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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等车的途中两人在路边吹着冷风,有围巾的抵挡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偷看我,”娄叙言歪头看他,“被我抓到了。”
许庭臻偷偷看人被抓了个现行,脸上在发烧。
被偷看的主人凑过来,问:“你看我干什么?”
许庭臻低下头,掩饰性地捏着指骨,“你看错了,没有。”
娄叙言似乎起了逗他的兴致,偏不顺杆爬,许庭臻实在被这炽热的眼神盯得颇不自在,祈求似的抬起手臂给他作揖。
一双大眼睛明澈有神,要人陷进去太容易了。
唉,去哪进修了卖萌手艺。
“不追究了。”娄叙言将眼底的热潮压回去,偏过头不再看他。
“都已经这个点了,我妈应该去书店帮忙了家里没人做饭,我请你吃牛肉面吧?”
其实许庭臻也不清楚现在几点,出来的时候就不早了,手机在口袋里,天太冷,不想去拿。
娄叙言边搓手边看着他,开口说话时冒出来的白气如同鱼吐泡泡一般。
“好吧。”娄·好养活.叙言欣然答应。
刚才的逗弄之心与许庭臻请客吃饭相比较后被果断抛到了脑后。
从墓园离开后娄叙言的心情逐渐回暖,或许在冥冥之中姥姥也在天上默默守护着他,只是他看不到。
许庭臻说的拉面小店是他曾经兼职过的地方,店里只有两三个吃面的中年人,越是临近过年就冷清。
大概是看到这么冷的天还有人来吃面,所以老板娘特意给每个人碗里多放了点牛肉,把碗中心的面都撑了起来。
店里有大碗面小碗面之分,许庭臻在犹豫选大碗还是小碗的时候娄叙言替他做了决定。
他做事总是容易被选项绊住脚,所以生活里正需要像娄叙言这样的人帮他快速做出选择。
这种感觉使他莫名安心。
老板娘用托盘端着两碗热面平稳走过来,冒着气飘着鲜香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开,汤面是淡黄色的,看上去油不是很大,碗边缘上还搁了一把葱花提味。
“面来了,今天冷,多吃点暖暖胃。”老板娘四十岁左右,笑起来肉感的脸上会有两道褶痕,像邻家阿姨一样亲切。
“这是你同学吧,哎呀都那么帅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呀。”老板娘欣赏的看着娄叙言,眼睛笑的弯起来。
许庭臻笑着回应说:“谢谢阿姨。”
老板娘感叹说:“真是好久都没看见你了,阿姨听说你现在高二了,学业繁重,多吃点,得把身体养好了。”
“知道啦阿姨,你今年过年不回家吗?”
老板娘垂下眼睛,看不清她的神情,“唉,每年都说回去,哪一年都没回去,我是远嫁,结婚的时候跟父母闹翻了,这些年都没怎么联系,每每都近乡情怯啊。”
她的话不禁让人唏嘘,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重新笑起来,“行了我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先去忙了。”
娄叙言用筷子捞起碗里浮在汤面上的香菜,从旁抽出纸来把香菜放到上面。
许庭臻注意到他的动作,看他专注地低头挑菜,“你不喜欢香菜吗?”
