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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当为世范
城外,每条路都设置了传送大阵,青蓝紫赤四色灵光冲破天际,空中,来来往往是各大宗门世家战船灵舟,磅礴浩瀚的灵力切碎空间,穿梭自如皆集于楚城。地面上,卖花的,卖丹药的,卖法宝的,开赌盘的,密密麻麻全是修士,有身披战甲的世家精英,有白衣青袍的宗门弟子,更多是散漫不羁的散修。若有人留意,更能发现,行走的人中,筑基很少见,金丹更是满地走,扔个石头下去,能砸到一大片元婴。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太微剑宗的龙渊剑会。
龙渊剑会,修真界百年一遇的顶级盛会,是修仙宗门和世家大族的对决,是仙道正派和魔教妖族的较量,是散修向上攀登的唯一机缘,最重要的是,它是修真界年轻一代初露锋芒,名扬天下的千载良机。
千年大宗自不必提,稍微有点底蕴的小门小派,挤破头都会参加龙渊剑会。几乎每一个散修,都希望能在剑会上一试锋芒,被尊者大能看中,从此加入世家宗门,一飞冲天。
而这楚城,就是离太微剑宗最近的城池,更是必经之地,素有太微咽喉之称。此时,离大会开始尚有一段时日,楚城城中,笙歌曼舞昼夜不断,摩肩接踵皆是修士,热闹非凡。
苏稚鱼交过银两,验过身份,走入楚城中。
她穿过结界,左脚刚踏入城中,一个激灵,全身仿佛被冰水冲过,连丹田都开始微微发烫起来。她知道,这是护城阵法在探知她的灵识修为,化神以下皆可被探知,这是对每一个进入太微剑宗势力范围修士的警告,防止任何人在楚城中寻衅滋事。
龙渊剑会,鱼龙混杂,妖魔鬼怪人集于一城一宗,太微剑宗必须在一开始就展现出足够的强势,才能保证剑会顺利进行。
苏稚鱼微微仰头,看着夜空中大片大片耀眼的孔明灯,散发着柔和光芒,宛若闪亮明星散落点缀,汇成一道迢迢银河,整座城池亮如白昼,瑰美不可方物。明灯万盏,却在空中布成杀阵,只要有人打破楚城中各种势力微妙的平衡,太微剑宗立刻出手,夜空中盏盏璀璨明灯,便是杀人利器。
悬在头上的孔明灯,是祝福,更是赤裸裸的威慑警告,太微剑宗行事作风,可见一斑。
苏稚鱼冷笑一声,这让她不禁想起了一个人,太微剑宗宗主谢梧肃。
袖中大鹏金翅鸟轻轻啄了一下手背,苏稚鱼知道它饿了,安抚地摸摸它的羽毛。
苏稚鱼顺着大鹏的目光看过去,见这小家伙眼睛一眨不眨,垂涎欲滴的盯着远处摊贩的翅根果。
这翅根果生于极热之地,非日光不食,极为珍贵。苏稚鱼走上前,细细挑了几个,漫不经心道,“这翅根果如何卖?”
那老板一双吊梢眼,两根鼠须,眼睛滴溜溜上下打量眼前黑袍人,满意得出有钱二字,笑着开口,“一个400银晶石,两个700银晶石,童叟无欺,价格保证,包您满意!”
苏稚鱼轻轻笑了,“400晶石买张爆破符足矣,翅根果虽珍贵,却也无法与爆破符相提并论吧?”
那鼠须老板笑着摸摸下巴,“看您这一身,也是来参加龙渊剑会的吧?”
苏稚鱼撇了他一眼,但笑不语。
那老板点点头,“不瞒你说,我这翅根果可不一般呐。您去瞧瞧其他的,不是没成熟,就是酸涩苦口,一看就是经过长时间运输坏掉的。只有我家的翅根果,不是种的,而是来自于一个特殊的地方。”
“您猜猜,是哪?”
苏稚鱼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天枢堂。”那鼠须老板低声道,“天枢堂便是太微剑宗外,剑修唯一可以公开挑战比试的地方,胜者报酬丰厚,那添头就是一颗翅根果。”
“我们店里的翅根果,那都是高价从胜者手中买的,那品质,有天枢堂做保,绝对是没得说,贵是贵了点,但值啊,客官您说是不是?”
