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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孙祈言抵达格尔木时,是洛桑接的机。
他刚出来,就看到出口处奋力朝他挥手的洛桑。
到了车上,洛桑启动车子,顺手拨通温行屿的电话。
“给他打电话干嘛?”孙祈言语气里带着被盯梢的不满。
洛桑看着前后给车子调头,没好气的回孙祈言:“上次你把我供出来,我都没跟你计较,还问我为什么——”
话音未落,对向突然驶来一辆黑色越野,一路横冲直撞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洛桑猛打一把方向盘避开,孙祈言没有防备,惯性撞车窗上。
电话接通了。
“温哥!洛桑开车让我脑袋撞窗户上了!”孙祈言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告状。
洛桑忙把速度降低:“刚刚转弯,开的急了,没事没事。”
温行屿说话冰凉如水:“不舒服就回来。”
孙祈言被噎,不敢造次,只回了句没事。
洛桑把着方向盘,脸上笑嘻嘻的:“放心,他有任何状况,我都第一时间汇报。”
温行屿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就挂了电话。
洛桑面色如常的开车,孙祈言坐在副驾位置,手紧紧的抓着胸前的安全带,显得有点闷闷不乐。
走了一会,孙祈言翻开手机看一眼,片刻后,再看一眼,微信没有进来一条消息。
格尔木的天气很好,阳光普照,天清气朗,柏油路上车也少,整座城市处处透露着悠闲与宁静。
他干脆把手机揣进兜里,把车窗降下来吹风。
就这么一路吹到酒店,脑子里的那点不快才被冲淡一些。
他和洛桑要在格尔木住一晚,短暂适应一下,次日再出发西大滩登山基地。
登山许可证是提前已经办好的,所以下午吃过饭后,就在酒店休息。
傍晚,洛桑开始检查孙祈言带的装备,等检查完收整好之后,已经到了8点钟,孙祈言看一眼手机,仍旧没有消息进来。
他又拿出地图,去窗边吹着风看线路。
玉珠峰登山分南坡和北坡两条线路,南坡是徒步型山峰,全程主要走雪坡,路线清晰,是大部分攀登者的选择。
北坡属于技术型山峰,地形复杂多变,并且整条路线没有固定绳索倚靠,需要攀登者自己规划路线、独立做出每个决策,承担风险。
这也是孙祈言无氧攀登的起点,整个过程,他将完全依赖自身身体条件去适应海拔的高度和可能缺氧带来的症状。
看了几遍已经确定了的线路,他又对照着平板上面的3D地图去看周边的环境。
因为大半年没有上过高海拔的地方了,他需要让身体重新适应,计划是在西大滩住一个礼拜,在附近的小山上进行爬升拉练。
……
另一边的下午,温行屿挂了电话,打开微信找孙祈言的对话框,还没来得及打字,有人从会议室里探出头叫他:“领导,分部线上接通了。”
温行屿回知道了,立刻关上手机回了会议室。
凝重的氛围充斥在会议室里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沉着脸。
温行屿视若无睹地回到座位,把分部递上来的方案投到大屏上,又圈出来一处开口:“这个部分详细讲一下。”
线上分部的人咳了两声,讲话吱唔,最后直接沉默了。
温行屿往后靠在椅子里,没有表情。
安静的会议室里,一部分人瞭着眼皮看温行屿,一部分人看着屏幕里的人满头大汗。
所有人都明白怎么回事。
温行屿正式的人员调令是周一下来的,他主要负责高山探险部的高山救援预案制定和指挥协调。
新官上任,又年轻,做事要服众,还要接住之前的所有工作并正常推进下去,这两天他忙的睡觉都是抽空。
下面有些年纪大、又不服气的人动了心思,递上来的方案看着各方面都考虑到了,实际上内容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套话,赌的就是温行屿知道问题,又没法说。
但是他们没料到温行屿说话做事这么直接,在会上直接点出问题,让人下不来台。
会议室里静默半晌,温行屿的目的达到,也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他从椅子里坐起来开口:“我们方案的制定,直接关系到救援人员和被救人员的生命安全,困在山上的人怀揣着被救的希望把求救信号发送出去,一线人员每次出任务也是抱着圆满完成的信念出发,希望大家永远保持严谨的态度做这份工作,对自己手里出的东西负责,对一线执行层负责,不要辜负他们对决策层的信任,也不要降低自身信誉度。”
号召的话说完,温行屿又接着给众人立规矩:“分部递上来的方案,是要经过专员初筛再上会,这次的事情我不追究,如果下次还拿这种方案,我会直接申请给负责人调换合适的岗位。”
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桌上的几个人陡然转变了态度,开始附和着说领导考虑的周全。
会一直开到晚上9点多,办公室里所有人都下班了,温行屿才得空拿出手机,他直接给孙祈言拨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边一片嘈杂。
“在外面?”温行屿问。
“出来吃饭。”孙祈言说:“等我一下。”
过了会,嘈杂声变小。
“忙完了?”孙祈言找了个人流比较少的巷子进去接电话。
“嗯,明天的东西收好了?”
