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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螺一战成名,轰动洛阳!
凝香芷一派忙碌的景象,兰姐忙着编排九个女子的舞蹈,乐师们编排曲目,小厮们这几日要将一层厅堂洒扫整洁,摆放案台蒲团及酒盏种种,以供洛阳名士前来清谈宴饮,赏鉴歌舞。
自凝香芷回来后,过了几日,一个秋阳高照的午后,何晏正在自己的居所手执麈尾来回踱步,突然站定,望向窗外,随即来到案台前,拿起笔,铺开绢布,写下邀请洛阳名士的书帖:
园中菊花正好,桂花飘香,新酿已熟,岂可独对?吾已备丝竹,陈丹青,诸公莫吝珠玉,明日申时携逸兴芳辰,来凝香芷,共赏韶舞,同销永昼。
尔后吩咐小厮将书帖送至阮籍、嵇康、陈泰、向秀、王弼、司马师、山涛、钟会、裴秀、裴楷、高韬、高浑等二十余位公子手中。
佳期已至,凝香芷高朋满座。
嵇康、向秀在山阳,性喜远山,远离俗世,哪怕在洛阳也不会来凝香芷这种地方,在这酒肉俱足的凝香芷,阮籍当然会叫上爱酒如命的刘伶和侄子阮咸,山涛老成持重,向来不喜这花红柳绿的风雅之事,自然不会前来。
其他被邀的名士官员悉数到场,何晏正悠闲地摇着麈尾看着忙碌的小厮,往来的贵客。
一层的厅堂足够宽敞,何晏端坐正上方,厅堂两侧各十张案台,众名士官员一人一案,案上备有酒盏、耳碗,新鲜的水果摆放在精致的铜盘中。
待宾客坐定,何晏示意宴饮可以开始了,何晏端起酒盏:“诸君,许久未有如此雅兴,今日我等不醉不归。”众人一饮而尽。
随即九位女子衣袂飘飘来到诸位公子围坐的厅堂中央,伴随乐师们的丝竹之声翩翩起舞,舞女皆着红色斜襟飘逸长裙。
此时,箫声呜咽而起,青螺的舞姿如轻云回雪,如流风飞絮,回身时广袖拂过,如流云掩月,然后静默,垂首,如一座玉雕。
忽而鼓声如雨落蕉叶,她应声而动,双袖抛洒,如白虹贯日,鼓点愈急,她猛然抬腿,挑起衣裙,英气回眸,矫若惊龙。直看得诸位公子满目惊奇。
时而如孤鹤翔于九天,带着无所依萍的哀戚:时而又如勇士击剑,袖影带着破空之声,是生命不屈的张扬。
其他舞女虽与青螺动作相似,但在青螺浑然天成的舞姿之下,不得不沦为陪衬。
何晏早就知道青螺舞姿卓绝,只是没想到如此震撼魂魄,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突然他的眼睛闪过一道亮光,寻思:“何不把他献给大将军?”
这时钟会开口了:“这么美丽又舞艺绝伦的姑娘为何流落在凝香芷?可惜了。”
其他舞女退至一旁,青螺转身,面向钟会,钟会的旁边是阮籍,阮籍旁边是阮咸,青螺转身的那一刻,阮籍和阮咸相视一疑惑:“这姑娘似曾相识,在哪里遇见过?”
青螺缓缓说道:“君家重门第,我自爱云霞;舞袖惊鸿影,诗成动京华;朱门多腐草,寒谷生兰花;谁言风骨事,须向贵家赊?”
诸公子啧啧称赞,没想到凝香芷的舞女竟会做如此惊艳的诗句。
阮籍突然发问:“姑娘,你是否在来洛阳的路上经过一片空旷的草地,一群男人正在生火野炊,你还向他们问路洛阳了?”
青螺识得这是阮籍公子,初来洛阳的第一天,闲逛到风雅楼时,便看到刘伶喊着阮籍进去喝酒,那时她便知道那是司马昭公子曾告诉她到洛阳后,遇难处可以寻的阮籍,濯濯如春风柳。
青螺目光炯炯地看着阮籍:“莫非公子便是那群男子中的一位?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告我前行绕过一座山,走过山那边的村庄,就离洛阳不远了。”
阮籍点头称是,这时阮咸向叔父阮籍侧身,小声说道:“这下嵇康公子可要急得拍大腿了,何大人邀请他来凝香芷,他却清高雅致,风骨凛然,甘为孤松,不谈风月,他心心念念喜欢的女子就在我们眼前。”
阮籍亦无奈地摇头替嵇康惋惜,惋惜又一次的错过,更惋惜没有亲眼看到他心爱的青螺如此曼妙的舞姿,不过阮籍心想自己已经知道青螺的下落了,他会帮嵇康看好青螺的。
这时,陈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名叫青螺。”青螺恭敬地屈腿作揖道。
陈泰突然来了兴致:“看姑娘如此有才情,我想问青螺姑娘,如何看待儒释道之义理呢?”
