匀速青春期

　　下午返校时，张清话在走廊里就听到了班级传出来的声音，回到教室，自媒体正在放着《梦的光点》，底下一群人挥手跟唱，热闹得好比音乐节现场。

　　张清话回到自己的座位放下包，问旁边的刘士博：“什么情况？”

　　刘士博凑近说：“这不国庆回来了嘛，大家心情都挺低落的，正好自媒体今天能开，就开始放一些童年回忆的动画片主题曲活跃一下了。”

　　一曲结束大家都十分意犹未尽。

　　杨艺在上面点着鼠标，抬头问：“下一首要放什么？”

　　底下瞬间七嘴八舌闹哄哄的一片。
　　覃奕第一个举手喊道：“我是一只猫~快乐的星猫！”
　　后桌的梁闲就差站起来舞剑了，“三头六臂显威力！千征百战斗~魔法！”

　　赵盈安摆摆手，“你们这都不够经典，我要听‘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唱着唱着还做出了花的模样。
　　同桌黄一铭吐槽道：“你这太古老了，我要听‘小鲤鱼~模样真神气~’”
　　前桌吴兴瑜转头打断施法，“你俩明明就半斤八两，杨艺我要听‘虫儿飞~虫儿飞~’”
　　黄一铭：“没话讲了，兵马俑进化来的。”

　　秦墨扯扯易诗恬的袖子，“马达加斯加的企鹅有主题曲吗？”
　　易诗恬摇摇头，“我只知道喜羊羊与灰太狼诶，‘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第二组在郑彦的带领下发出的音量也不甘示弱。
　　郑彦双手握拳在胸前，陶醉又咆哮地唱道：“宁愿相信爱永不会绝迹！谁能抹去那些古老传奇！！”
　　王辰轩捂住了耳朵，“……”
　　徐君林同样大声献唱：“我要甜甜的味道~我要香香的泡泡~不要咸咸的眼泪~我要星星都闪耀~~~”
　　旁边的潘舒瑶一脸状况外，“你们的童年是这样吗？为什么我的记忆里只看了花千骨、活佛济公和天天有喜……”

　　后方曾朵儿手作喇叭状唱起：“我唤醒大海~唤醒山脉~我唤醒沙漠，处处充满色彩美丽的地方！”仿佛只要喊得够大声就能凭借杨艺同桌这一身份获取歌曲的优先播放权。

　　刘士博最为第三组的主力军，语调悠长，“男~儿~有胆气！仗剑走天涯！女儿有剑心~柔情满山冈~~~七剑合~璧~”
　　高凡不知道是在唱歌还是在rap：“火星大力拳，呼啦呼啦小子变身对付大~坏~蛋~除暴安良，维持治安……”
　　腹背受敌的张清话：“那我……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唐茜短发一甩，豪气唱出：“GG Bond——！！！嘿嘿嘿！不要小看大肚腩~说到勇敢说到机灵他是一！级！棒！”
　　旁边的叶思思打趣道：“更知名的不是那首‘聪明勇敢有力气，我真的羡慕我自己~’嘛哈哈哈哈。”

　　前方的陈思瑞火力全开：“果宝机甲！归位——！”喊完愣了一下挠挠头，“后面怎么唱来着？”
　　旁边的倪子意同款茫然，“为什么我想不起来成龙历险记怎么唱来的，光记得老爹的‘还有一件事’了……”

　　前面的周依然转过头，“啊！果宝特攻的那个我记得！‘乒乒乓乓和敌人较量，锅碗瓢盆都失去方向~刷牙洗脸喝汽水都打胜仗~！’”
　　同桌冯洋洋也转了过来，“你们还记不记得那里面有个《童话》的改编啊？现在听简直太真实了……”
　　倪子意一惊，“我靠！这个我真的记了好久！‘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人人有房子是结局~’”
　　陈思瑞：“还有菠萝吹雪唱的《老男孩》也很经典哈哈哈哈~”

　　人还没来齐，被前三组声音淹没的第四组同学们：“……”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杨艺：“……”

