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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华
“我与师姐本来是追查城中修士失踪的案子才来到此处,结果一进来就发现这里躺着几个重伤昏迷的道友,我们赶紧施救,待他们苏醒后,说是在离此地东南边十里的一个村子遭人暗算,被重伤后丢在了这里,还不知怎的居然使不出灵力了。”
林渝皱眉,接着问那碧霞泉女弟子:“你们也发生了同样的遭遇?”
女修叹道:“是,我们暂且安顿他们后,便找去了他们所说的村子,那村子怪邪乎的,全是雾,没有人烟,我与师姐一不小心就走散了。后来我在找师姐的途中,被人偷袭,醒来时就已回到了这里,灵力凝滞,根骨尽废。”
林渝看了晏辞归一眼:“有看清是什么人偷袭吗?”
“没有,当时雾太浓,我只听到周围有铃铛声,并未看到人影……这里被抓来的大多也是如此,倒是有位道友说,那人左眼下有朵莲纹。”
“那位道友在哪?”
女修指了指角落的尸体堆,悲痛道:“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个神秘人带新的道友进来,再带个道友出去,起先还有不少道友试图反抗,但后果……便是那样了,我们无法施法,根本不是那人对手。”
林渝扫过生者们如死灰的脸,问:“你们为何不逃呢?”
“没用的。”女修摇摇头,“这道观附近布了法阵,没有灵力通行不了。”
女修打眼瞧着另一边的无涯派三人,转而问:“你们……也是查案到此吗?”
林渝道:“正是,我们在城中找到了幸存的商人,从他口中得知此地线索。”
女修叹了口气:“我想,我们大抵是中计了,林师兄的本事我姑且放心,只是那三位道友的处境,恐怕就危险了。”
“怎么说?”
“这里的道友也不乏得知雾村线索后,准备先回城召集同门的,但他们分明往黑水城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发现周围忽然起了迷雾,再往前,竟就到了村口。他们意识到不对劲,想逃,可无论逃往哪个方向,最后都回到了原地。”
“……鬼打墙么?”
“也许是秘境。”一直旁听的晏辞归忽然走过来说,“也许从我们踏入太华观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秘境中了。”
不过以晏辞归的经验,两次被拉入秘境的契机似乎都是自身陷入昏迷,以至于每每脱离秘境时皆有梦醒之感。
但现在的情况似乎又并非如此,他敢笃定他们一路前来无事发生,若真是因昏迷进的秘境,那现实中岂不是要团灭了?
“月弦,我昨晚是怎么从秘境里出来的?”
“那时你神识被困其中,我便沟通灵魂把你唤醒。”
晏辞归联想先前月弦散灵毁郎青的秘境,恍然道:“所以秘境的核心其实是某人的神识,而其他修士某种意义上是被卷入的过客?”
果不其然,月弦道:“准确说来,秘境为一人而生,亦为困一人而存。”
一切豁然开朗。
难怪丹崖山脚下,郎青对上修为尚不及的宋明夷时不战反退,看似被撞破阴谋败逃,实则是去往秘境继续追击他。
也正因如此,远在合欢宗的南宫浅才能借颜欢与关修远之手,通过此法将圣药下入其神识,致使即便脱离秘境,药效依然在起作用。
思及此,晏辞归不禁对月弦“沟通灵魂”的法儿感到好奇……难不成昨晚在忘归居并非他俩第一次神交?
这个荒唐的念头甫一冒出,晏辞归忙不迭抛诸脑后,定回心神道:“那除了直接摧毁秘境,只要解救此人,我们就能出去吧?”
“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不清楚有多少人误入这里,找起来估计很困难。”
也是,半月来失踪的修士,大概都迷失在这个秘境里了。
晏辞归方才也听去一点女修的话,那个左眼下有莲纹的人,他印象里唯独玄幽宫的司玄使有此特征,想来这一切与玄幽宫脱不了关系。
但还有个问题,那些被神秘人带走的修士,究竟去了哪?
“喂,晏辞归!你有在听吗?”
晏辞归倏地回过神:“什么?”
林渝眼角抽了抽,接着道:“我刚刚那么缜密地在分析目前状况,还决定先去解开这附近的阵眼,你该不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吧?”
宋明夷则道:“不要凶他,师兄方才可能在和月前辈交流。”
林渝:“和你的老……剑灵?”
晏辞归眼见林渝口型都做好了,得亏及时悬崖勒马,不然丢脸丢自家人面前,可就无颜面对小师弟和小师妹了。
“嗯,我们能通过识海交流,不为外界察觉。”
“竟还能如此……”林渝呢喃道,“那你们商量了什么?”
晏辞归:“要想离开秘境,必须找到维持秘境运作的那人,我猜测,那人很有可能在雾村,大家之所以遇袭,恐怕正是因为接近了秘境核心的缘故,才遭到那人反击。”
林渝:“既然不想我们接近,为何还要阻挠那些想远离的人?”
晏辞归:“有一种可能,那人其实是想求救,所以不断引修士进来,结果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反倒将前来救援的修士一网打尽。”
其实晏辞归心里大致猜到此秘境困的是谁,毕竟在原本并不存在什么雾村的黑水城副本里,宋明夷还结识了一位秘境前辈。虽然现在……算了,别管剧情改不改动了,眼下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的意思是,若直接破除秘境,他们就能获救对吧?”林渝问。
“没错。”
“那他们的根骨……”
“……我无能为力。”
太华观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这番话对散修而言或许无足轻重,然对九宗弟子而言无异于逐出师门。林渝着急救他们,也是看在同为九宗的份上,但真救出去后,这些人也回不去九宗了。
晏辞归看这帮人万念俱灰的模样,试图安慰道:“别灰心啊各位,根骨可以慢慢养回来,修炼之事急不得,况且不还有素心方么?”