青螺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陈泰,思忖片刻说道:“心已释,身已道,手段还用儒;内心逍遥自由,直觉天籁,外身经纬事务,施周孔之教,总有一些时刻,我们会如佛祖般拈花一笑,妙悟真如;可不能看轻了儒家,像太公下令诛杀不听朝廷征召的隐士华士,孔子也毫不犹豫地下令诛杀兼有五恶的大夫少正卯,所以,儒家是敢行雷霆手段的,并不是一味地温柔敦厚,看那菩萨低眉旁,一定有金刚怒目。”
这几句出来,何晏并诸公子都在蒲团起身,兰姐,梨沙,其他舞女皆心有所颤,只有刘伶,只顾着喝酒,依然坐在蒲团上,看这阵仗,青螺彻底在洛阳名士圈打出了名气。
不急,这才到哪里呢?
何晏摇着麈尾问道:“青螺,你觉得今日这凝香芷是靡靡之音还是治世之音?”
青螺心想:“虽说这世道前景不明,奸臣当道,但好在典农中郎将司马昭重农耕,减赋税,鼓励农桑,修养生息,大魏在三分天下中国力最强。”
便微笑地对何晏说道:“何大人,古者天子守四夷,天子卑,守在诸侯。”
何晏、阮籍、阮咸、陈泰听到青螺说到这里,连连点头称妙,这四人秒懂,其他人疑惑不解。
青螺继续解释道:“古时候天子强大时控制四方,天子衰弱时诸侯崛起,天子疲于应对诸侯,有何时间欣赏歌舞升平?还可以赏花鉴月,饮酒啸歌,岂不是因为天下晏然,黎庶安康?”
青螺话音刚落,自始至终一心只顾饮酒的刘伶此时也被折服,立马站起身来,拍手叫好。
阮籍心想:“青螺了得。”
越是这般才情浩瀚,阮籍越是好奇青螺的身世,谁不好奇呢?
这时裴楷有些挑衅的意思,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姑娘才学如此,不怕将来姑舅不喜吗?”
青螺莞尔:“孔子曾言,不学诗,无以言。小女子读书,不过是为明事理,通人情,日后相夫教子,方能知书达理,何来姑舅不喜?莫非公子以为,明理之妇不如蒙昧之人?”
裴楷不再为难,与诸公子一样,嘴角有朗然笑意,梨沙神情落寞,有青螺的珠玉在前,其他女子没有表现的机会,亦心绪不佳,女子之间的心事太微妙,谁都不愿意承认嫉妒比自己更出彩的女子。
阮咸低声对阮籍说道:“我明白嵇叔夜为什么喜欢青螺了,性情如他,只第一眼,就会沦陷。”
阮籍默然点头,有些忧戚地看向何晏,阮咸瞬间明白了叔父的担忧,权势之下,青螺如何能逃出魔掌,如果何晏对青螺毫无兴趣,反倒是青螺莫大的福分,叔侄两人开始替青螺后悔刚才过于锋芒毕露。
席间诸君心照不宣,纵使欣赏青螺,最终都在默默等待何晏的反应。
接下来晚宴开始,每个案台陆续摆上了丰盛的酒肉,此时何晏摆手示意:“青螺,来,坐我身边。”
其他女子纷纷来到各位公子身边,倒酒服侍,青螺恭敬地给何晏的酒盏斟酒,闻着酒的芳香,看着佳酿缓缓流入盏中,何晏说道:“青螺,大将军平日里素好观舞评赏,你舞姿若流风回雪,技冠群伦....”
未等他说完,青螺瞬间高举玉佩:“这是司马昭公子送我的贴身玉佩!”
在场的所有人立马扭头惊愕地看着青螺,司马师陈泰紧盯着青螺手中的那枚玉佩。
“你怎么会有我家弟的贴身之物?”司马师疑惑地问道。
青螺暗忖,这便是司马师啊,随即走到司马师和陈泰中间,这两人和司马昭一起长大。
司马师看着青螺手里柔光氤氲的玉佩,继续说道:“的确是我家弟的随身之物,家弟随大将军和夏侯将军在蜀国作战,至今未回,何时玉佩到你手里的?莫非是家弟遗落玉佩,碰巧被你捡起?”
青螺带着些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如此贵重的物件,怎会被我碰巧捡到?是司马公子亲手交给我的,其余之事,恕青螺无礼,不便多说。”
此时的何晏眯起眼睛,仿若发现了稀世珍宝,似乎他可以通过青螺这个女子掌握些许朝堂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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