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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开门
日记里的内容包括回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受伤时找他包扎的安全感,上学期间不由自主地想念,和他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无措,考砸那天躲到他怀里痛哭的感慨……
还有很多很多。
无数记录下的点滴,拼凑出他们交织纠缠的过往。正是这一字一句,解开了他们的渊源。凌正阳将回忆诉诸笔端,串词成句,才得以被凌宽窥见。
甚至日记里还写下了连他自己都无意识的小动作,烦躁时会抓自己的衣领,无奈时会不自觉地按眉心按太阳穴,动作流畅得像在做眼保健操。
原来,在凌宽看不到的地方,他也曾被如此细致地注视过。
他对凌正阳的了解,也不再止于看到的表面,这两本日记就是他剖开的心,善良的、真诚的、伪装的,如今都血淋淋地摊开在他手里。
凌宽想找只烟,去柜子里翻翻,最后只摸到了几个空盒,回忆起来上次抽干了之后一直没想起来买,最后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掏了颗糖扔嘴里。
丝丝的甜意在舌尖漫开,连带着思绪向远处蔓延。
凌正阳,凌正阳……
他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他是小侄,是毫无血缘的亲戚;他是朋友,是过往云烟的陪伴;他是目标,是以后未来的保障;可他又是对家,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凌鹏云永远都不会原谅,更不可能接受自己。
他也……不能接受凌正阳。
他们只是叔侄关系,不该戳破那层窗户纸。
凌宽只是引导他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并没有引导他爱上自己。
所以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致使他的心里提到凌宽就是满当当的幻想、爱意和占有欲。
凌宽就不该掀开第二本,如果说第一本是处于学生心智,尚且稚嫩不成熟,那第二本就是性成熟之后的作品。
是完全以第一人称的意/淫杰作,其恶俗程度一言难尽……凌宽看到一半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还是合上了这个以他为右位的同人文。
任谁来了都没办法看完吧……
凌宽自叹命苦,朝垃圾桶里吐了两口甜得发腻的口水,准备给自己糊弄口吃的,顺便规划一下还有两天的假期。
时间不长,可以找个人少的公园野餐,干脆在草坪上铺一块布就往上躺,感受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安宁。
倒不是吸收天地之精华,只是单单躺平在柔软的草地上,让他有一种回归大自然的舒适。
至少阳光是温暖和煦的,没有巨雷,没有暴雨,也不是阴暗潮湿、狭小逼仄的空间。
凌宽炒完了饭,索性连锅一起端到餐桌上,给自己倒杯水的间隙注意到了桌上凭空出现的一瓶蜂蜜。
并不记得自己有买过这个,他拿起一看,还是新的,刚拆封,于是顺手往杯子里加点。
手机响了一下,是余柳的消息。
余柳:你安全到家了吗?
余柳:昨晚本来是想送你的,被人抢了
凌宽一脸黑线。
:到了,谢谢关心。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只记得昨晚余柳的调侃,之后又闲聊了几句,真开始喝的时候已经没什么记忆了,对凌正阳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余柳:也没有……他结了账之后就把你带走了
哦,这么说来他还欠凌正阳一笔酒钱。
只是单看这句话怎么总感觉怪怪的,按照凌正阳的性子,要么是畏畏缩缩但又毫不谦让地强硬要人,要么就是三二一像绑架一样把人掳走。
到底是哪个问一嘴就知道了。
凌宽点开聊天框,正准备连酒钱的事一起问了,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往上一滑这绿油油的一片全是昨晚给他发的?!
向上一直滑动的手指都快抽筋,密密麻麻的毫无逻辑的胡话就这样躺在聊天框里伴随着他的动作跳出来。
他甚至不敢细看,只是看那一大片绿色就想找个直接与这个星球说拜拜了,其实这里不太适合他生存。
凌宽看得头皮发麻,最后还是放弃了追根溯源……很难相信这一大片都是他醉酒的杰作。他还做了别的吗?缠着他,向他说胡话,耍酒疯?
那也难怪他会发那一句“我没碰你”,摆明了就是要他安心的推辞话。
凌宽删删改改,最后也不知道发什么来缓解自己看到了上述大片的尴尬,结果是半句还没编辑完,对方的消息就挤了进来。
烦人精:小叔,你醒了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烦人精:【探头.jpg】
一时又找不到话说的凌宽只能像人机一样一句一句回。
:醒了,没有。
:【打地鼠.jpg】
凌宽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顶着那通篇的胡言乱语下接一本正经的话,最后发了一句“我们聊聊吧”。
三秒内,凌正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关切的话语伴着背景若有若无的风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小叔,你哪里难受吗?”
“……没有,我还好。”
“嗯,日记看了吗?”
“看了,还没看完。”凌宽只感觉自己一问一答的像在汇报工作进度。
“如果你不喜欢,就烧掉。”凌正阳的话语干脆利落,是下定决心、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日记吗?”
“嗯,那是你的东西了,你有权主导一切。”
“……我会还给你。”
凌正阳没再接这句话,而是换了个话题。
“你是有什么事要问吗?”
“昨晚都发生什么了?”凌宽真的很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管他接下来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甚至连他俩当场滴血认亲的场面都脑补了一下……既然都是过去式,也并非不能接受,只是他需要知道波及的范围有多广。
结果这点准备完全多余了,凌正阳的下一句话像一捧凉水,虽然浇灭了焦虑的火焰,但留了一簇好奇的火苗。
“没什么事。我开车送你回去,看你睡着之后就走了,你一直在咕哝,听不清是什么。”凌正阳的背景很安静,与他的回声叠加的音量更大些。
“……细节方面呢?”
“电话里不方便说,我们见面聊吧。”凌宽甚至能听得到对方的鞋底踏在瓷砖上的声音。
“可以,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凌宽租的公寓隔音不好,门外是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以及与电话里的电音重叠的声线。
“现在。我在你家门口,过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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