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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
“你疯了?那可是主角,主角你知不知道!?”
系统大惊失色,只觉得关山越让主角杀他的做法糟糕透顶。
在关府的一院子红叶边,系统在天空徘徊,像一颗被绳子吊起回荡的球,显然被气到无话可说。
但它不得不跟宿主讲清利害:“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主角是有主角光环的!你——”
关山越打断:“你没说过。”
啊……?
系统顿在原地,漂浮的动作中透出藏不住的心虚,连为了融入人类的眨眼动作都停了。
不可能吧?
它细细读档……完蛋,好像真没说过。
当初因为时代差异文化壁垒,它不知道怎么解释主角光环。而它绑定的宿主又是反派,任务是死在主角手上。
这么没技术含量的任务,关山越根本不需要了解那么多,它刚好省去把这词本土化的精力。
谁知道就一个身死的任务,关山越来回折腾了两次都没成功,逼得系统现在不得不格外注意主角和关山越的命,生怕一个不小心他俩就死在别的地方,它又得带着关山越重开一世。
而关山越今天对着主角放狠话的行为相当于来自恶毒反派的挑衅,就是纯纯的作死。
鉴于关山越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行为,系统头疼,唯恐这俩人再再再次搞出什么事来。
像什么主角复仇关山越反杀,再正常不过。
童乐和关山越,不管哪个死了都很完蛋啊!
为了关山越的行为规范,系统认命地为他科普:“主角光环就是…就是主角总会绝处逢生、遇难成祥,有别人没有的机遇,干别人干不成的事。”
“举个例子,如果主角被下毒,死的总会是他身边的人。而这次下毒事件和这个人的死,或是为了坚定目标,或是为了磨砺心性。”
“总之,主角会在各种险境里逃脱并有所收获,最终成功完成目标成为一方势力。”
“和我猜的大差不差。”作为一个博览群书的读者,关山越说,“毕竟我们这边的话本子里,那些主角的故事也很是跌宕,但最终都有一个美好归宿。”
系统努力将主角光环说得玄之又玄,关山越还是不怎么上心,一点也不在意这光环附加的奇特作用。
他不在意,一直以来系统纵观全局,不可能不在意,关山越那句让主角来杀他的话都吓死球了好吗。
为了让这位意识到生命可贵,系统抛却良心,把实话夸大。
“你听明白没有啊?童乐,他现在是一个有主角光环的主角,杀了你那不是分分钟的事,你还敢当着他的面说那种话。”
系统嘟囔:“珍惜一下你的小命好不好。”
“分分钟?”关山越玩味地细品这个字眼,轻笑反驳,“不会的。”
主角怎么会没由来地大开杀戒呢?
当然是正直善良坚毅明是非守德行,才能称为主角啊。
而让童乐不因仇怨有失偏颇,秉持中立态度去查童府通敌这件事,就是关山越的最终目的。
系统不知道关山越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惊叫:“怎么不会!他是主角,主角诶!”
“我承认我想让你成功完成反派守则的任务,可我没想你这么早死。你可是我的第一任宿主,咱们多活一会不好吗?”
关山越:“我没想找死。”
“不信。”
关山越被它简单的思维模式逗笑了,感情这系统一次只考虑得了一件事是吧?
一心担忧宿主的命就顾不上其他。
“阿桶,我最近发现了一件事。”他说。
“什么事?”
“我发现,哪怕是在你所说的、注定好命运的剧本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依旧有理有据,追寻得到缘由。”
比如被夺去的五军营管理职权,再比如突然入住皇宫的刘氏母女。
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是凭空发生突然出现,反而有理有据格外正常。
有迹可循就让人放心多了,哪怕面对着一个可能如有神助的主角。
更何况,有迹可循这一点,未尝不能利用。
关山越说:“你觉得,什么样的付出,才能让别人帮你做事?”
付出?
系统唰地想到上辈子在东篱山收获的金子,如同雪中送炭,突然出现在那个破屋子的木头桌子上,堆叠起来,衬得房间都更高档。
那时候的关山越确实感动,感动到忽略一直以来被监视的事实,欣喜万分,恨不能以身相许。
它根据现有事实推断:“……给钱?”
“差不多吧。”关山越说,“除此之外,或为权所制,或有利可图。”
钱,权,名。
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这三者奔波吗?
第一世刺杀成功的童乐,从小孩到刺杀事件也只有五年的成长时间,五年,就能干成这样一件大事?