那碧霞泉女弟子却叹气说:“晏师兄,你有所不知,真正有助根骨修复的素心方早已绝迹,根骨损伤者,碧霞泉如今也无力回天。”
“什么?!”林渝愠道,“那你们之前卖我的素心方也是假的?”
女修愣道:“是……可林师兄买素心方做什么?”
“……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师弟用。”
“哦,郎师弟的事我有所耳闻,不过卖假的素心方其实并非我们本意……只是因为,用以炼制素心方的赤灵草,早在一百年被烧完了。”
“被烧了?”晏辞归蹙眉,“赤灵草以灵火滋养,怎会被烧完?”
女修:“寻常草木浇灌过度会溺死,赤灵草亦是如此。我曾听空敬长老说,天罡宗的秦掌门和无涯派的白掌门有过一场大战,当时秦掌门剑中的灵火不慎溢出,竟将天罡宗后山的赤灵草全烧了。”
叶田田闻言惊奇:“师尊居然会和秦掌门……”
虽未与秦掌门谋面过,但那个整日笑呵呵、不是养鱼就是养鸟的白一师父,怎么看都不像会与人结仇的样子吧?
当然也不排除是天罡宗的来挑事。
晏辞归记起月弦说的无涯派的过往,不由猜测会不会与十宗变九宗有关,于是转头看向秦之桂的亲传弟子,问:“你师尊当年为何欺负我们师尊?”
林渝属实是没想到还有这回事:“我、我不知道啊。”
看看女修,女修也说:“我也不清楚,空敬长老就告诉我们这么多,还嘱咐不可外传,如今实在是……不得已了才道出实情。”
所谓不得已,大概是自知碧霞泉待不下去了,但尽早掐灭其他九宗弟子对素心方的幻想,也好过一直隐瞒吊着他们。
就是不知这帮年轻一辈的修士们得知真相后,会不会剑走偏锋。
“总而言之,先把大家救出去再说吧。”晏辞归打破死气沉沉的氛围道,“对了,你先前说的那个神秘人,多久来一次?”
“现下约莫还有半个时辰不到,就要再来一次了。”
太华观内被抓的修士灵力凝滞没法反抗,但林渝在此,更何况他们有四个人加一个剑灵,应当对付的过来。
晏辞归倒要看看神秘人有多神秘:“林渝,我们先不急着解阵眼,待那人前来,先将其拿下。”
林渝果断道:“行,听你的。”
“明夷,你届时与林师兄配合,务必把人抓到。”
“是。”
“田田,你备好符箓,以防那家伙败逃。”
“诶……是、是!”
这三人安排妥当,轮到月弦,晏辞归干脆直接说出口:“月弦,帮忙盯梢一下周围有无修士前来。”
月弦通过识海回道:“好。”
不过旁人看来此举颇像在自言自语,那碧霞泉女弟子不由多看了月弦剑一眼:“那就是晏师兄的剑灵吗?真令人羡慕啊。”
另有逢春谷弟子忍不住冷笑:“根骨受损了还有剑灵助长修炼,真是走运。”
“凭什么一介散门散修能修得剑灵,甚至比我等提前突破……”
不及那弟子嘀咕完,林渝便冷声打断:“凭他天赋异禀,还勤修苦练。”
那弟子不服道:“可是林师兄,您都没能修出剑灵吧,他晏辞归凭什么?”
林渝静默片刻,目光落在月弦剑上,而后缓缓上移,落在晏辞归平静的脸上,说:“凭我技不如他吧。”
“……”
晏辞归微愣,想不到林渝的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正想说点什么,忽听月弦短促道:“有人来了。”
晏辞归当机立断:“别凭不凭了,先躲起来。”
未及众人反应,林渝一把把宋明夷和叶田田塞到供桌下,顺手贴了张隔音符:“你俩保护好自己。”
再抓住欲藏柜的晏辞归,点地飞身上房梁:“在我确认安全前不准下来。”
晏辞归连连点头,果然作为友方的林渝出奇地靠谱,这难道就是青云榜第一剑修外加男主铁哥们的实力吗?
几乎在林渝将他放下的一瞬,道观的门被从外推开,接着有一从头遮到脚的黑衣人孤身迈入,晏辞归拉住林渝示意别轻举妄动,随即问月弦:“此人如何?”
“金丹初期。”
对这群灵力被封的九宗弟子来说,对上金丹初期已是以卵击石。
来人站在门前停顿了一会儿,并未直接走向警惕地盯着他的修士,转而先去往角落,蹲身观察那些没了生息的修士。
须臾,他缓缓起身,往观内另一边走去。
经过供桌,他忽而顿足,低下头,似是凝视桌布底端与地面间的缝隙。
桌布后的宋明夷按住剑柄。
就在神秘人抬手时,那碧霞泉女弟子倏而开口:“你到底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神秘人循声望来,停住手,随后继续朝他们走去。他整张脸也被黑面具罩住,看不到一点,但晏辞归观其走姿体态,总觉得有些熟悉。
三步,两步,一步……
正当此时,林渝一剑劈下。
神秘人显然没料到上边有人,躲闪不及,被堪堪割断黑袍一角。
以林渝击剑为号,宋明夷掀桌而出,两相夹击下,无需叶田田堵门,二人很快以压倒性的攻势制服住神秘人,或者说对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林渝擒着人,宋明夷挑开面具。
这下晏辞归看到了。
面具之后,赫然是方佑因窒息而憋红的脸!
“等会等会!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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