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万万不可啊

作者:花开富贵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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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艺


      蒋庆他娘差点哭瞎了眼睛。
      只不过出去了一趟,就不省人事地被送回来。
      好在天公垂怜,蒋庆醒过来的时候他娘和他姐差点高兴得放鞭炮了,过了天嘘寒问暖的好日子后,结结实实吃了顿“竹笋炒肉”。
      人是鲤奴送回来的,他隐去了他们洞中的遭遇,只说三个孩子晚上上山不慎遭遇了暴雨和滑坡。
      “让你小子乱跑!”蒋大娘举着根棍子到处追,“老娘今儿非得让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我错了我错了哎娘!”蒋庆在院子里屁滚尿流地逃。
      蒋大娘一根棍子甩过去,没打中蒋庆,棍子咕噜噜滚到了一双如意鞋边。
      鞋子的主人挑了双俏丽的眉:“这么快就好了?”
      蒋庆呆愣在原地,有些意外:“小、小燕儿?”
      小燕儿手里提了个食盒,笑道:“大娘,我是蒋庆的同窗,听说蒋庆病了,我给你们拿了些炖的肉过来。”
      蒋大娘喜出望外,连忙上去接着,还顺带敲了下蒋庆的脑袋:“哎哟姑娘,你这可太客气了!臭小子,还不快去抬个凳子。”
      “不必了大娘,我也只是来送个东西,家里还有事,便要走了。”
      小燕儿转身便走,蒋庆追了上去:“哎等等!”
      等到了个转角,蒋庆气喘吁吁,他身体还没好全,小燕儿脚力又太厉害了。
      “你……”他挠挠头,有些受宠若惊,“谢谢你能来看我。”
      小燕儿眉眼冷冷的,她不解地皱起眉头:“为什么要去?”
      “什么?”
      “为什么要去?”小燕儿重复,“我只是在逗你,为难你,觉得你这人很烦,觉得把你耍得团团转很好玩,为什么要去?”
      蒋庆没想到她说这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小燕儿一怔,她张嘴要说什么,又没说,几不可闻叹了口气:“笨蛋。”
      “嘿嘿我是有点笨,”蒋庆一碰到这姑娘自动变憨傻,“就是可惜没能给你拿回来那个漂亮的珍珠。”
      小燕儿看傻子一样地看他,转身朝前走了两步,然后又顿住:“过几天,长乐街卖糖人的巷子口见。”
      说完便匆匆走了。
      蒋庆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高兴到几乎跳得有八丈高。
      这是同意和他一起去逛庙会了!

      小燕儿走到一个拐角时突然停住脚步。
      折银叼着根狗尾巴草从墙头跳下来,戏谑地笑:“哎,你是不喜欢那凡人?”
      小燕儿好像被踩到尾巴了一般炸毛:“你瞎说什么?”
      折银嘴角的笑意逐渐退散:“我上山时,便发现你一路跟着他们,究竟是因为不放心他,还是想趁乱取那块玉石,这些我也都不关心了,但你最好少耍些花样。”
      小燕儿嗤笑:“说完了?说完了别挡路。”
      “蒋庆是沉酌的好兄弟,他我管不着,但你最好离沉酌远点,”折银神情冷下来时竟然有些压人的气势,“这次我们都险些丢了性命,你最好安分些。”
      小燕儿回以同样冷漠的神情:“放心吧,我对你们家那宝贝疙瘩不感兴趣。”
      说完,她越过折银径直往前走去。
      “你说,那个凡人知不知道他的女儿并不是他的女儿?”
      小燕儿脚步猛然一滞,然后接着往前走去。
      折银将手里的狗尾巴草系成一个蝴蝶结,然后无聊地甩开。
      并不是他有这么闲非要跑过来威胁这只狐狸,她亦正亦邪,目的不明,还和沉酌是同窗,这次轻巧一句话就险些让他们几个丢了命,实在不是个让人放心的角色。
      人间的妖越来越多了,这似乎不是个好兆头,但具体哪儿不好,他也说不上来。
      小燕儿走到无人处,突然靠在墙上发呆。
      她在山林中修炼时不慎被天敌所伤,化为原形逃到一处,被一个上山为女儿采药的郎中所救。
      她怕极了,不断朝他哈气,可他却救了她。
      “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天若是开眼,便让我女儿的身体快快好起来。”郎中为她包扎时许愿。
      狐狸记住了他的模样,也记住了他的愿望。
      张郎中的女儿还是没能好起来,一场大病让她的身体每况愈下。
      可某一天起,小燕儿却神奇地好了起来,面色红润,身体健康,仿佛根本不曾得过那场病,连大夫都说这是奇迹。
      郎中高兴坏了,他发妻早亡,只剩下一个独女相依为命,从此越发待自己的女儿好,要什么给什么。
      只有狐狸知道,真正的小燕儿在某天夜里便被那场病夺去了性命,剩下的不过是一只不想让郎中伤心的妖怪罢了。

