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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不改
温许岚比苏岷要早醒一会儿,看着旁边的人睡得乱七八糟的,不仅没有背对着自己,还歪着脑袋虚虚地靠在自己肩膀处,于是温许岚就大着胆子伸手去抱住对方。
然而没等他把劲儿松下来将人抱实,苏岷忽然醒了过来。
他先是眨了眨眼睛,发现旁边有人直接半撑着身子起来,定定地看了身边人一会儿,意识到是温许岚后,他又维持着这个姿势闭上了眼睛。
就在温许岚以为他又睡着了之后,苏岷抬手朝旁边人脸上招呼了两下,而后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往浴室走。
温许岚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半天缓不过来。
刚刚那一下都不能算打,猫似的挠了他两下而已。
温许岚呆楞了半天从床上坐起来,对着浴室静静看着,等到人出来后,他才回过神跟过去。
苏岷瞥了一眼温许岚,没理人,转身去接了杯水。
但不等他喝完水,温许岚忽然从他身后抱过来,但力道跟昨晚天差地别,现在像是很怕再惊扰到他一样,两只手臂拦在他两侧贴都没敢贴住。
“我要先去上班,回来再带你去好吗?”
苏岷以为对方又要说什么混话,然而开口却只是跟他商量时间,践行昨晚交换来的约定。
“行。”他答应下来,但对方却没有松手放他走的意思,维持着那个姿势眼巴巴地望着他。
“还有事?”
他侧脸对上温许岚的眼睛,只见他躲闪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岷视线下滑,落在对方轻轻滚动的喉结处,小狗的心思就是那么好猜,他抬眸盯着温许岚,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快、去、上、班。”
说完,他也没等温许岚再有什么动作,推开人胳膊走了。
打开衣帽间时,温许岚探头过来,两手在裤缝间摸索着,十分局促地站在门边。
“我就这样出去吗?”
苏岷回头上下扫了一眼,昨晚没来得及看,现在才发现对方穿着自己的衣服,手腕脚腕露了一大截,站在那儿傻里傻气的。
“不然呢?”问完他立马回头,怕对着傻小子直接笑出来。
拉上帘子换好衣服出来后,温许岚像是还在跟自己做心理铺垫,看自己出来眼神又粘过来,等着苏岷给他另外的选择。
“还不快回去换衣服,你要迟到了!”苏岷抓着平板准备出门,见温许岚还坐着犹豫要不要出门,忍不住催促两句。
见人不说话,他到门口又回身道:“六楼平时没人,你走楼梯上去,运气好就撞不见人,运气不好可能会被你妈妈看到。”
他说完抬起手指着温许岚,胁迫意味明显:“撞见了自己解释,不许扯上我。”
温许岚主要怕的就是许遥,虽然妈妈早就知道他那些心思,但自己也早早保证在苏岷答应前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但现在,自己的留宿事出有因,这个因还不能被许遥知道。
温许岚长叹了一口气,最后决定直接冲吧,碰见了就说自己来找苏岷有事,再问就是上班来不及了回来再说。
他安慰自己不会那么巧,碰上也能糊弄过去,于是开门悄摸绕到另一侧步梯往上走。
转角前他往后瞥了一眼,没发现许遥踪迹才终于落下心来,但一回头却看见许遥就站在门口。
许遥一副慈祥的笑脸看着温许岚,问道:“呦,彻夜未归,这是去哪儿做贼啦?”
“我找苏岷说点事儿,”温许岚有些心虚:“什么彻夜未归,你昨晚也来找我了?”
温许岚假装无事人一样越过许遥去开门,却被人拦下来,目光带着审视地从他身上扫过去。
“不要试图用谎言来挑战我的专业,好好说我不会揍你的。”
“说事儿说得太晚直接睡着了……”
“你穿的是小岷的睡衣。”
温许岚自知狡辩不了,无奈撒娇道:“真的什么也没有,就只是睡着了没回来而已……”
许遥嫌他说话肉麻,抖着肩膀远离,抬脚踢了他一下,警告道:“我知道你这个年纪正是憋不住的时候,但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没跟人确定心意,被我知道你就完了!”
