犯糊涂,给宋家定了结党营私之罪,将宋家全族流放到了夷水以南。父皇登基以后,也曾试图将宋家拉拢过来,可宋归姚的父亲却拒绝了。所以,父皇一直很忌惮宋家,担心宋家挟怨相报。”
“可她如今到底是孤身一人,振臂高呼也未必有人响应,陛下何至于此?”孟卓昤还是不太明白。
被问到了关键所在,徐吉央定定地看了孟卓昤许久,问道:“如果有一天,你我站在了对立面,你会怎么做?”
孟卓昤沉吟许久,回道:“若真有那一天,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也只能任由三皇子发落了。”
徐吉央笑了,忽然觉得即使将真相告知对方,也没有任何妨碍,“宋归姚手里有当年宋太后培养的‘玄凤卫’,虽已经几代更迭,但实力不俗。玄凤卫擅长隐身作战,这些年未必不在那座山上。父皇虽登大统,但当初宋太后更喜欢我姑母,所以将玄凤卫送给了她。宋归姚就是玄凤卫新一代的统领,从小秘密培养,后来知道全族被流放后,才失意纵马南下。结果,南下途中邂逅了梁慕昭,两人一见如故,约定将来要共闯天下。于是,大安著名的娘子军出现了。”
“也就是说,只要她愿意,她很快就可以召集兵力,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孟卓昤总算理解了。
“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父皇年轻的时候从来没这么怕过,大安如此之大,人才遍地都是,父皇想培养谁就培养谁。可是,背叛总会到来。所以后来父皇很难再相信谁,对有能力的人也就越来越害怕起来。所谓高处不胜寒,大概就是这样吧。”徐吉央感慨道。
孟卓昤冷不丁问道:“那陛下对我,就不害怕了吗?”
徐吉央却笑了,“父皇替你报了仇,又给你赐了婚。你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他对你只剩信任,根本不会想起害怕这件事。”
孟卓昤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便跟徐吉央说起了在南郡的见闻,一直聊到落日西沉。
徐吉央来到将军府的事没能瞒过黎风竹,更何况还有个准会报信的章怀靖。
“这三皇子在府上聊了好几个时辰了,你就不担心?”章怀靖没个正形地坐在石凳上,手上还捧着一盏热茶。
黎风竹对此不置一词,只说:“你有空操心我,还不去操心一下你的家事?听说你爹最近总往公主府跑,他难道是移情别恋了?对你那早逝的娘终于放下了?”
章怀靖真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气得站起来走个不停,“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扎我的心呢?我爹那模样,也得人家靖渊公主看得上啊。再说了,他俩以前就是好友,如今不过叙旧而已,世人皆知的事,就你满脑袋瞎想。”
“世人皆知?可我不知道啊!”黎风竹很诧异。
章怀靖转了转眼珠子,笑道:“我忘了,你那段时间在南郡。等你回来的时候,靖渊公主已经去了普华山,自然没人再告诉你了。”他隐去了黎风竹被人毒害的事,免得他又生气起来。
黎风竹也想明白了,他身边的都是精细人,绝不会将靖渊公主的事放到他面前让他烦心。
“章二,你在湘水之畔遇见的人是男是女?”黎风竹想起了这件事。
章怀靖坐下挠挠头,有些苦恼地思索着,“我也不知道,似男似女,但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曾经见过。那人打扮得很质朴,穿着粗布麻衣,头发是男子形式,但嗓音却不甚粗犷。面上也没有胡须,但是目光深邃,看着很是稳重。”
黎风竹默默念起一段话:“持重为端,澄明为澈,是为端澈。”
章怀靖没听太清,想起什么,大声说道:“对了,那人告诉我,他的名字叫段澈,是个普通的渔民。”
黎风竹突然站起来,“端倾无绪,星华水澈!章二,你真是我的福星!”说着他就跑回了屋内,把门一关,就不出来了。
他想起来了,他中毒救治那会儿,曾隐约看见过魏晃写这八个字。当时的魏晃,面容愁苦,似乎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以前从没有将这八个字看得很重要,只以为那是发泄情绪所作。可是,当他念出“持重为端,澄明为澈”之时,却发现一切都能联系起来了。
难怪,魏晃的两个儿子,一个叫魏潇骕,一个叫魏湘骏。好一个情在潇湘,至死不悔。
他在纸上将这些字写了出来,越看越觉得他的猜测没有问题。那个段澈,就是当年的端澈公主。
这么多年没有冒出来过的人,突然遇见了章怀靖,当年还将孟卓昤送进了军队。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夫,这一切怎么可能办到?
黎风竹不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被人执于指间的感觉又上来了。这个端澈公主,是不是也是一个野心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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