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白月光又被我钓了

　　重逢后的贺杉，难得这样直白，但季知砚看见这条邀请意味十足的消息，心却没由来一酸，五味杂陈，好像他胸腔里面砰砰跳着的，不是属于自己的心脏，而是哪家的调味罐。

　　见季知砚许久没回复，贺杉又发来一条消息。
　　【杉：不想见我也没关系的，我送到学校就走，你来拿就行。】

　　这条消息弹出来的瞬间，季知砚仿佛能看见贺杉打这行字时委屈的模样，说不定脸还是红的。

　　啧。
　　自己说好的惩罚，临时纂改一下......应该也没关系？
　　那怎么办，贺杉难得主动又直接地说想跟他吃饭这种话，要是头一次就拒绝，多挫这只德牧的勇气。

　　季知砚勾了勾嘴角。
　　【YAN:贺先生今天乖乖说了实话，值得表扬喔。想要什么奖励？】
　　【杉：什么都可以吗？】

　　季知砚挑了挑眉。
　　这语气，这口吻。

　　要是换个人来，指不定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季知砚自然不会答应。
　　但对方是贺杉。
　　季知砚还挺期待，想看看贺杉能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

　　季知砚没有犹豫，很快编辑好消息，点击发送。
　　【YAN:如果是贺先生的话，自然什么都可以。】

　　季知砚手指无意识轻轻敲了敲屏幕，看着那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头一回对着手机，有点紧张。
　　还有些隐隐的兴奋。

　　【杉：今晚能和我一起吃饭吗？】

　　......
　　倒是很符合贺杉的作风。
　　季知砚不信邪，退出聊天框，再划出微信，静静等待，想看看贺杉究竟还会不会说些别的。
　　半分钟后，手机振了振，季知砚笑着点开微信看了一眼，果然是贺杉发来的消息。

　　【杉：可以吗？】

　　......
　　真的就要这个？
　　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应届生，又不是什么高干或者企业家，约他吃个饭很难吗？

　　季知砚循循善诱：
　　【YAN:贺先生就要这个吗？可以问问别的喔，也许我会答应。】
　　【杉：你能吃我做的饭，我已经很开心了。就这个吧。】

　　季知砚哭笑不得，但还是没忍住对着手机笑，嘴角压不下去。
　　这样的贺杉，也很可爱。

　　【YAN:当然可以喔。不过贺先生，我们去哪里吃呢？】

　　问出这个问题时，季知砚脑子里就有了答案，既然贺杉已经做好了饭，两个人还一起吃，那最合适的地点当然是家。
　　但是他偏不先说，想逗逗贺杉，也想看看他的反应。

　　果然，贺杉那边沉默半响。
　　【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你在南海机场还是滨郊机场下机？我来接你。】

　　当然不介意。
　　还正合他意。

　　季知砚回复“可以”，跟贺杉约定好时间。

　　然后跟江皓远说：“我今晚临时有事，要先走。”
　　江皓远大惊失色：“砚子，你遇到什么事了！有事别一个人扛，也得告诉我才行啊。”

　　江皓远这一失色，没控制好音量，声音还挺大，身边的人几乎都看了过来。
　　这家伙一说话几乎必有人回应，季知砚心道不妙。

　　“哎，远哥，你别替砚神担心啦，刚才你们走了一路，砚神一直在发消息，那表情高兴的，肯定是在跟男朋友料聊天啊，说不定一会儿就去陪男朋友了。”一个女生冲江皓远笑笑，又转头对他眨眼，“是不是啊，砚神？”

　　眼神很清澈，季知砚一眼就知道是善意的目光。
　　同行的女生一起笑：“就是啊，砚神的男朋友一定也很帅的！祝你们今晚约会开心哦。”

　　周围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江皓远怕季知砚不喜欢这样打量的目光，正寻思着怎么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听见季知砚笑着说：“谢谢你们的祝福，不过.....暂时还不是男朋友。”

　　江皓远手里本来端着纸杯准备喝水，一听这话手抖了抖，差点又洒出来。

　　“啊？砚神还没有答应对方吗？”女生八卦的火星都要喷出眼珠子了，但言语还是礼貌而克制，“但是能让砚神这么开心的人，砚神应该很喜欢才对吧。”
　　江皓远一脸生无可恋，为了稳定情绪喝了水，转过去盯着季知砚，希望自己的好兄弟补充一句“不喜欢”“马上就拒绝”这类话，然后下一秒，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喷了出来。

　　季知砚轻轻笑了笑：“很喜欢，但我暂时还没追到。”
　　不仅没追到，甚至对方可能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在追求他。

　　一边的女生开始起哄，气氛迅速变得火热，八卦的心人人都有，见季知砚不排斥，连带着有些男生也开始好奇，问了些有的没的。

　　季知砚保持已读乱回，十分认真地一一忽悠过去，顿时又想起来公开出柜后骂他的那条帖子。

　　最近稍微有些忙，他没时间看，也不知道骂他的楼盖到第几层了，但是今天大家的态度都意外地很好，并没有因为他是同性恋而对他冷眼相看。

　　季知砚还是点开看了一眼，发现帖子冷清了许多，基本没人活跃了。

　　预期之中。
　　现在社会对性向包容度高了很多，他是同性恋这件事，本来就不该有一栋楼这么高的讨论度。

　　江皓远在旁边“啧”了一声，挥挥手替季知砚把人赶走：“滚蛋滚蛋，你丫的哪那么好奇！”
　　然后转过来瞪季知砚一眼：“不是说好的，不是芒果味蛋糕，就让他滚蛋吗？怎么又要约会去了？”

　　季知砚差点把这事给忘了，盯着愤怒的江皓远，也不知道突然戳中哪根神经，莫名其妙笑个不停：“他没给我买蛋糕。”
　　在江皓远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前，季知砚赶忙补充：“他今晚给我做酸菜鱼。”
　　不愧是江皓远，一眼就抓住关键点：“在哪吃？”
　　季知砚笑着说：“他家。”
　　江皓远气急败坏，但又无能为力，只好苦口婆心：“砚儿啊，这个，这个安全措施......”