      郢州城议论纷纷,前天晚上下了场大雨,把一座山都冲垮了。
      奇怪的是,那座常年大雾环绕的黑云山,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痕迹都不曾留下一点。
      “那山本就蹊跷,是个活的,连经验丰富的老猎户进去都寻不到路,”巷口老秀才抿了口浊酒,昏昏沉沉的,“说不定只是睡饱了回天上了。”
      “你个迂腐的还讲起这些来了,一天天精啊怪的……”
      边上鲤奴将话收入耳后面无表情,他收拾了多余碗筷,将抹布扔给了刚进门的折银。
      “上哪儿去了?”鲤奴左看右看挪过去,“菜呢?”
      折银咬着一个糖葫芦,将手里的菜篮子提起来,将上头的青菜拨开,露出几本书来。
      “都是市面上最新的本子,”折银神神秘秘地低声道,“且看且珍惜。”
      鲤奴郑重地点头:“我晚上来取。”
      边上有人笑:“你爷孙俩感情真好。”
      折银嘴角的笑凝固了:“是啊,我是他爷,他是我孙。”
      后院小湖岸边,一个身影蹲在那儿,低头盯着水看了老半天。
      已经一个时辰过去,沉酌快睡着了,瞌睡浓得差点摔到湖里去。
      他揉了揉眼睛,无奈地转过头:“雪……师傅,你不是说要教我功法嘛?”
      雪烬好整似暇躺在美人榻上晒太阳,她惬意地闭着眼睛:“对啊,这就是在教你。”
      就这?就是让他蹲湖边看了半天水?
      “看出来什么了没?”
      沉酌摇摇头,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那就接着看。”她伸了个懒腰,眯起眼睛继续沐浴阳光。
      沉酌心中一片无言,其实他觉得雪烬有点不靠谱,但不敢说,又乖巧地转过去接着看水。
      除了几只鱼虾在水中嬉戏,湖面平静得像一面绿镜,什么也没有。
      就这样一连过了好几天,如果目光有实质,那片湖应该都被沉酌盯出一个大洞来了。
      这天下学堂,沉酌一如既往蹲在岸边,他无聊地拨弄了一下水,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抬头,雪烬勾勒出一抹笑意,弯弯的杏眼氤氲出清亮的光:“看出什么了没?”
      她还是这样问。
      沉酌摇头,有些沮丧:“没有。”
      身后传来雪烬犹带笑意的声音:“那你可要看仔细些。”
      话音刚落,沉酌感觉背上被人猛地踹了一脚,他瞪大眼睛,手忙脚乱跌入了水中。
      无声碧波从四面八方涌来。
      沉酌慌乱地挣扎,水涌入了口鼻,他本能地憋气,费了老大劲才将眼睛睁开。
      光线从水面透下,将湖底层层生长的水草描出璀璨无边的金色,鱼虾他的出现被惊扰,纷纷躲到鹅卵石下面。
      沉酌不会游泳,尽管用力挣扎,他还是在往下沉,耳边一片寂静,只有水波缓慢起伏的厚重声。
      他憋不住气了,眼睛一点点闭上。
      轰!
      一条躯干犹如擎天巨树的白蛟如闪电般涌现,沉酌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什么驼到了背上,空气一下进入,他沉闷的胸腔突然疏通了。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条龙的身上,而且能在水中呼吸了。
      龙?!
      沉酌从上到下每一根毛发都在震惊,他又惊奇又紧张,整个人紧紧趴在龙的背上,手底下还能触到白色的坚硬鳞片,任由它带自己往前疾速游去。
      到底是个孩子,沉酌忍不住好奇,轻轻摸了摸手下的鳞片,他只在传说中听过这种近乎神明的存在,强大,神秘,古老,而且绝迹。
      或许是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前边的龙头偏过来,蓝色的眼睛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沉酌一下老实了,他本能觉得龙大概是因为他的冒昧而感到不悦,不由得想说声抱歉,但因在水中无法言语而作罢。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前方两个威风凛凛的龙角上,没注意到周围的景色快速变换,瞬息之间视野从方寸湖底进入了一片无边广阔的地界。
      微弱的光线透过水层,映在无边的彩色珊瑚礁上,远处泛着湛蓝与深绿交错的光,巨大的岩石伫立在一边,底部延伸至看不见的深海尽头,大大小小的鱼群扎堆摇曳而来从沉酌旁边穿梭,他甚至能感觉到鱼尾轻微扫过的触感。
      这一切恍如梦境,他看呆了,下意识开口:“好美……”
      然后陡然捂住嘴不可置信道:“我能说话?”