娄叙言嗯了一声,没有停下手里挑香菜的动作。
许庭臻拿过他的筷子把两个碗边壁挨近。
在他不解的视线下从他手里抽走筷子,认真地把所有香菜都挑到自己碗里。
过了一会儿,推到娄叙言跟前的面除了葱花一点绿色都不剩。
许庭臻用手背蹭去鼻尖上被汤面蒸出的汗,扬起脸看他,“好了,可以吃了。”
娄叙言慢吞吞吃面,故意把视线压的低低的,偶尔抬起眸偷看一下吃东西也很认真的许庭臻。
中午回到家以后娄叙言重新拾起上午没写完的试题,出去走了一圈再回来做题思路都开阔了不少,与之纠缠了半小时的题终于琢磨出了眉目。
提笔写下答案后又赶紧看下一道,像在和时间赛跑。
晚上七点刚过,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娄叙言就被门铃声唤醒。
他觉得有句话说的没错,在学校里趴着睡比在床上躺着睡要快得多,就是姿势不舒服,容易落枕。
他捂着脖子去开门,看到余孟芸穿着单薄的站在风口,被凉风一吹脑子很快就清洗起来,脸上被压出的红印落在余孟芸眼中。
“刚睡醒吧?快跟我进屋,别冻坏了。”
她唇角微扬,让刚睡醒看上去傻呆呆的娄叙言跟她走。
直到他被余孟芸带进门,再被一把按在沙发上坐下,对上坐在沙发对面的许庭臻的视线时,才彻底清醒过来,眼睛不花了,脑子里残存的困意一扫而空。
余孟芸从阳台上拿了几个桔子过来让他吃。
娄叙言一边剥桔子,一边不动声色扫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在不知道芸姨叫他来干什么的情况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经意抬头,发现客厅与他记忆中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变化,比如摆在客厅的老式绿色冰箱换了玫瑰金双开门,箱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花纹布料,比如小沙发换成了拐角沙发,沙发上方悬挂着三副相框。
两边的相框里图像呈现的是碧绿山水,湛蓝天空下围绕着仙气缭绕的云雾,其中偶有飞鸟徘徊。
中间的篇幅占的稍微多一点,同样的景色中澄清湖水上漂浮着一叶扁舟,其里有一个老人划船而过,激起一片水花,上方写着富春山居和一首诗。
字迹小距离远,加上娄叙言视力不佳,所以他也没刻意去读,继续低头给已经剥开的橘子除去橘络。
余孟芸走路声音很轻,娄叙言边观察边剥了瓣橘子给许庭臻的功夫就看到她抱着一袋子鲜艳的红色走到他们身前,弯腰放到小桌上。
“庭臻一会来帮我贴吊钱,对了,门口的芫荽已经干枯了,我今天下班的时候新买了一把,你去换下来吧。”余孟芸递给许庭臻一把香菜。
芫荽和香菜是同一种东西,不仅是日常做饭的调味菜,挂在门上辟邪也是老一辈传下来的一种传统。
娄叙言对香菜这种东西始终保持着嫌弃,不能吃不能闻,像一只高贵的猫科动物,许庭臻瞥见他不经意露出的神情,换了右手接过来。
“张嘴。”娄叙言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
许庭臻一转头,冰凉的橘瓣触上他的嘴唇,冰得他微不可察抖了一下。
他迟疑几秒,娄叙言黑漆漆的眼睛和漩涡一样引人注目,眼尾弧度上扬着,唇角是平的。
低下头从娄叙言两指间经过,没有碰上他的手指,将橘瓣叼走。
“酸不酸?”娄叙言问。
浑身起鸡皮疙瘩似的难受,酸啊,眼泪都要出来了。
咽下去以后那股酸味仍挥之不去,直窜天灵盖。
“好吃,沙糖桔当然都很甜。”他微微笑着。
娄叙言点点头,掰下一半直接塞进嘴里。
嚼了两下,眉毛瞬间皱起,眼角带着湿意,不敢置信的看着许庭臻:”你坑我啊?”
许庭臻笑出了声,拳头掩着唇:“是啊,特别甜。”
娄叙言没辙了,竟也跟着笑了:“行,太甜了。”
母子俩要一起贴春联,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外人他当然不能心安理得的坐着。
余孟芸见他要起来,一手按在他肩膀上把他按回去,露出和善的笑容,“这些我和庭臻来就行,你去看会儿电视吧。”
这种客人闲着主人干活的感觉让他很不习惯,一下子站起来绷紧了身体,像幼儿园里突然被点到名字的小朋友。
许庭臻在余孟芸背后眨眼,娄叙言看到熟悉的笑容后紧张的心情一点点被柔化了。
长大以后他很少会与别人接触,他学着小时候的样子亲昵而不失礼数地揪了揪余孟芸的袖口,语气像撒娇:“芸姨,我想帮忙,让我也加入吧。”
外表再冷漠孩子也终究是孩子。
余孟芸印象里娄叙言小时候是喜欢跟大人玩的孩子,直到现在也是,只是更加乖巧了。
时间是人生最好的导师,任何人都在潜移默化中悄然成长。
余孟芸点头答应,三人便分头行动。
挂在门口的芫荽如蔫了的柳条,许庭臻把绳子解开,将新鲜的放上去用绳子紧,示意来年一切顺利。
他不太相信这种说法,但如果求一求或是随手做的一件事可以换来心安,也不是不能试着相信一下,就像相信温暖将至,黎明破晓。
许庭臻打了半盆水擦窗,一整年没顾得上擦的窗子蒙了一层尘土,用抹布把水沥干后正要扶着梯子往上爬,被娄叙言拉住了手臂,“我来吧。”
许庭臻把梯子扶正:“不用我来就好,你能帮我去拿个干抹布吗,就在我房间第二个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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