苏稚鱼按下袖中乱动的大鹏鸟,不顾身后挽留的殷切老板,毫不犹豫转身走了出去。
苏稚鱼用手指轻轻点点大鹏的小脑袋,“走吧,去天枢堂,给你赢几个翅根果,当零嘴吃。”
*
天枢堂位于楚城中心,面东朝南,俯瞰全城,周围围着无数亭台楼阁,空中旌旗猎猎,在蓝天白云之下随风飘荡,数十座擂台星罗棋布,盘旋而成巨龙,正是太微剑宗的宗徽。
苏稚鱼上辈子听人说过,这天枢堂的幕后势力就是太微剑宗,天枢堂不是只面向剑宗子弟,而是向所有剑修开放,能者皆可参加。
但一上擂台,生死自负,曾经就出现过胜者虐杀对手,一点一滴放尽对方心头血的惨事。因此,虽然天枢堂虽然给胜者的奖励极其丰厚,但是却极少有人愿意搏命参加。
谁也不敢赌自己会不会遇上亡命之徒。
苏稚鱼面色如常,怀中抱着毛茸茸的大鹏,精挑细选一个奖励翅根果最多的比试,填上名字,交钱报名,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就在半个时辰后开始。
她上辈子就想,来天枢堂真刀实枪的玩一下,毕竟,在太微剑宗找个愿意认认真真和她打的师兄师姐,太难了,还得是这种赌命的地方,打起来才是真正的刺激。
可惜,她每一次偷跑出来,脚都还没踏进天枢堂,里面的管事就恭恭敬敬的将她请了出去,平安顺利的送到了谢梧肃面前。
她乖乖的跪在谢梧肃脚前,侧着脸,水一般的柔软长发扑散在谢梧肃膝盖,眼角染着淡淡胭脂色,微微挑起,无辜的看着谢梧肃,仿佛对自己打伤护山神兽,无故偷跑出宗,准备到天枢堂砸场子的事全然不知。
如同初入人间的鬼魅狐精,纯然天真,却有不识世事的残忍。
谢梧肃的手骨节分明,常年戴着黑色皮质手套,抚过下巴的时候,带起一阵微凉的痒意,不重,却有着十足的惩罚意味。
苏稚鱼轻轻瑟缩了一下,条件反射性的往后仰。
谢梧肃不容拒绝的制住她的肩膀,强势的拉到身边,两人靠的更近,呼吸可闻。
苏稚鱼又闻到了那淡淡的莲花香气,她抬起下巴,定定的看着眼前人,凤眸清俊,高不可攀,宛如神祗,正是天下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剑尊。
可这般端华高贵的人物,此刻眼中满满都是她的模样。
苏稚鱼读懂谢梧肃眼中深意,轻轻一笑,不再挣扎,任由谢梧肃将她揽入怀中,磅礴的灵力进入识海,探查每一条经脉,疗愈伤痕,极尽温柔,珍而重之。
恰似那时,轻轻抚过她后背的手。
怀中大鹏鸟轻轻磨蹭她的指尖,苏稚鱼回神,接过管事手中的令牌,打开一看,辛字擂台,就在半个时辰后,对手,金丹初期剑修。
苏稚鱼心中微定,走入擂台开始准备。
她忽然感到后背一凉,似有人在窥探,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似是错觉。
苏稚鱼不着痕迹的看向了最高处的楼阁。
*
凌霄阁。
“师兄,你好像被人发现了哦。”
宁熙转身回头,撑着下巴,杏眼桃腮,眼中全是猫儿一样的得意狡黠。
被他看着的青衫男子名傅迟声,正是太微剑宗天权峰大师兄。
他只爽朗一笑,斟杯酒递给宁熙,后打开折扇,微风徐徐,风姿绰然,只道,“无妨,我看那人一身黑衣,却分明是女子身形,很是神秘,更何况,我的神识居然没有探测到她的修为,有些好奇罢了。”
宁熙接过酒,一饮而尽,啧啧道,“真是不错,在太微剑宗里禁酒,难得下山喝到一杯,不错,再来一碗!”
“酒不可过三杯,不可多饮。”
“师姐,你看看她!切,你不给我倒,我自己来!!!不给我!我就自己去胭脂胡同里面买!”
旁边一白衣女子上前,疼惜的揉揉宁熙头,“你师兄说的没错,此次下山,我们自然不能耽于玩乐,我们来天枢堂,也是替宗门看看有没有沧海遗珠,龙渊剑会在即,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
“舒师妹说的极是,我们此次下山,一则是为护卫宗门,在剑会开始之前排查一切潜在威胁,二则,更是应当留意散修中的可用之才,尽早吸纳入宗门。”
楼阁中三人闻得其声,同时向门口望去,慌忙起身,肃然作揖。
“沈师兄安。”
来人面如冠玉,眸含青霜,广袖白袍,腰佩长剑,却不见凌厉,只觉君子端方,俊雅可亲。
此人正是沈山玉。
傅迟声道,“师兄请坐。”
沈山玉笑着还礼,“大家都坐吧,此次下山,辛苦大家了。”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啦,沈师兄。”宁熙摆摆手,“不过,我们刚刚注意了一个人,她居然察觉到了傅师兄的灵力探查,并且还能避开,而且我看她一身黑衣,似是有意隐藏身份,估计应该也是来参加龙渊剑会的修士吧。”
沈山玉目光看向傅迟声。
傅迟声收起折扇,拱手道,“师妹所言非虚,我看那人一袭黑衣,独自一人,灵力圆融自如,毫无外泄之力。走进来,就直接去报名,似是极为笃定会赢。看骨龄,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实在有趣的很,便想试探一番,没想到,她竟然察觉到了。”
沈山玉挑眉,白玉似的指尖挑起茶盏,笑道,“有意思。她选的什么擂台?”
“她接的是辛字擂台。”
宁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就是那个出了名的赌注大,一上擂台必死人的辛字擂台?她疯了吗?有什么资源非要不可拿命去赌?”
“也有可能,是她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舒云微微蹙拢,“不过,这也太冒险了。”
“无妨,待会她上擂台,我们一看便知”,沈山玉盘着手腕玉珠,“我此行下山执行任务,得了不少珍宝,你们尽可随意挑选。”
沈山玉指尖一翻,桌面上铺满丹药灵符,灵兽内丹,皆是难得一遇的上品法宝。
宁熙嘻嘻笑着,毫不客气挑了几个收入囊中,行礼谢道,“多谢师兄,每次和师兄出任务,就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真好!”
傅迟声和舒云规规矩矩行礼,“多谢师兄,必不负师门重托。”
沈山玉微微颔首,转头看向窗外,“师门之间,不必多礼。”
“辛字擂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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