　　“啧，”季知砚实在没忍住笑，江皓远这脑子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想啥，思维跳脱成这样，“这都哪跟哪啊，吃个饭而已，都说了还没在一起。”
　　“哦，”江皓远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大惊失色，“砚儿，你要是上面那个，记得也照顾下那个什么导游，要是给人捅坏了，那就......”
　　季知砚忍无可忍，踹了江皓远一脚：“你够了！”
　　江皓远也意识到自己想太远，感慨一句：“儿大不中留啊。砚子你跟人跑了，义父我怎么办。我的作业！”

　　两个人笑得不行，走路都晃，一路上领队说什么也没听清。

　　“好的，那我们这次的展会活动就圆满结束，需要今晚走的同学下午六点半前在这里集合，明天走的同学可以解散了。”领队举着小蜜蜂跟他们再见。

　　解散时还不到下午两点，江皓远和季知砚逛了逛这地方，是个南方水乡，挺有名的旅游城市。但是季知砚心思不在旅游上，逛的也心不在焉，就光顾着听江皓远在一旁叭叭了：“你说我要不要给女神带点礼物啥的。买条手串项链之类的？”
　　“上周跟你说那个女生，有男朋友了，可惜了，我感觉她男朋友没有她优秀，也不知道她看上他啥。”

　　BLABLABLA......

　　季知砚其实也没怎么听，但秉持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原则，季知砚进入神游天外但嘴还在的状态。
　　江皓远说什么他都会回应一两句，让对方可以继续愉悦地说下去，自己则可以愉悦地继续发呆。

　　最后季知砚跟着江皓远逛了半天，对方买了串挺漂亮的手串说要送给女神戴，季知砚笑而不语，心想这手串多半要砸手里。

　　“你要给你那个导游买点什么吗？”江皓远突然给他支招，“送点男生会喜欢的。”
　　男生会喜欢的。

　　江皓远笑得有点暧/昧，季知砚盯着江皓远看了两秒，懂了。

　　杯子啊。
　　要是江皓远生日啥的，送个杯子倒也行，但是贺杉.......
　　估计还没拆开，脸就要先红的滴血，说不定都不敢看他。
　　要是真拆开了，贺杉会不会用是个大问题。

　　贺杉会用吗？
　　二十七八的年纪，没有交往对象，说不需要疏/解，季知砚是不信的。

　　但是一想到贺杉纯情又害羞的样子，他又没办法把杯子这种东西往贺杉身上联想。
　　好像是种对贺杉的玷污。

　　江皓远的声音把季知砚拉回现实："哎，我不是那个意思，跑这老远的，都跨了半个中国了，怎么可能真抱个杯子回去。我说，要不要买个手串项链送给他让他戴？他看上去就是直男，条件也挺好，别被哪个女生追走了，你给他戴个手串啥的，人女生追他之前还能多犹豫犹豫。"

　　于是最后两人又逛了会儿，季知砚最终给贺杉买了条红绳，上面挂着一小块玉，背后刻了字。
　　“岁岁平安”。
　　季知砚又让人刻了贺杉名字的缩写，拿着盒子愉悦地走出店门，给贺杉发了条消息：“我马上上飞机了。”
　　【杉：好的，下了飞机在行李区等我就好。】

　　南海机场挺大，下飞机后，季知砚绕了一圈才到行李区，人群熙熙攘攘，但他大老远就一眼看见了贺杉。

　　贺杉今天没穿板正的西装，穿了件黑色夹克衫，套了条阔腿牛仔裤，头上还戴着顶鸭舌帽，个子高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在季知砚看向贺杉的时候，贺杉冲他挥了挥手。
　　季知砚指指传送带上的行李，示意贺杉在原地等他一会儿。

　　一周的行程，行李不多，但季知砚习惯携带齐全的拍摄器材，总体来说带的东西不少，等他费劲儿地在传送带找到箱子，正准备拎起来时，回头看了一眼。

　　贺杉已经不在那儿了。

　　季知砚心里一空，愣在原地。

　　人流依旧不息，摩肩接踵，他被行色匆匆的人不小心蹭了好几下，有人还踩到了他的脚，跟他说"抱歉"。
　　他没觉得疼，也没回神。

　　好像刚刚还站在这里冲他挥手的贺杉，只是浮沫似的梦。
　　一眨眼的功夫，梦就醒了，醒来后，浮沫消失，贺杉也跟着不见了。

　　给贺杉买的红绳还放在背包里，连盒子都还没有拆，那瞬间他开始怀疑，这场始料不及的重逢是不是根本就是自己的臆想，或者说，四年前的那三个月，本身就是一场臆想。
　　他从没有在香格里拉机场遇见过贺杉，所以此刻，贺杉自然也不该在南海机场等他。

　　直到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
　　“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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