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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愣,整个暖阁回荡着秦枫眠不绝的笑声。
“皇哈哈哈上,救救哈哈哈,臣妾哈哈哈,哈哈哈臣妾不想笑。”
随安原本就阴沉的脸色这下更是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扶皇后下去,传御医。”
经此一闹,会试宴只好草草散场,萧清远,邱与还和宋秋恒三人留下跟着随安前往暖阁内室。
“皇后这是怎么了,症状看着像是突发了癔症?”站在中间的宋秋恒压低声音询问身旁二人。
“御医看看就知道了。”萧清远没有答话,邱与还端详着屋子四周,听着里间秦枫眠仍旧不停的笑声,淡淡道。
秦枫眠为什么突然如此,她心中已有猜测,只是想不到安平侯夫人能这么大胆,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很快内侍领着陈御医疾步走进里间,没多久秦枫眠的笑声便止住了。
过了一会,陈御医背着药箱出来,对随安道:“皇上,皇后娘娘这是中了九笑散,九笑散无毒,但不小心误服者会大笑不止。”
“你的意思是有人给皇后故意下药?”随安脸色已恢复往常,问话的语气也十分平和,叫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对此到底是何态度。
“臣猜测如此。”
“就朕所知,九笑散乃军中专用,一般人轻易可拿不到。”随安平静地陈述完,从椅子上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木台下躬身的陈御医,别有深意道:“陈御医不妨再细致检查一番。”
陈御医发白的胡须轻微抖动了下,浸淫宫中多年听懂心照不宣的暗示已成为一种必备地生存技能,于是他头垂得更低了些,应声:“皇上所言极是,是臣马虎了。”说着背起药箱又走进了里间。
一旁的邱与还在陈御医说出九笑散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前些日子杜笙来报,北营统帅黄文从夫人暗中从北营牢房拿走了包九笑散,目的不明。
昨天一直盯着安平侯府的默二来报,安平侯夫人身边的侍女小翠昨天凌晨出府从一个蓝衣小厮手中拿到了一包药粉,作用不明。
要不是今天秦枫眠发疯地过于突然,她此前还真没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
之前她让颜木将红苋丸暗中交给单莹莹,是因为红苋丸就是流觞会上,秦枫眠给单莹莹下的猛烈春药。
这红苋丸只在黑市中流通,不易获得,邱与还原本想的是将红苋丸交给她,让其能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没想到单莹莹并不这么做,反而利用和黄从文夫人的私交,弄来九笑散抓住这次会试宴的机会,让秦枫眠在众臣面前丑态百出。
如此,不说让其在众臣面前的形象全毁,却也能让其近段时间以来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越发雪上加霜。
这步棋走得实在是妙。
但九笑散在军中有专门的人员看管,每份使用要进行详细的记录,就算是北大营统帅黄从文也没有擅自调用的权力,黄从文的夫人又是怎么从军中带出来的呢?
邱与还虽对单莹莹此举十分赞赏,但心中不可避免的有些疑惑。
但陈御医说秦枫眠中了九笑散应该不假,只是随安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并不想简单的以被人下药这个结果,来就此了结今天的这出闹剧。
邱与侧目瞟了萧清远一眼,见其摇着羽扇,不急不慌,便知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而且以随安方才的话头,像是要拿秦枫眠当切入点,借机发挥,只是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筹谋什么。
很快德善和陈御医便从里间出来,陈御医瞥了眼随安身旁的德善公公,嘴唇嗫喏了一下,再次开口已然完全换了个说辞:
“禀皇上,臣此次细致把脉后发现,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并无任何不妥,至于皇后娘娘此前突然大笑,臣才疏学浅还未找到病因。”
“你是说皇后身体并无异常?”随安走到陈御医面前,将其扶起。
“是,皇后娘娘的脉象沉稳有力,一切正常。”陈御医顺势直起身,迟疑了一下依旧坚持自己的说辞。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随安神色未变,待陈御医走后,转身看向邱与还三人,如常道:“你们也先回去吧。”
三人在暖阁门口分开,萧清远死活都要跟着邱与还回府见月华公子,还将她的手臂抱得死紧,一副不带上他就誓不罢休的无赖样,
邱与还被他说叨得烦了将人一脚踹上了马车,幸好颜木怕她大病初愈再次受寒,最近出行都安排了马车,不然萧清远今天就只能跟在雪津马屁股后面跑了。
两人刚下马车就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要废后。
“这件事你怎么看?”邱与还将人带到会客厅,吩咐下人端来热茶和小吃食,问坐在对面的萧清远。
“我啊,”萧清远一杯热茶下肚,驱走周身的寒冷后,才笑道:“用眼睛看。”
邱与还皱眉,神情严肃:“说正事,别贫。”
“你想那么多干嘛,总之身为臣子我们听令行事就是。”
“再说——”萧清远话音一顿,狐狸眼眨了眨,揶揄:“废后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听出他话中的打趣,邱与还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往下接。
确实,秦枫眠被废,她理应高兴。
于公,秦枫眠私通外男,品行不端;于私,秦枫眠处处恶心人,被废罪有应得。
可废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这其中牵扯到的利害关系,并不是一句废后就能妥善解决的,所以随安做出这个决定废后是其次,背后肯定有更深层次的目的,而萧清远肯定知道些什么。
心中有推测,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出来求证:“皇上想动晋国公?”