“嗯…”
“几点出发?”
“早上10点,预计下午1点到。”
“到了打电话。”
“知道了。”
简单的问答完,两人突然就没有话讲了。
片刻后,温行屿说早点回去休息,说完就要挂电话。
孙祈言往后退两步,背靠到墙上,突然叫了声温行屿。
温行屿嗯了声。
两人又没话了。
孙祈言心里别扭,埋在心里的异样感又涌了上来。
自从那晚过后,这人太有礼貌和分寸了,进退仿佛都有一把标尺,让人挑不出毛病,让他觉得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什么,一切都很不真实。
他在心里暗想,自己没有感情经验真是吃亏,被人牵着走的感觉实在糟糕,自己还没法说,说了像无理取闹,于是心里闷着的气,只能往下压。
沉默下,空气突然都尴尬起来,于是孙祈言的接下来的话就变成了碎片,每句都搭不上边。
温行屿在那边轻轻笑了起来:“好好说话。”
7月的格尔木昼夜温差大,最高温度看似有25度,傍晚这会的实际体感只有十来度,孙祈言出门时只穿一件短袖,有点凉。
“工作忙吗?”孙祈言抱着手臂,随便又捡一个话题。
“忙,但能应付。”
“哦…那你别操心我了,专心工作。”
“行。”温行屿说的干脆。
“你这人…”孙祈言说话又闷闷的。
“这会温度不高,早点回去吧,别感冒了。”温行屿又说。
“哦…”
挂了电话,孙祈言静静地在原地盯着那串号码站了会才离开。
……
次日,车子开了3个多小时,行驶约160公里,终于抵达海拔4100米的西大滩。
孙祈言跳下车,准备取装备的时候,目光扫过停在旁边的车,愣了愣。
洛桑看着站那边一动不动的孙祈言,从后面绕过来:“身体不舒服?”
“你看这车,有没有点眼熟。”孙祈言说。
洛桑转头看一眼,又去车后面看了车牌,声音陡然增高:“就是这孙子,出机场开车横冲直撞的!原来同行啊!”
孙祈言连忙捂洛桑的嘴:“小点声,万一人在附近呢。”
孙祈言接连吃了两次同伴闹矛盾的亏,现在心里怵的厉害。
他怕山下起了争执,等到了山上又碰到,发生摩擦,事情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那自己今年整年怕是要荒废。
洛桑看着孙祈言的表情,笑了两声,也不说什么了,回头去后备箱拿东西。
洛桑去前台办入住,孙祈言就拖着装备坐在大厅靠边的椅子上等。
这个点办入住的人多,等的有点久。
他漫无目的四处看,突然看到前台办理登记处一个有点眼熟的背影。
他正盯着背影在脑海里搜寻时,下一秒,那人转过身来。
孙祈言想起来了,是之前在岩馆的更衣室门口堵过他的人。
那人明显也认出孙祈言,面上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随即走了过来:“好巧。”
“嗯。”孙祈言回答。
“来登玉珠峰?”
“嗯。”
“从哪边上?”那人又问。
“北坡。”
“太巧了,”说话的人笑:“我也是北坡,重装。”
洛桑已经办理好了入住,走过来叫孙祈言:“走了。”
孙祈言会意,冲那人说一句我先上去了,立刻提着装备走。
那人在他身后说:“下次见。”
等走到电梯转角,洛桑才开口:“你们认识?”
“在同一个攀岩馆见过。”
“我看他半天了,瞅着你的眼神不对。”
孙祈言转头看洛桑:“别告诉温哥。”
“……”洛桑略微有些无语:“我是让你小心点,这人看着不简单。”
孙祈言有点尴尬,点点头说知道了。
进了房间,洛桑第一时间给孙祈言测血氧,确定没有异常之后,下午4点,他和洛桑背了十几斤的背包,准备徒步过去小山上开始拉练。
没想到刚出门,又碰见了入住时见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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