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卜

　　第二天一整个上午，易爻都无精打采的，他四处张望想要发现巫暨的身影，可这诺大的校园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易爻还没忘了法会的事，中午连午饭都没吃。就匆匆忙忙赶往白云观
　　每年七月十五都是白云观较为热闹的日子，无论老少都会到这烧柱香，焚点往生钱，祭奠去世的亲人
　　但今年却不同，白云观前几日已经贴出公告，中元日仅上午开门，中元法会禁止无关人员参加
　　易爻进了白云观，灵官殿外的旗杆上已经换上了“东极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的华幡
　　小道士将易爻带到杨渊的禅房，易爻推门进去，房间里坐着两个人
　　杨渊看到易爻进来，朝他点了点头
　　“师弟，恭喜呀”坐在一旁的夏彦臣突然说话
　　易爻指了指失魂落魄的自己“师兄您真是拿我开玩笑，您看看我这模样哪有喜呀”
　　夏彦臣拿出两只锦盒递给易爻“这是前几天师父托人送来的”
　　易爻打开锦盒，里面是一顶流光溢彩的莲花冠
　　另一只锦盒被杨渊打开递给易爻，里面是一件银灰色的法衣
　　“师父让你今日上坛”杨渊说
　　“我哪行呀？我经验也不够，资历更不足”易爻急忙摆手拒绝
　　杨渊盯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没事，你能行”
　　不等易爻拒绝，杨渊已经将他的簪子拔下，为他戴上师父送来的莲花冠
　　“这顶冠，是师爷在民国十三年时冠巾所戴”杨渊说着话突然猛的一阵咳嗽
　　“师兄怎么了？”易爻忙问
　　“没事，老毛病了”杨渊转过身去，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当暮色降临时，中元法会准备开始，杨渊为易爻披上法衣，他们三个人都将手机放在禅房内
　　“杨道长，东家还没来”一个小道士恭恭敬已故的亲人才能敬的对杨渊说
　　“不好意思，我忘记告诉你了，东家今天不能来了，辛苦你一直在门口盯着”杨渊说
　　“没事，这样的话，我就不打扰您了”小道士说
　　到了救苦殿上，杨渊手持如意，夏彦臣和易爻立侍左右捧着经书
　　大殿的供桌上摆着一个牌位，借着昏黄的烛光易爻辨认着上面的文字“奉显妣巫母倩之神位”
　　易爻心里琢磨着，巫倩应该是巫暨的母亲一时间就愣了神
　　在三通法鼓响后，以杨渊为首三人顺次登上法王台
　　易爻在台上再看向牌位时，他发现在巫倩的神位后面背对背还摆着一个牌位
　　因为距离较远的原因，易爻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只是恍恍惚惚，连猜带蒙看出上面写了“纳粹”“犹太”几个字
　　易爻努力使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殿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易爻想到师父曾经告诉自己“人不走夜路，鬼不走干路，只有下了雨，已故的亲人才能回来看看人世间的亲人”
　　天空中隆隆的雷声与前院救苦殿的经韵混合掩盖住了禅房里的手机声响
　　一瞬间易爻感觉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脏，痛的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天空中响起一声炸雷，将易爻的思绪拉回现实
　　电话的那头，巫筱急得满头是汗“怎么还不接呀”巫暨侧卧在床上痛苦的蜷缩着，脸色苍白，鲜红的血液将枕头都染红，地面上散落的酒瓶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救护车的声音在落下响起，红蓝的灯光将巫暨的影子钉在墙上
　　巫筱见打通易爻的电话无望，就选择给修竹发了消息
　　格格巫：姐妹在吗？
　　修：在的在的
　　修竹几乎秒回
　　格格巫：你现在方便来一趟西城医院吗？我哥生病了，我有点害怕
　　修：马上到
　　修竹和宋宇笙正在宋宇笙在西城租的小屋里看电视，宋宇笙为修竹挑去葡萄里面品相不好的几颗
　　当宋宇笙推着到医院时，医生已经将巫暨推进急救室了，巫筱的手上沾满了巫暨吐出的鲜血
　　“三哥呢？他怎么没来？”修竹问
　　“我给他打电话一直都没接，但是我昨天早上我听见他俩好像吵架了”巫筱的手一直在抖
　　修竹又拨通了易爻电话，结果还是没人接“艹，我电话也不接”
　　“没事，没事你先别急，你哥肯定不会有事的”修竹安慰巫筱“你身上钱够吗？钱不够的话直接和我说”
　　宋宇笙把纸巾递给巫筱，巫筱说了声谢谢后擦了擦眼泪
　　“不行，我得给二哥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修竹说着打通了季宸泽的电话
　　“哪位请讲”季宸泽的声音传来
　　“二哥，是我修竹，我想问问三哥和你在一起吗？”
　　“欧，他没在我这，今天是中元节，他应该和你师哥在白云观忙活法会的事吧”
　　“也是，我都忘了今天法会的事了，行，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修竹挂了电话叹了一口气“唉，咱们今天指他肯定指不上了”
　　窗外的雨又大了几分，雷电在天空中蔓延出古老的图腾
　　大约过了20分钟，医生从急救室中走出“哪位是巫暨家属？”
　　巫筱急忙冲过去，拉住医生的手“我是，大夫我哥怎么样了”
　　医生一边安慰巫筱一边说“他就是肠胃不好。再加上饮酒过量导致的急性胃出血，现在已经止住血，大概过了两三天就能出院”
　　“我们能进去看看他吗？”巫筱问
　　“等会转到普通病房，你们就能去看他了，这样家属先和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巫筱给巫暨定的是单间，也方便自己去照顾巫暨
　　巫暨虚弱的躺在床上，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迹，他看了看身边的人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他有闭上眼睛，几滴泪从眼角滑落
　　宋宇笙坐在巫暨的床边，手指搭在巫暨手腕的寸脉处，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巫暨的喉头振动发出一段颤音，修竹仔细的辨认才听清是一段德语，是巫暨在问“哥呢？”
　　巫筱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巫暨觉得自己好像吞下了刀子“我就是死他也不愿意来见我是吗？”
　　这句话被巫暨用德语说出，修竹的心头一震
　　“姐妹，我先走了，这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好好休息吧”修竹说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巫筱说着将两人送出了病房
　　两人出了医院，雨淅淅沥沥还在下
　　“走会吧，这也没有几步，打车太浪费了”修竹说
　　宋宇笙点点头“对了，他在病房里说的什么？你听懂了吗？”
　　“他问三哥怎么没来，他就是死哥也不愿意见他”修竹说
　　“我刚刚给他诊脉，发现他左寸散，如残焰飘忽于肤表，应该是心脉受损，心血逆行，就是老话说的心气散了，不像那个医生说的那么简单”
　　“真那么严重吗？”修竹问
　　“但愿是我失误，错诊了吧”宋宇笙微微抬起头回想着巫暨的脉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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