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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收起手机,她看一眼时厌面前的空盘。“胃口不错啊傲娇鬼。”
时厌挑眉,正要回怼,又听她问:“都不给我剩一点?”
“什么啊,你自己没吃吗?”她愣住了,这不是单独给她的一份吗?“那,那我给你点份外卖?”
“噗……”景迟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要啦,我逗你的,我早吃过了。”顿了顿,她又补一句:“严格来说,你吃的这些……是我刚剩下的。”
时厌惊了:“你怎么不提醒我?谁要吃你剩饭啊?”这才发现吧台就没第二支餐叉,所以餐叉也是她剩下的?!
“你一坐过来就开吃,我要是那会儿提醒你,岂不是太煞风景?”景迟看她一脸吃瘪又无的放矢的模样,心中愈发开怀。
“那你又问我够不够?你误导我!”时厌怎么好意思承认自己看见水果沙拉直接就认为是对方特意做给自己的?自作多情也真是够了。气呼呼地鼓着嘴,双手抱在胸前,看眼盘子,又看眼景迟,再看眼盘子,她在心里努力与自己和解:吃都吃了,再计较也没意义,何况对方是……算了,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反感……
品着她眼底快速闪动的情绪,景迟忍笑忍得很辛苦。“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怕放久了水果会氧化,想等她洗完澡再单独帮她做一份的,谁能想到人家一过来拿起她的餐叉就开吃。眼下笑也笑够了,她决定见好就收,于是抬手捂唇小小打了个哈欠:“好累喔,今天一天都在忙工作。时厌,陪我去床上躺着,我们聊会儿天吧?”
“不聊。”
“可是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啊。”景迟丝毫不在意她的拒绝,再次发出邀请。
时厌心情复杂,面对景迟的邀请,很难说清她究竟是期待多一些还是抗拒多一些。而景迟根本没打算给她更多的思考时间,滑下高脚椅的瞬间就伸手拉住了时厌的手,而后不顾她别扭的姿势将她一路拉着回去主卧室,倒仿佛她才是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
主卧的床两米见方,足够两人以并不尴尬的距离安稳地睡一晚上。可漱完口再次回到床边的时厌却发现景迟睡在了床的正中间位置,于是难题一下子就抛给了她——无论是自己贴边睡还是让对方挪边上一些好像都有些微妙的尴尬。
她抱着枕头在床侧站了一会,越站心里越不得劲,明明这是她的床,这是她的家!不管了,拉开空调被就躺进去。
抬手关灯。可后脑才刚贴上绵软的枕头,一具比枕头还要绵软的身子就这么忽然地贴了过来。景迟抱住她一侧手臂,温热的呼吸随之打上她的肩头。“有你在真好。”她低声呢喃。“你不准再删我好友了。”
被她额上细软的发摩挲着裸露在外的皮肤,激起无法克制的战栗。时厌身子一紧,几乎是立刻想要挪开自己,“你……别挨着我。”她费劲地说。
景迟却将她手臂抱得愈发要紧,倔强地又说一遍:“不准再删我好友了。”
时厌没做声。
景迟不禁赌气:“事不过三,你要是再删我好友,告诉你,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我了。”
话一出口便有些后知后觉地心虚,时厌上次删她好友是六年前,整整六年她都没有试图与她恢复联系,现在对自己的妥协与照顾或许只是碍于警察的本能,是沿袭旧时的惯性,而其中又有几分是真正出于在意呢?不可否认她仍是会流露出一些小小的霸道,但或许也只是性格使然,毕竟自从重逢之后努力与对方恢复链接的人似乎一直只是她自己而已……
明明是玩笑的语气,但时厌却倏然感到一阵冷寒,加上景迟突如其来的沉默,两人之间气氛瞬间跌到冰点。
景迟有些失望地缩回手,可才小小露出异动,时厌蓦地抓住了她的手。她仍是平躺着,甚至不愿侧身看她一眼,黑暗中她的眼底似烧着两簇火苗。“景迟……”牙根咬得胀痛,“你到底想要什么?”
景迟被她捉着手腕微痛,正要让她轻些,听了她的问话不禁一怔。她凝视着她,不惧她眼底灼烫又陌生的情绪,仿佛要在这张暌违六年多,却又一直深刻在记忆中的脸孔上读出些什么。
“或者,我换个问法。”时厌忍住心底躁动的欲念,缓缓将手松开。“你一直纠缠过去,到底是因为你在乎我,我这么个人。还是仅仅只想要一个答案?”
“我当然在乎你。”景迟几乎是立刻说道。
时厌面无表情嗯了声,似是对这个回应抱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纵容——既渴望相信,却又不得不保持质疑。
景迟略略仓惶地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颤意:“你不相信我?”
时厌的理智提醒着她要快些收拾好紊杂的情绪,恢复惯有的冷静,她与她的关系早已错位,事到如今也无谓强行找补。“不重要了。回到你刚才的诉求,我答应你,不会再删除你。”
“然后呢?”景迟追问,说话间眼眶已然泛红。
时厌见不得她忽然脆弱的模样,扭过脸不看她,硬着声音说:“希望你诸事顺遂,作为一名警察,我希望我能给你提供帮助的机会以后不会再有。”
“你在转移话题。”景迟固执地伸手抱住她的脸,强行将她扭转回来。“你说不再删我,却又对我关上心门,这不是我要的结果。时厌,我想要你还和从前一样在乎我,喜欢我,我们互相陪伴,永远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灯塔。”
“我想你大概搞错对象了,景小姐。”时厌被她激起心中旧恨,言辞逐渐染上锋芒。她冷笑一声:“这些话,你该同你未来的男朋友说,而不是我。”
景迟有一瞬的愣怔,时厌抓住机会摔开她的手,缩着身子向一侧快速后退,将两人间拉出足够遥远的距离。“别太贪心,你得到过很多了,不是吗?”
“贪心?”景迟敏感地捉住了这个词,不断涌动的心潮促使她不经思考便问出了一句话:“一个人想要同时拥有爱情和友情,你将之定义为贪心?”
“时厌,我可以接受任何答案,包括我惹你不快了,甚至你厌倦了——可是,我不能接受这个定论。”她略微狼狈地吸一口气,抬手轻捏鼻梁,逼退泪意,一丝冷嘲渐渐浮上唇角。“难道那时你忽然决裂的缘由正是因为有了爱情的对象,所以迫不及待与我斩断关系,甚至远渡国外?”
时厌从未见过有谁倒打一耙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甚至将她逼得不断溃退。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她痛快地说:“对,没错。所以呢?你不也是一样?”
“我什么时候——”景迟被她气到失语,没错,那时她是和时赟确定了恋爱关系,可是她从未因此冷待过时厌,甚至很多时候她宁愿拒绝时赟的邀约也要陪着时厌,可没想到真正抛低对方的人却是她。再怎么忍也没能忍住,一滴泪掉出眼眶,她仓促地抬手去擦,结果却是愈擦愈多,索性放任了。她哽咽着说:“原来是真的……你说的那些话……你真的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时厌冷着脸,一言不发。耳听她又问:“所以你在国外开心恋爱的时候,从头到尾只有我在伤心难过是吗?”难过得甚至无法专注和时赟的恋爱,每次见面总是追问他时厌的消息,直到彼此感情渐淡,直到出现不可调和的摩擦,直到最后分手……
她再也问不到关于时厌的半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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