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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下）
回程的面包车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暖洋洋的，苏荔缩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恨不得把脸埋进围巾里。从酒店出来到上车，她愣是没敢跟高屿说一句话，连眼神都绕着他走。
偏偏高屿就坐在斜前方的单人座，后背挺得笔直，可苏荔总觉得那背影里藏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刺得她耳朵发烫。
“哎，高屿，”叶辰凑到高屿旁边，胳膊肘怼了怼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生气啊。”
高屿侧过头看他，没说话。
“就是吧……”叶辰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全车人听见，“我突然想起个称呼，觉得特适合你——”
他顿了顿，猛地提高音量：“高妃！怎么样？是不是又贴切又响亮？”
“噗——”邱鸣泽没忍住，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苏楠在旁边拍着大腿笑：“叶辰你太有才了！‘高妃’，配我姐那‘本王’，绝了！”
苏荔在后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在下面使劲掐了苏楠一把，压低声音凶他：“笑什么笑！再笑把你扔下去喂狼！”
“哎哎，苏荔你别凶啊，”叶辰转头冲她挤眉弄眼，“这可是你昨晚亲口封的，‘本王要让你做我王妃’，我们可都听见了——高妃，你说木王这话算不算数啊？”
最后那句“高妃”，他喊得那叫一个顺溜，尾音还故意往上挑，带着浓浓的戏谑。
高屿的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却没恼，只是看向叶辰的眼神里带了点无奈，嘴角却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开车呢，坐好。”
“哎哎坐好坐好，”叶辰嬉皮笑脸地坐直，却还在小声嘀咕，“说真的啊高妃，以后苏荔要是再喊你‘跟我回王府’，你可得……”
话没说完，就被高屿一个眼刀制止了。
苏荔在后排听得清清楚楚，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抓起旁边的抱枕就朝叶辰扔了过去：“叶辰你闭嘴！再胡说八道我把你舌头捋直了！”
抱枕没砸中叶辰，反倒落在了高屿旁边的空位上。高屿伸手捡起来，转头递还给苏荔时，目光在她通红的脸上停了两秒，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别闹了，小心晕车。”
那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苏荔却被那声“别闹了”弄得心头一跳，手忙脚乱地接过抱枕，连句“谢谢”都忘了说，赶紧把头扭向窗外。
窗外的雪景飞快地往后退，阳光落在雪地上，晃得人眼睛发花。苏荔用余光偷偷瞥了眼前排，高屿已经转了回去，可她好像看见他低头时，嘴角轻轻弯了一下。
“哎，高妃，”叶辰还在不依不饶，压低声音跟高屿咬耳朵，“说真的，你对我们‘木王’到底啥想法啊？昨晚抱都抱了，哭也哭了，册封大典都办了，是不是该……”
高屿终于没忍住，抬手给了叶辰后脑勺一下，力道不重，却带着点警告：“再乱说，下次滑雪让你在初级道待够一整天。”
叶辰立刻怂了，捂着后脑勺讨饶：“别别别，高教练我错了，咱不提这事儿了还不行吗……”
车厢里的笑声渐渐平息，只剩下车轮碾过雪地的沙沙声。苏荔抱着抱枕靠在车窗上，心里乱糟糟的，像被猫爪挠过。
她想起昨晚高屿说“‘王妃’这个位置，我先记下了”，想起他递抱枕时眼里的笑意，想起他明明可以制止叶辰的玩笑，却只是轻轻敲了他一下……
脸颊又开始发烫，苏荔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望向斜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发梢，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
好像……被叫做“高妃”，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苏荔狠狠按了下去。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在心里骂自己：苏荔你清醒点！昨晚是喝多了发疯，别当真！
可嘴角却不听话地，悄悄往上扬了扬。
车窗外的雪地里，两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在阳光下划出两道轻快的弧线，像极了雪道上那两道交错的红色与深色身影。
这场被风雪包裹的旅程，好像还没结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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