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观观察报告：我在江湖当bug

　　柳随风传来的四个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信李，慎用。”——这简短的信息背后，是默认了她与李维正的接触，甚至是一种隐晦的指引。这消息是真的吗？他如今身在何处？伤势如何？

　　无数疑问盘旋在心头，但池小鱼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应对李维正交付的、探查赵府的任务。无论柳随风的消息是真是假，“慎用”二字她都深以为然。

　　她并未急于向李维正索要赵府地图，而是借口需要时间准备和打探赵府外围情况，拖延了几日。这几日里，她通过听雨楼的渠道，以及动用令牌有限度地查询了一些关于赵崇及其党羽的公开信息，尤其是其府邸护卫的轮换规律和几条可能的潜入路线。

　　李维正似乎也并不催促，只是又派人送来了些关于“赤阳仙草”的模糊记载，加深此物可能就在赵府的暗示。

　　就在池小鱼觉得不能再拖，准备向李维正索取详细地图，并开始规划潜入方案时，李府管家再次悄然来访，这一次，他的神情比上次更加凝重。

　　“池姑娘，老爷请姑娘过府一叙，有要事相商。”管家低声道，“请姑娘随老奴从侧门入府。”

　　又要去李府？池小鱼心中警惕，但面上不露声色：“可知是何要事？”

　　管家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府上……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老爷说，或许对姑娘正在追查的事情有所帮助。”

　　特殊的客人？池小鱼心中一动，隐约有了某种预感，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点了点头：“有劳带路。”

　　这一次，她没有经过庭院楼阁，而是直接被引到了李府深处一间极为隐蔽的暗室。暗室入口藏在书房一排书架之后，需要触动特定机关才能开启。

　　暗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两椅，墙壁上挂着几幅边境地图，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而当池小鱼的目光落在桌旁那张铺着厚厚裘皮的软榻上时，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柳随风！

　　他斜倚在榻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比在玉门关时更加消瘦，眼窝深陷，唇色淡得几乎没有血色。一件厚重的墨色大氅裹在身上，却依旧掩不住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虚弱。他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呼吸轻浅得仿佛随时会停止。

　　福伯肃立在一旁，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担忧。

　　李维正则坐在桌旁，眉头紧锁，看到池小鱼进来，微微颔首。

　　“他……他怎么在这里？”池小鱼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几步走到榻前，难以置信地看着仿佛一碰即碎的柳随风。

　　福伯叹了口气，低声道：“公子伤势恶化，寒毒已侵入心脉，雍城那边……已不安全。李尚书暗中派人接应，我们才得以秘密入京。此事极为隐秘，望姑娘切勿外传。”

　　李维正接口道：“柳公子于国有功，老夫不能见死不救。况且，他对查明北荒渗透及玉峡关真相，至关重要。”他看向池小鱼，目光深邃，“如今，你们二人目标一致。池姑娘，探查赵府之事，或可与柳公子商议。”

　　就在这时，柳随风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曾如墨玉般深邃的眸子，此刻显得有些黯淡，却依旧锐利，精准地捕捉到了池小鱼的身影。

　　他看着她，嘴角极其微弱地牵动了一下，似乎想扯出那抹惯有的、带着讥诮的笑容，却因虚弱而未能成功。

　　“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几乎微不可闻。

　　看着他这副模样，池小鱼心中五味杂陈，有震惊，有担忧，更有一丝莫名的酸楚。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点了点头：“嗯。”

　　“李大人……与你说的……”柳随风每说几个字，都需要停顿喘息，“赵府……去不得。”

　　池小鱼一怔：“为何？因为危险？”

　　柳随风轻轻摇头，目光转向李维正，带着一丝洞悉的冷静：“李大人……是好意。但……赵崇……非主谋……至少，不全是。”

　　李维正眉头一挑：“柳公子此言何意？莫非掌握了什么证据？”

　　“直觉……与……零碎信息。”柳随风闭上眼，缓了片刻，才继续道，“他们……抛出‘赤阳仙草’……是饵。意在……引我们……与赵崇……两败俱伤。真正……掌控‘暗星’……调动军械的……另有其人。可能在……宫内……或……更近。”

　　宫内！或者更近！这话让李维正和池小鱼都悚然一惊。

　　“柳公子是指……”李维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查……兵部……与户部……近年……所有……未经正常渠道……核准的……边境物资调令……尤其是……以特殊战备……或试验为名的……”柳随风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乎成了气音，“重点……查……经办人……及其……背后……真正的……审批者……”

　　说完这些，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缕暗红色的血丝。

　　福伯连忙上前，喂他服下一颗药丸，并用内力助他化解药力。

　　李维正坐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在消化柳随风这番话带来的冲击。如果真如柳随风所言，幕后黑手可能隐藏在朝廷更深、更核心的位置，甚至可能就在他身边，那情况就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池小鱼看着柳随风痛苦的模样，忍不住上前一步，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她握紧了袖中的玉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冰冷的温度。

　　柳随风缓过一口气，微微偏头，看向池小鱼，目光在她紧握的袖口处停留了一瞬，随即与她的目光相遇。

　　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仿佛在说：“信李，慎用。以及……小心。”

　　这一刻，池小鱼几乎可以肯定，那张纸条，是真的。

　　李维正猛地站起身，沉声道：“柳公子提供的线索至关重要！老夫这就去安排人手，秘密核查近年所有异常调令！”他看向池小鱼和福伯，“柳公子就拜托二位照料，此地绝对安全，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告诉管家。”

　　他匆匆离去，暗室内只剩下池小鱼、福伯和昏迷过去的柳随风。

　　池小鱼走到榻边，看着柳随风毫无血色的脸，低声问福伯：“福伯，他的毒……真的没办法了吗？”

　　福伯满脸愁容：“赤阳仙草和雪蟾酥是希望，但皆渺茫。如今只能靠珍贵药材和内力勉强吊住性命，若一月内再无法解毒，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一个月……

　　池小鱼看着柳随风，心中一个念头疯狂滋长。李维正靠不住，赵府是陷阱，那么能救他的，或许只剩下那条最危险的路——

　　皇宫大内，秘库藏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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