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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二刀等人收到李三会战败之后,整个寨子都是严防戒备的。
现在又收到李三会的来信,两人最终决定,将人安排在山脚镇子里。
这算盘实在是打得响。
那群当兵的人追李三会追得紧,若是自己贸然出手,恐徒惹一身骚,把自己搅合进去,若是不出手,那群人当真攻进来,自己人又对他们当真一无所知,恐怕落不了好。
现在把人安排在镇子中,先观望一阵,再看看能否再从李三会口中套出点那群人的信息,再做打算。
若是那群当官的真如信中打进来,真打来,那就联手,若是这事就这么歇过了,那就等事情尘埃落地之后将人送出去,也算是全了江湖道义,只要他在寨子里不起异心。
他这边刚应答,派了人送了信出去,又安排了人在山脚镇子口守着,那边汶陵县已经来人了。
来的不是县令本人,是师爷,他只身一人上门,要求拜访赵寨主。
这是在座众人都没有料到的。
厅中众人心思各异。
有人猜测他独自一人前来有诈,也有人说这是拖延政策,准备逐个击破。
这些天,他们听沈知安说了些军事历史,以及一些对敌策略,各个都觉得自己是个军事奇才,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看法。
赵二刀冷笑道:“人都走到门口了,一群怂货,还能闭门不见?”
最后,师爷还是被蒙上眼带回了寨子。
今日下了小雪。
沈知安没有出去,他靠着十四,如往常一样,尝试练习站起来,不过依然是徒劳。
摔了两跤,由十四扶着起身,累出了一身汗。
山寨上不如镇子里,十四也不比燕南之。
这么一看,燕南之当真对他很了解,知道他喜洁,寒冬腊月也会隔三岔五的给他煮水擦拭身体。
十四不知道,而且,这里的人冬天三两月不洗澡是常有的事。
冬天里的柴禾金贵着,沈知安只得借每日洗脸的水极为拮据的稍作擦拭。
由十四将自己从地上扶起来后,沈知安便不肯再练了。
茶壶里空荡荡的,十四跑腿,给他装了一壶水。
这一趟,他去的时间极长,回来的时候鬼鬼祟祟的同沈知安讲,汶陵县的师爷上寨子里了。
这几日的消息他也有听闻不少,大概也是猜到了来人的目的,沈知安只是简单问了几句,见十四也不知道更多的事情,就不再问下去了。
十四只说被请进了屋子里,外面有人守着,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谈什么?要么招安要么是想联手捉拿李三会。
这事儿沈知安猜得没错。
来的人身着长衫,看上去文质彬彬,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他同赵二刀自我介绍说,他叫怀兴,是汶陵县新县令的师爷,来此次,是谈合作的,想要联手捉拿李三会。
他的谈话丝毫不比那封来信的水平差,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李三会到底多么恶劣,汶陵县那些妇孺何其无辜,被抢进寨子里不过十余天的时间,竟被那群畜生亵玩得无一生还。
同时,又拿出县令爷同他联手文书,并表示县令其实来此地胸无大志,之所以决定剿匪,更主要的原因是县令原本也是汶陵县人,还未当官的时候,有一个青梅竹马,两人早已互定终身。
考取功名后得罪了官场其他人,上任诸多波折,所以这些年才迟迟未归,如今有了机会调任回乡,本想迎娶青梅竹马,岂料晚了一步,青梅竹马被掳上了寨子,不堪受辱,一头撞死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县令养在外面的那个相好,有个儿子的寡妇。
剿匪不过是以公谋私,为自己心上人报仇罢了。
这听起来太过于巧合,又实在是过于荒谬。
他说:“你们有所怀疑担忧也是正常,我愿意在这里当你们的人质,你们也可以去汶陵县查查我说的真假,再做决定,只是我们县令是铁了心要报这个仇,也不想同无关人员作对,所以还请你们务必要慎重考虑。”
然后,议事厅再次围了四五个人。
其实这事儿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这位师爷来,也可谓是先礼后兵了。
毕竟人家说了,那些兵马就在身后候着,他们能攻得了汶陵寨,也能攻得了木斯寨,打个招呼是为了不伤和气。
也有人言,那寡妇在这之前确实是有个考了功名的老相好......
老葛找人给他安排了一间屋子,不偏不倚,正在沈知安隔壁,那里处于边角落,不至于接触到寨子中心。
长衫师爷跟着人,也无不满,丝毫没有半点做为人质应有的担忧,他有九成把握,赵二刀会同他合作。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可以肯定的是此次确实是无意与赵二刀等人作对。
他们的人马本就不多了,来此地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顶替了他人之名,想要借此地修养生息罢了。
缉匪是在计划之外的事,只因这李三会实在是太过于猖獗,若是不除,恐后患无穷,倘若能借此除掉他们,俘获人心,也算是好事一件,得了此地的民心,就不怕在这里站不稳脚跟了。
至于那段动人的青梅竹马恋情,也是掺了水的,确实是有这么两个人,但是那人并非是县令。
...............
