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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出,好累》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荒郊野岭,一座孤坟前,只余下惨淡的月光和三个鬼祟的人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草木的腐败味,以及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偶尔几声凄厉的夜枭啼叫,更添几分阴森。
朱懿安手持铁锹,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他胸腔里那颗心,自昨夜那个噩梦惊醒后,便一直狂跳不止——冰冷的湖水,绝望挣扎的手臂,还有那双模糊却充满恶意的、将阿月推入深渊的手!他看不清那人是谁,但那画面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理智。
“殿下,”白鹤看着自家主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属下斗胆…事已至此,您还如此执着于阿月小姐的死因作甚?人死不能复生,徒增烦恼啊!”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殿下突然魔怔了似的要干这掘坟开棺的勾当。
一旁的舒怀逸—成国公世子,朱懿安为数不多知晓其伪装纨绔下真面目的死党——也搓着手臂驱散寒意,低声附和:“是啊懿安!你若真疑心她死得蹊跷,那棺材里躺着的就是最大的证据!你不是说过,下葬时特意在棺椁四角放了延缓尸身腐败的‘寒玉香’和‘定颜草’么?挖出来瞧瞧,若真…真有什么不对,也好过你整日被噩梦魇着!” 他本是随口一说,没料到朱懿安竟当了真。
朱懿安握紧冰冷的铁锹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干涩嘶哑:“开棺验尸…惊扰亡魂…这…这有违人伦,大不敬!不好!” 他虽不信鬼神,但掘坟开棺,终究是犯忌讳的恶行,尤其对象是…阿月。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过往神灵在上!” 舒怀逸一听他还在犹豫,立刻双手合十,对着四面八方虚空作揖,口中念念有词,神情“虔诚”无比,“我等实属无意冒犯!都是这位五皇子殿下朱懿安!是他执意要挖的!冤有头债有主,阿月姑娘您若泉下有知,要索命就索他的!最好把他拖下去给您做个伴儿,省得他天天胡思乱想扰您清净!” 他一边说,一边还煞有介事地朝朱懿安的方向努了努嘴。
白鹤见状,嘴角抽搐了一下,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也赶紧有样学样,对着孤坟深深一揖:“阿弥陀佛!阿月小姐明鉴!此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家殿下的主意!属下只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您要抓就抓他,千万别牵连无辜啊!” 说完还偷偷瞄了朱懿安一眼。
“……” 朱懿安看着这两个一唱一和、推卸责任推得干净利落的家伙,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抡起铁锹作势要打,咬牙切齿道:“舒怀逸!你给我记着!若我真被阿月拖下去了,头一个就拉你垫背!让你下去给我当牛做马!”
舒怀逸一听,夸张地往后一跳,连连摆手:“别别别!殿下您高抬贵手!要拉您拉白鹤啊!他可是您最忠心耿耿的下属!鞍前马后,生死相随!正好下去接着伺候您!” 他毫不犹豫地把白鹤卖了。
白鹤脸都绿了,哭丧着脸:“殿下!您可不能这样啊!属下跟着您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日子还没过够呢!属下…属下连告老还乡后去哪儿养老都想好了!要么投奔舒世子混吃等死,要么…要么去求徐三小姐收留,当个护院也成啊…” 他越说越离谱。
“滚!” 朱懿安忍无可忍,一脚踹在白鹤屁股上,力道不重,更多是发泄郁闷,“少废话!赶紧挖!还有你,舒怀逸!别想偷懒!快点!” 他指着地上另一把铁锹,目光如刀。
舒怀逸认命地叹口气,磨磨蹭蹭拿起铁锹,嘴里还在嘟囔:“真是上了贼船…”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从宽大的锦缎袖袋里摸索片刻,掏出三张叠成三角的黄色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繁复扭曲的符文。
“喏,拿着!” 他一脸肉痛地分给朱懿安和白鹤一人一张,“今儿下午特地跑了一趟城外清虚观,花大价钱求来的‘镇煞辟邪符’!开棺前贴在脑门上,聊胜于无吧!赶紧的,挖完早埋回去,这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捏着符纸,仿佛捏着救命稻草。
于是,在这阴风阵阵的荒郊野坟前,一位当朝皇子、一位国公世子、一位忠心侍卫,三位本该锦衣玉食的贵人,此刻却像三个蹩脚的盗墓贼,吭哧吭哧地挥舞着铁锹,奋力挖掘着埋葬旧日情人的坟茔。泥土翻飞,汗水混着夜露浸湿了他们的鬓角。
“哎哟我的腰…” 挖了约莫半个时辰,堪堪过半,舒怀逸累得直喘粗气,扶着铁锹抱怨,“想我堂堂成国公世子,金枝玉叶的身子,竟跟着你干这掘坟盗墓的勾当!朱懿安,这事儿完了,你可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必须请我去‘醉仙楼’连吃一个月!不,一年!”