能和秦枫眠扯上关系的只有晋国公府,而且上次冬至随安明确表示要处置黄文从,而黄文从也是晋国公派系。
听到问话,萧清远斟茶的动作依旧稳当,面上也并无泄露出任何情绪,似是早就知道她会猜到一般,“不然怎么说你和皇上是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呢,一猜一个准。”
这跟一不一个被窝有什么关系。
邱与还甩了他一个眼刀子,“林林种种加起来都有迹可循,更何况之前在暖阁随安已经堂而皇之的摆在了明面上。”
“那都是你觉得,你现在去问问宋秋恒,你看他参透暖阁里皇上的用意没,指不定他认为皇上就是关心皇后,结果皇后无理取闹,大闹会试宴皇上气不过才决定废了她。”
“你别把宋秋恒说得跟个傻子一样。”邱与还眼角微抽,“人宋秋恒好歹混到了兵部尚书的位置,就算不是只老狐狸也不至于是只呆头鹅,看不清形式。”
“可不就是只呆头鹅。”话意真假玩笑都分辨不出来,一想到之前自己百般暗示,都被无视了个彻底,萧清远便咬牙切齿,想直接钻进他脑子里,看看里面装到底是什么。
听出他话中的恨铁不成钢,邱与还十分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迟疑道:“你们……有故事?”
“呦呵,邱大人也八卦呢?”萧清远一脸惊奇的望着她,像是在看什么珍惜物种。
邱与还翻了个白眼,轻嗤道:“爱说不说,当本大人想搭理你。”
随后把歪了的话题掰正:“晋国公一下子可不太好动,根基太大太深,不容易挖干净。”
又想到秦枫眠宫中出入的神秘男子,她踌躇了片刻还是坦言:“而且我怀疑晋国公和康南王有联系。”
“康南王?”萧清远神情一肃,“这话从何说来。”
邱与还将石藤毒和秦枫眠宫中的神秘男子一一告知。
“啧,秦枫眠对皇上这深沉绿色的爱意,真是令人难以招架。”
萧清远感叹完,思索片刻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皇上定也知晓,晋国公是早早就决定要动的。
如今朝堂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收复诸侯国的旧臣一派,晋国公一派,还有你我纯臣一派,
尤其晋国公一派近几年可惹出了不少事,皇上可用的人太少了,不动晋国公朝堂局势就无法向我们这边倾斜,而康南王——”
萧清远叹了口气,“我和皇上也一直怀疑康南王没死,但月羌国土广阔,找一个有心躲藏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若真如你所言,晋国公和康南王搭上,虽然棘手但至少化解了敌暗我明的被动局面。”
“皇上也怀疑康南王没死?”邱与还想到之前她拿着李二狗账册找随安,和他说自己心中推测时,其坚决否认的态度,顿时有些疑惑。
既然他也怀疑康南王没死,为何不说实话,难道是不信任她?
想到这邱与还顿时五味杂陈起来,随安不信任她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毕竟他们自小一起,诚如萧清远所言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彼此都十分了解。
纵然长大后很多东西都变了,但她自认为那份信任至始至终都是存在的,可没想到连这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是啊,皇上一直都有派人暗中查探,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消息,前段时间我还建议皇上派你负责此事,
毕竟你手下那个左使杜笙能力了得,但皇上没同意,你猜猜为什么?”
萧清远在关键时候截住话头,自己剥了个花生丢进嘴里,老神在在,倒是闹得邱与还抓心挠肝,这她哪里猜的到?
她抿住下唇,将他面前的花生端到自己面前,硬梆梆地开口:“你快说。”
“给我引荐一下月华公子我就说。”萧清远拿起羽扇摇了摇,开始拿乔。
“月华公子有事外出不在府内。”
“当真?”
邱与还点头,唐隻最近确实在闭关研究乌三息的解药,谁都不见,她可没有说假话。
见她一脸认真,萧清远收起狐疑,借机硬要一个承诺:“那你答应,月华公子回来后,让我见一面我就说,怎么样?”
“一言为定。”邱与还毫不犹豫地飞快答应。
“好吧,那天……”萧清远捏起花生扔进嘴里,思绪飘到那天随安和他说话的情形,盯着邱与还的眼眸中满是意味深长:
“他说:世间诸事难以两全,即便朕身为皇帝也不能幸免,朕只能顾着一边的同时尽量护着另一边,不到万不得已不想陷其于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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