温许岚委屈,有苦难言,最后不住地点头。
“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许遥说完就要走,温许岚还不知道这晚上来找早上又来堵的是什么急事。
“哦,也不是什么急事儿,”许遥表情忽然笑得有些勉强起来:“明天是你爸忌日,我想问你假请好了没有。”
“请,请了。”温许岚有些磕绊道。
他在温承飞过世没两年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两年对方悄悄回来的次数挺多,温许岚那时候也就十岁出头,匆匆撞见一眼也没来得及认。
有段时间,他都在自我怀疑是不是撞鬼,直到那天下雨没带伞,回家的路边躺着一把没人要的伞。
他捡了打回家,天天上学都带着在那条路上等一会儿,还留字条找失主,但最终无果。
直到他算好撞见温承飞的时间,提前躲好等着人来。
“是你掉的伞吗?”小小的孩子对着阴沉可怖的身影问道。
灵异鬼怪的故事见多了,但想到面前这个黑影是自己爸爸,温许岚也没多害怕,挪蹭着步子慢慢靠近,嘴里呢喃地喊着:“爸爸……”
温承飞的脸大半遮在兜帽的阴影里,回身看着自己的孩子,强挤出笑容,用剩下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脸:“好孩子,乖啊,别告诉妈妈。”
后来温承飞回来得就少了,温许岚也是跟了好几次才知道对方藏身在污染裂隙里。
对方来无影去无踪,有时候午夜梦回时,温许岚还会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呓梦,一切都只是假的,直到苏岷发觉他们俩藏了多年的秘密,就像遮天蔽日的阴影被拨开,这一切才慢慢变得真实起来。
因此许遥再提到忌日时,温许岚有些恍惚,愣在了原地。
好在许遥已经转身离开了,没有注意到他神情的转变。
*
苏岷又跑到了医院,但没有跟温许岚一起过来,自己提前去了找莱顿。
这段时间的保守治疗让莱顿清醒的时间变多了,只是仍然死鸭子嘴硬,什么也问不出来。
就算把他当年的事儿都说出来了,逼着他往下继续想,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苏岷再次出现,坐在他床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求求你……”莱顿看见苏岷,就觉得有无形的东西压着自己喘不上来气,颤颤巍巍地看着他,眼里流出浑浊的泪:“让我死吧,求求你……”
“你会痊愈,不管是非对错,你都要把知道的事情说清楚。”苏岷的话十分笃定,像是治好莱顿不是什么难事一样。
他看见莱顿眼里充斥着复杂的神情,外凸的眼球此刻显得尤为绝望。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莱顿艰难地摇着头,这么多天定时定点的刺激他想起那份资料,而他的脑子里像是装着一扇铁门,他知道自己看过也牢牢记住过,但此刻就是怎么也打不开那扇门。
苏岷看着他受折磨,想起跟许遥谈话时的猜想,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你带着资料去找布朗,是想求他救大哥,对吗?”
如果楚亦行察觉到他们的调查,暗中胁迫了温承飞,那莱顿偷资料去找老布朗,会是求救吗?
莱顿闻言睁大了眼睛,神情变得格外痛苦,但他的泪已经流干了,最后张着嘴无声地颤抖着,枯枝一样的手抓在洁白的被褥上,像是在恨什么。
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苏岷看不下去,起身离开了。
他跟守在门口的陈柯嘱咐道:“不用再刺激他了,等着慢慢治疗吧。”
还是于心不忍。
毕竟自己之前跟着温承飞训练时,莱顿也像个长辈一样教了他很多。
他望了望不远处另一栋大楼,温承飞在那边做实验。等人下班后,他就能见到温承飞,就能好好问问为什么了。
苏岷这样想着,坐在阳台边的桌前,静静地沐浴着阳光。
这场即将到来的重逢似乎有些过于平淡,以至于有些没真实感。
直到温许岚的消息发过来:【我下午没什么事儿,等会儿就能回家了。】
苏岷忽然想起来明天也就是温承飞的忌日,温许岚应该早就把事情排开留着请假了。
【我在这边,一起走吧。】
见面后,苏岷想着直接去找温承飞,但温许岚却支支吾吾要回家拿点东西。
“要带什么?”