　　杨艺拍了拍讲台桌，“停——！咱们一组一组开火车来点歌吧。”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显然是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
　　高凡突然脑抽般举手，说：“能从后往前吗？”
　　杨艺眯起眼假笑，一字一顿：“你，说，呢，呵，呵呵……”
　　“好的我懂了。”

　　张清话又凑近刘士博说：“你确定大家这是心情低落……？”
　　刘士博：“大家可能只是用表面的快乐掩盖内心的悲伤哈哈哈。欢送国庆，难免痛心，发泄一下，反正下午没人管。”
　　“也是。”张清话笑道。

　　闹腾了一下午，晚自习时补作业的奋笔疾书，睡觉的躺倒一片，做手工的也专心致志……
　　国庆的尾声伴着安静的晚自习彻底过去了。

　　翌日上午，张清话吃完早餐穿过走廊时就发现各班都寂静无声，一进教室看到大家全都在补觉，甚至连肖落也难得趴在桌上。

　　张清话来到位置上轻轻拿出语文课本，默默地用口型背，“木直中绳……”

　　上课铃打响，贾书英走进班级时，眉毛一拧，喊道：“前后左右桌都帮忙推一推叫一下啊，假期玩疯了啊，赶紧收收心，你们知不知道下周就要期中考了，还睡呢。”

　　“期中考？！！！”大家刚抬起朦胧的眼睛瞬间就清醒了。

　　贾书英边拷贝好PPT边戴小蜜蜂说：“对啊，上面刚定下来的日期，八所学校联合出卷呢，学校这次挺重视的，考完马上家长会，这周我得赶紧把文言文教完，好了，拿出必修一翻到23页，还困的站后边去清醒清醒。”

　　席卷的睡意，温暖的阳光，晦涩的文言文，这套组合拳让大家非常艰难地熬过了两节语文课。

　　下课铃一响就趴倒了一片，紧接着大课间动员的音乐马上响起。

　　“能不能请假啊，反正今天不跑操，好想睡觉……能不能来一阵雨~”唐茜哀嚎道。

　　前面的倪子意起身，“一会儿有老师会来查的，今天连免跑证明都用不了，厕所也不会放过哦~”

　　唐茜也起身，在笔筒里翻找出梳子梳了下刘海，“你怎么知道？”
　　“我上次就被抓了啊~学校真是太鸡贼了，被抓了不仅要扣班级分还要扣老钱的奖金，老钱那么好，搞得大家都不敢违纪了……”倪子意边说边走出教室。

　　本打算翘掉集会的高凡听到后：“……”
　　终于撑着睡意起了身，看到旁边的肖落还趴着，拍了两下，“诶同桌，集会了。”
　　肖落梦游似的起来，迷迷糊糊地去门外排队。

　　“昨天做贼了？”高凡看着比自己还困的肖落问道。
　　肖落靠着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带小孩，真闹腾……”
　　张清话听到转身问：“你是有弟弟妹妹吗？”
　　肖落疲惫地笑了下，“叔叔家的，昨晚大人们都去探病一个亲戚了，托我照顾一下，凌晨才睡着。”
　　刘士博共情道：“好惨呐，我懂你。”

　　整个集会期间，张清话都在眼神往后瞥，生怕那几个困得倒地。好在校领导体贴大家是国庆假期刚回来的，早早地就解散了。

　　大家回到教室就又立刻躺倒了。
　　这种症状通常称为“假期返校综合征”，在第一天时表现犹为明显。

　　生物课，困；数学课，困；物理课，困；英语课，困……

　　被钱老师笑着调侃：“你们不是放假嘛，应该好好休息的呀，怎么反而回来还这么累。”
　　“老师，你不懂，放假期间是要争分夺秒玩耍的……”

　　大家的症状终于在第二天好转了许多，进门时看到肖落已经坐在位置上了，高凡立刻跑了过去揽住，“这么早啊，同桌~”

　　“嗯。”肖落点点头，抬眸看着大家，“今天要体检。”
　　张清话听到后担忧地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肖落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是全校的体检。”