“弓手所躲避的遮蔽物与陛下圣驾之间,少说也有一里地,而普通弓箭射程最多只有十尺。”
“能在这样的距离完成刺杀,唯有前朝兵圣打造的轩辕弓,配上万中无一的神射手,方能一击毙命。”
轩辕弓难寻,神射手也未必好找。
“从我出生起,轩辕弓就流落在外,在我最受宠的时候,陛下曾耗费人力财力为我寻弓,如此大手笔,却没有搜集到一点它的消息。”
“这样一把神兵,你觉得仅凭童乐无依无靠的五年奋斗,就能将它拿到手?”
不说别的,单是这把弓价值千金且有价无市,就注定它不是可以被一个毛头小子拥有的东西。
且当年天子出行,行程自然保密,童乐又有什么手段能打探到正确的路线、精准的行进时间以及御林军的布防呢?
关山越不相信这是童乐一个人能完成的复仇计划。
如果童乐真有钱到能买下轩辕弓,权利渗透能精准到帝王行程与兵力布防,最后也不会被关山越查到头上并成为刀下亡魂。
比起童乐能力超群,关山越更倾向于有人打着童家满门惨死的旗号,以复仇为共同目标与童乐合作。
比起童乐寻求同盟,更有可能是合作者主动联系上童乐,毕竟以童乐的能力,除了事发顶罪之外,给不出能让权贵折腰的好处。
合作者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多个。
如果是一个,有钱有权到这程度的人不多,查起来也容易;如果是多个,那他们凝聚起来必然有目的有计划,甚至人人都能从文柳的逝世中得利。
关山越相信,既然第一世为了刺杀文柳要利用童乐达成合作,这一世也大差不差。
所以关山越故意把童府犯的所有罪行拿给童乐,让这个人万念俱灰的同时又由他去点燃一盏新的明灯,先合作者一步与童乐站在一起。
童乐的“主角”身份几乎肯定了他的德行,在家仇国恨前,他必然以国为先。
这样一来,童乐就没办法视关山越和文柳为仇人,更不可能计划刺杀。
他只能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寻找微渺的希望,期冀能找出证明童家清白的证据。
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有人和第一世一样,利用童乐与文柳与关山越的宿仇,先暗中提供帮助,最后转向明面共谋刺杀。
又或者没有人主动找上童乐,那就更方便了。
童家当年给敌国泄露城防图时,肯定涉及利益交换,但童家在军队的影响力几乎可以不计,图纸泄露于他们而言好处并不直接,绝对有人和他们合作。
这些尘封已久的真相,再查起来也很悬,先不说证物会不会被销毁,就算找到了看似确凿的证据,也难保不是别人伪造的。
关山越直接绕过辨别的过程,将查这一桩悬案的任务交给主角。
主角嘛,不是在成长路上要杀尽反派报仇么?
关山越拒绝和文柳充当反派,干脆给这位主角找一点事,让他自己在平反路上扒拉出几位顶上反派空缺。
本来关山越就是冲着主角做事十件能成九件去的,现在听系统说了这个主角光环,简直不要太妙。
这意味着关山越只待将童乐抛出去,便能收获一圈又一圈觊觎饵料的鱼。
这些人,不是要和童乐合作杀文柳乱国篡位的,就是当初和童家一起叛国,现在发现童乐在查这件事,准备斩草除根的。
无论引来哪方都好。
前者可以帮助辨别朝中官员的党派,有反心的一律杀掉,相当于提前揪出第一世与童乐合作参与暗杀文柳的人。
后者正好让这些难查出来的叛国者在关山越面前露露脸,看清楚到底是谁参与通敌,害死他父母的同时还害死五座城池的百姓,将凶手曝于阳光之下。
无论是哪一种,都将是关山越刀下亡魂。
无论是为第一世的文柳报仇,还是为每一世的关父关母报仇,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黎朝子民。
“桶啊。”关山越说,“说了让你不用担心,童乐不会杀了我的。”
按照主角的守信程度,必然对他们之间的赌约记忆深刻。
在童乐找到证据之前,不会违约与关山越算账;在童乐找到证据之后,就更不可能了。
那时候他已经找到叛国者并非童家的有力证据,必然会顺着这个点一路找出真正祸首为童家洗清冤屈。
他的注意全在如何为童家脱罪上,早已没了少年人的嫉恶如仇,对于害他家破人亡又引导他去查真凶的关山越,感激与怨恨交织,大抵不愿再见。
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关山越施施然起身,在院中挑挑拣拣,摘下一片形状最完美色调最漂亮的红叶,去了书房,顺手将其压在镇纸下。
——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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