      这短短的一小会儿沉酌惊讶了足足有八百回,他趴在龙背上兴奋不已:“龙,这是你的家吗?”
      龙不说话,用长尾将他拂了下去。
      沉酌被这方新世界完全吸引了,这也许就是书上说的海,郢州地处内陆,他从来没见过海,书上所描绘的海的一切,都和他眼前一一对应上了。
      沉酌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条自由的鱼,他的呼吸变得轻盈,这里瞅瞅那里看看,一只海龟从他旁边经过,沉酌抬手戳了戳它,对方不小心翻过来了。
      他终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退了些许,有些着急道:“对了,我不见了,雪烬姐姐肯定很着急,她会不会……”
      话没说完,边上优雅盘着的龙长尾一甩,沉酌只觉泼天巨浪打了过来,将他整个人掀翻。
      沉酌被浪打得头昏脑涨,还没回过神,那群他曾温柔抚过的鱼儿竟然成群结队向他疯狂涌来!
      唰!
      沉酌就这样在汹涌浪潮和鱼群中被来回冲击,每一次他试图找到平衡点时,都有新一波的攻势来袭。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酌觉得自己都要被弄死在这水里了,一个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过来。
      “看到什么了没?”
      这声音有些熟悉,是个女子的声音,清冷而缥缈。
      沉酌费劲地睁开眼,他只看到头顶温柔的海浪起伏,阳光透下来将它映照出冷峻光泽。
      而他身下,是不见底的黑暗。
      “看到……水很美。”他喃喃。
      “还有呢?”
      还有什么?
      他身处无边无际的空旷中,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隐匿着未知的古老威压,这种感觉令他后背发毛。
      “还有……危险。”
      龙从他的下方涌现,冰蓝色的眼睛沉静地与他对视。
      “你想学会水的力量,除了欣赏它,还要掌控它所带来的无形危险。”
      因为离得太近,沉酌冷不丁一把抱住了龙尾巴。
      龙:“?”
      他道:“按你这样说,水的确像一头喜怒无常的猛兽,心情好的时候很美,心情不好的时候很暴躁。”
      然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投诉:“这不就跟你一样。”
      说完,一个潮头拍过来,他紧抱着龙尾巴不撒手,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等醒来时,沉酌一下从床上坐起,赶紧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是干的。
      刚刚的事像一场梦。
      他走出去,今天太阳晒得到处都是暖的,雪烬翘着个二郎腿在椅子上靠着等他。
      “师父,今日学什么?”
      “什么也不学。”雪烬面前摆了一盆清水。
      她又露出了一副笑得像狐狸一样的神情:“过来。”
      沉酌看见这个笑容就起了层鸡皮疙瘩,他回想起昨夜被一脚踹进湖里。
      他的师父,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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