　　高凡、刘士博、张清话都没反应过来：“？”
　　旁边热心的郑彦凑近，“我靠！你消息真灵通，我一会儿就要去拿体检单子了！”
　　“进来的路上正好看到有人在搬机械。”

　　高一（3）班既是一又是三的，都排在很前面，跑操刚结束大家就轮到体检了，大家忍痛旷掉一节体育课，又开心旷了一节数学课，三三两两地拿起单子下了楼。

　　四人回到教室比较晚，摸出抽屉里的单子，跟在大部队的最后去了体检处。

　　体检第一项：身高与体重。
　　张清话最先排到，上前站好。标尺缓缓下降，触碰到头顶就上升返回，医生看了眼机子后在单子上签好数据。

　　张清话退到一旁等人，顺便看了眼自己的数据。
　　179.5cm！
　　长高了！看来有时晚上的肌肉胀痛不是我的错觉！

　　一旁三人走来，张清话兴奋地问：“你们怎么样？”
　　刘士博：“182，还行。”
　　高凡：“184，没变。”
　　肖落：“183。”

　　张清话：“……”
　　高凡感知到张清话的情绪转变，“让我看看是不是就你一个人在偷偷长高呀~”
　　张清话连忙藏好单子，“哎呀没什么好看的！”
　　刘士博笑笑，“下一项，走起！”

　　体检的项目不多，但排队都很长。
　　张清话时而就要踮踮脚看向前面的进度如何。
　　这项查的是视力，不戴眼镜的三人还没排到时就把5.2那行看得一清二楚了，张清话站到线前才堪堪看清5.0。

　　登记完后，大家又涌向另一个教室里，这个教室里有四五个医生坐诊，大家一进门都往人少的队伍冲，四人被迅速移动的人群和迅速筑起的人墙冲散了。

　　刘士博和高凡在教室前端排队，肖落和张清话在教室最后端排队，肖落看了眼队伍长度，又跨过几步来到了张清话后边。

　　轮到张清话时，医生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捏起张清话的下巴，“嘴张开。”
　　“啊。”张清话听话地张开了嘴。

　　看到医生皱眉，张清话有点紧张，手下意识地伸出寻找可以抓的支撑点，以防自己紧张头会乱晃，但塑料凳哪儿都不好抓。
　　肖落笑着看了会儿前面乱动的手，才把自己的手腕递了上去给他抓。
　　医生这时也给出的结论，“小伙子好像有一个蛀牙诶，周末或节假日记得去牙科看看啊，不然蛀到神经了做根管的话那就可疼可疼了。”

　　医生关掉手电筒开始填单子，张清话收回手，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嗯，下一个。”

　　张清话走旁边等肖落，怕肖落也要抓着上什么，早早地把自己的手递了出去。
　　但肖落全程只是轻轻地拉着，张清话低头，还看到了那只手上有自己刚刚使劲儿抓着而留下的红痕，皱着眉有点愧疚。

　　好在肖落检查得很快，两人马上一起出了教室。
　　肖落笑着打趣道：“又是低血糖又是龋齿呢~”
　　张清话刚刚的愧疚也忽然烟消云散了，热演道：“我的生活如履薄冰……”
　　肖落笑出了声，“不仅不能不吃糖，还得注意着刷牙。”

　　走到另一个教室门口，刘士博和高凡已经在一旁角落等着了。
　　高凡看上去有点低落，刘士博上前给他俩笑着解释道：“这人三处地方蛀牙哈哈哈。”

　　张清话也笑笑，指着自己：“这人也有一处蛀牙。”
　　刘士博一愣，随之又笑了，“没事儿，去牙科可以一起搭伴儿了~”
　　高凡揽过张清话，哥俩好似的，对对面那两人说：“这完全就是基因，点对点遗传的，我们也办法。”
　　“没有嘲笑你们的意思啦，需要陪你们去牙科我也不会推辞的好嘛，下一项下一项~”刘士博推着大家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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