长衫师爷跟着人走到落脚之处时,沈知安正在廊下看十四舞剑。
十四话多,比燕南之的话还多,沈知安能给燕南之冷脸,可是他没办法给十四冷脸。
十四这个人虽有些话痨,可接触久了后便觉得他身世可怜,又有一片赤诚之心,竟让沈知安心生了一丝怜悯,无法对他疾言厉色。
十四这日照例在屋子里比划,只是动作不标准,沈知安没忍住,出言指点了两句。
他得知沈知安还会武功之后,很是兴奋,于是就转到院子里,非得让沈知安再指点一二。
于是沈知安看见了十四所说的师爷的面目。
他穿着长衫,外貌平平,脊背挺得笔直,看背影,倒是有几分气度,这般想着,他就多看了几眼,恰好同人的视线对上了。
那人见沈知安,愣了愣,然后颔首示意了一下,就跟着寨子里的人进了屋子。
有两弟兄跟在他身后,那两人是寨子里的,沈知安眼熟,他见了也就含笑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看向院子里的十四。
倒是长衫师爷,进了屋子里才问身后那二人:“刚刚轮椅上那位,看上去气度不凡,也是你们寨主的客人吗?”
那二人对沈知安的了解不多,只知道是燕南之的表弟,修屋顶的时候摔了腿,燕南之很宝贝他这表弟,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见人问起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掖着藏着,坦坦荡荡的抖漏了出去。
沈知安对此丝毫不知。
................
赵二刀原本是想将人引到码头那边去,结果李三会的人直接抄山路,绕到了寨子脚。
老葛将守在镇子口的人撤了回来。
人一上门,寨子里就有些闹哄的了,声响透过窗户缝隙传到了沈知安耳中。
十四喜欢看热闹,中途往外看了好几次,沈知安说:“你想看就去看吧,我没什么事。”
原本守在那长衫师爷屋子外的两人也不知道因什么愿意被调走了。
十四刚走,外面敲门声就响起了。
沈知安闻声,有些警惕的问了声谁?
屋外人向四周看了一下,说:“是我,屋子里实在是太冷了,能否来公子这里借个火。”
沈知安听出了声音,不是那长衫师爷是谁,他道:“请进。”
来人确实是那长衫师爷,他进了屋子,盯着沈知安看了很久,然后忽的就跪下了。
他这一跪可没收着劲儿,扑通一声,然后声音有些哽咽的喊了声:“城主。”
这一声仿佛是一道惊雷,自沈知安眼前炸开。
再见那人揭开自己面上的伪装,只见里面的人不是他兄长曾经的副官郑兴怀是谁。
沈知安的平静终于被打破,有些雀跃又有些诧异的问:“郑副将,你怎么在这儿?”
郑怀兴的声音同时响起:“城主,你的腿怎么回事?”
沈知安抬了抬手,将人虚扶起来,邀人入座,三言两语说了自己的情况。
他言语极简,说:“城中出了内鬼,生辰宴的时候中了计,落入了谢重山手中,被废了腿,后为人所救,暂避于此养伤。”
说完后,他又问郑怀兴:“以往可否有听说过燕南之这号人?”
郑怀兴将这名字自脑海中过了一遍,实在是想不起来半点,说:“并未听闻过此人。”
沈知安便不再提了,他反问郑怀兴:“你们呢,怎么追到了此地,他们前些日子说在青龙县见过一批人,在打听沈家的消息,是你们吗?”
郑怀兴有些许震惊,他们行踪很是隐秘,没想到还是被人察觉了,他点点头说:“是。”但是他们在青龙镇并未查到沈知安的消息,来此地实在是巧合。
于是,他也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详尽道来。
军中出了内鬼,沈家遇难的消息被拦在了尼阳关外,谢家早有预谋,派兵缠了他们一月有余,等他得知消息,沈家已经落难了。
后来弟兄们拼死杀出一条生路,全军只余三百余人,再回到幽州时,听说城主已不幸身亡了。
谢家军追得紧,他们被迫散开队伍隐匿于人群中,四处东躲西藏,等到谢家跟岭南那边打起来,才得以喘息。
“后来偶然打听到城主被人劫走了,这才四处打听消息。”
北上时遇见一群镗将劫道,耽搁了一段时间,阴差阳错在一具尸体上搜寻到了汶陵县县令上任的文书,就跟着来到了这里。
然后就听到了汶陵县遇匪了。
将军同我等人拿了文书伪造了章印趁机伪装成了新县令的进了成身份。
这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
郑兴怀同他说了一些外边的时局,包括国都那边的事。
沈知安听了,久久沉默不语。
这世道,当真是乱成了一锅粥。
郑兴怀问:“城主可要跟我一起回汶陵县?”
沈知安拒绝了同怀兴回汶陵县的提议,他说:“你们按计划行事,先不宜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两人又细谈了许久,等到门外传来敲门声,才结束。
这次敲门的是十四,十四不知什么时候看完热闹回来了,他探头说:“有人来了。”
两人结束了交谈,各自又恢复了互不相识的模样,不过沈知安那空落落的心思在见到旧人时,又回到了实处。
两人这些天借切磋棋艺,常暗中交谈密谋。
再说赵二刀将李三会迎进寨子里,几天来好吃好喝好生供着。
李三会初时还有些防备,几天下来,见赵二刀这人当真把他当自己人,一副仗义模样,心中警惕的心思就消散了些。
老葛也是常暗中套话那群兵马信息,这就更让李三会坚信他们怕了,自己那一封信写到了他们心坎上。
就这样几晚,寨中常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沈知安同十四并未到场,他们的房门紧闭。
在此第三个晚上后半夜,就响起了兵马厮杀的声音,吵闹声至天明方歇。
郑兴怀如他所承诺那般,带来的人未伤寨中人分毫。
这从年初开始闹哄哄的抢劫事件就此落下了帷幕。
寨子里突然静了下来,沈知安一看时间,距离燕南之离去不知不觉竟然过了大半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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