“知道了知道了!少啰嗦!快点挖!就快到了!” 朱懿安同样气喘吁吁,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铁锹挥得更快。白鹤更是闷头苦干,只求速战速决。
终于,“哐”的一声闷响,铁锹碰到了坚硬之物——棺椁!
三人精神一振,加快了速度,很快将覆盖在棺木上的泥土清理干净。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椁显露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棺木的漆面依旧保存完好,并无明显被盗掘的痕迹。
舒怀逸和白鹤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后好几步,躲在一块半人高的墓碑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舒怀逸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懿安…你,你是主谋,你…你去开!”
朱懿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和一丝莫名的恐惧。他走到棺椁前,双手用力,扣住沉重的棺盖边缘,猛地一掀!
“嘎吱——” 令人牙酸的木轴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棺盖被掀开一道缝隙,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料、防腐香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旷气息扑面而来。朱懿安借着惨淡的月光,探头向内望去——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如同被最凛冽的寒冰冻住,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死死地盯着棺内,瞳孔放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怎…怎么了懿安?” 舒怀逸躲在墓碑后,看着朱懿安那石化的背影,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是…是腐烂得太厉害了?还是…真有什么不对?” 他声音抖得厉害。
朱懿安像是没听见,只是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月光照亮了他毫无血色的脸,嘴唇翕动了几下,才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空…空的!”
“什么?!” 舒怀逸和白鹤同时失声惊呼!两人再也顾不得害怕,猛地从墓碑后窜出来,扑到棺椁旁,探头朝里望去——
棺内空空如也!
没有预想中可能已经腐败的尸骸!
没有陪葬的衣物首饰!
甚至连一片朽骨、一缕头发都没有!
只有铺陈在棺底、颜色黯淡却依旧整齐的锦缎褥子,以及几块早已失去光泽、用来定尸的玉块,冷冷地躺在那里,嘲笑着他们深夜的愚蠢行径!
“空…空的?!” 舒怀逸的声音都变了调,他猛地抬头,惊骇地看向朱懿安和白鹤,“我们…我们没挖错坟吧?!”
白鹤脸色煞白,指着旁边墓碑上清晰镌刻的碑文,声音带着极度的困惑和一丝惊恐:“不可能错!世子您看!‘显妣徐公讳门昭月小姐之墓’!清清楚楚!而且…您看这坟前的贡品!” 他指向墓碑前摆放得还算整齐的新鲜瓜果和几碟点心,“这是昨日魏国公世子妃才派人来供奉的!与府里采买的记录都对得上!这坟…就是阿月小姐的坟!”
舒怀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那魏国公府当初…根本就没埋人?!弄了个空棺材下葬?!”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
“更不可能!” 朱懿安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找回一丝声音,斩钉截铁地反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混乱,“下葬当日!我就在场!亲眼看着他们抬棺入土,覆土成坟!” 他指着地上的新土,“这棺木封存完好,并无撬动痕迹!若当初就是空的,抬棺的人岂会毫无察觉?!”
“那…那唯一的解释…” 白鹤的声音带着颤抖,“就是…在封棺下葬之后…在无人知晓的时候…有人…又把坟挖开了!把…把阿月小姐的尸身…给…给盗走了?!”
这个结论,比空棺本身更令人毛骨悚然!
朱懿安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心脏,比这寒夜更甚。他猛地扑到棺椁边缘,不顾那刺鼻的气味,双手疯狂地在空荡荡的棺内摸索着,指甲刮过冰冷的楠木内壁,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一根头发?一片衣角?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印记?任何能证明阿月存在过、或者揭示盗尸者身份的痕迹!
月光惨白,照着孤坟,空棺,和三个如坠冰窟、被巨大谜团吞噬的身影。阿月的尸体…究竟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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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在这里我要疯了最近

又困有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