“进空洞裂隙都得带点装备吧。”
“我车上都有,”苏岷站在车的另一侧,望着温许岚,视线像是带着火,把人盯得不自在起来:“你敢耍花招试试。”
就这样平静地威胁了一番,苏岷按照温许岚给的路线到了郊外。
这地方确实会出现裂隙,但由于靠近城市,可能形成没多久就会被专业部门的人来修补上。
苏岷下了车掏出仪表盘定位,温许岚乖乖跟在他身后。
跑外环委托免不了要当场规划路线避开裂隙,苏岷用得多了找起来很熟练,当然,教他的人现在就躲在附近的裂隙里。
过了一会儿,苏岷基本确定裂隙在前面大楼废墟的顶部,拎着身后磨磨蹭蹭的温许岚就开始往上面爬。
裂隙在烈阳下愈发扭曲奇幻,周围焕发着诡异的色彩,内里可以瞥见的景象是颠倒错乱的。
“是这儿吗?”苏岷随口问了一句,这个东西每次出现的位置都不确定,唯一能看出内部通向哪儿的,也就是对那错乱的景象进行定点分析。
但这完全超出苏岷具备的能力之外,雇佣兵见到这个都是绕道走的,哪儿还会去分析通向什么地方。
不过苏岷有些预感,觉得温承飞对这里一定熟悉,说不定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到来。
温许岚说的碰运气就是因为这个,他基本都是在这一带看见个裂隙就往里钻,运气好就能找到路去到温承飞所在的地方,运气不好要兜个圈子,最后可能直接在别的地方莫名其妙的就出去了。
他朝前走了两步往里窥看了一下,没什么底气道:“试试吧。”
但没等他回头征询苏岷的意见,就感觉身后被人推了一把,一头栽进了裂隙里。
这东西大多是单向的,进来就出不去,温许岚回头看了看身后,果然只留个奇幻异彩的裂隙在,却没有刚才那样能瞥见中间有道像是另一时空的景象。
“苏岷?”他轻声喊了一句,没人回应。
这地方走散很麻烦,能出去还好,出不去也可以找到信号强的地方喊救援。
但可怕的是,这里并非只是崩塌的奇幻世界,还有似人非人的怪物。
“砰——!”
温许岚走了几步,听见一声响,不太像枪的声音,听着闷闷的。
“索索——索索——”
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听声音就不太像是正常的东西。
温许岚之前进来的时候不是没遇到过,大多会被他躲过去,少数会被正巧在附近的温承飞救下来。
但那声音跟了他许久,没有要出击的意思,也没有要放弃他这顿“美食”。
温许岚心跳到了嗓子眼儿,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他之前也会带一些工具防身,但现在他手里只有应急的氧气瓶,以及一部不停提示无信号的手机。
“索、索、索——”
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温许岚咽了口唾沫,盯着地上那根铁棍,故作平稳地走过去,想着如何不惊动身后的怪物而能顺利弯腰捡起铁棍。
“哧——”一声尖叫划破天空,刺耳得要命。
温许岚立刻蹲下去够铁棍,借着贯力往身后一甩。
应该是砸到了什么东西,温许岚定睛一看,将近三米的怪物躲他的铁棍,被另一个黑影趁机掀翻在地。
“砰!”地一声,黑影朝着怪物开了一枪,利落地解决了它。
温许岚正要开口喊他,但黑影扭头瞥了一眼身后,脚底抹油就要飞身遁走。
只是身形还没来得及闪,就听身后一道呼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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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虐,大哥的性格就虐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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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大哥会被大嫂“虐”的,谁让他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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